“那……現在這算怎麼個事？”我撓撓頭，想把尷尬的氣氛給撓掉，“看樣子湖南有情況？” 　　我怎麼覺得楊楦玟跟那些遊戲裡的NPC似的，完了以後我們現在就像在做任務。現在好不容易完成了貴州這個主線劇情，把所有東西都弄明白了，氣兒還沒來得及喘勻她又啪丟給我們一句去湘西。 　　乾嗎呀這是，路費她出嗎？我的錢是大風刮來的嗎？而且我記得我一開始隻是來貴州找姑姑順便旅遊的啊？ 　　雖然我確實很好奇，可能他們仨不去我也會自己去看看，但多一個人不更好嗎，至少商量的時候我得表現出死不罷休的樣子，這樣才顯得真誠。至於最後結果，有一個是一個吧。 　　直到坐在火車上，我腦子裡還在回想前兩天在苗寨的唇槍舌戰。也不能說是唇槍舌戰吧，就是一個說服和被說服還有互相犯賤的一個過程。 　　首先枕河肯定不太樂意。就他之前因為去雲南還是來貴州恨了青山好幾天就能看出，這個計劃之外的湖南之行很顯然就是在他雷點上蹦迪。 　　“陳離秋，我說你腦子裡長了個鹽礦是吧閑成這樣？楊楦玟她一個蠱神的私事跟你有一分一毫關係嗎，你自己出錢出路費，說不定還要搭條命就為了這麼個破事。” 　　“我……你之前不是也說來貴州這邊是因為預感嗎？”我開始狡辯，“那我現在也有種預感，去湘西會有更‘精彩’的事情。” 　　“我是為了旅行，不是為了送死。找死別拉上我。” 　　好，說服失敗。既然如此，那就再讓青山去說服他吧。雖然很不厚道，但畢竟青山和枕河相處時間更久，應該比我更懂怎麼說服他。 　　青山本人對於再換個地方“玩”倒無所謂，他本來就是和我一樣，對旅行這種事是隻要口袋裡有鈔票就能說走就走。而且話茬子是他先開的，哪怕好奇心最強的是我，他也就當陪我玩玩，美其名曰當個“好哥哥”。 　　我就說，他肯定得占個便宜。 　　至於如月，是主動要跟去的，她的加入我一開始還真沒想到。可能是因為她本來就是苗寨裡的人，還是寨主，怎麼也沒法把她和我們這幾個時不時就到處跑去旅行的家夥聯係在一起。正常誰家正兒八經的寨主還往外跑啊，所以如月問我們她能不能跟著的時候我還腦子死機正在重啟cpu，還是青山先一口答應下來。不過轉念一想，她最開始是在湖南被發現的，說不定去湖南能讓她想到點什麼。 　　主要是她那長達幾百年的經歷，當故事講都能講好幾個晚上，很難不讓人想探探密。其實一開始我還思考過對她那些過去這麼好奇會不會不太禮貌，但很顯然如月自己也很想知道，理由是她活了這麼久，如果能把忘掉的一些東西記起來，說不定能找到不少有用的東西。 　　我就更不用說了，打個包票，我們四個人裡邊，我好奇心要是第二沒人敢稱第一。從小到大好奇過的事數都數不清，俗話都說好奇心害死貓，活這麼大我還沒被自己的好奇心害死，也是算我福大命大。 　　從楊楦玟家出去之後第二天中午，青山給我發了條消息，說枕河已經答應了，但我們要再給他三天的時間構思計劃。這個倒好說，隻要枕河能跟著，再給他一個月也行。雖然不知道青山付出了什麼樣的代價，挨了多久罵，但感覺他此刻的形象就是相當偉大。主要是枕河的腦子在我們小團隊裡騎著至關重要的作用，姑姑的消息裡都說了“子不語無休”，要是沒有他，萬一遇上些什麼解謎的東西，我們不得累死。 　　雖然我百分之一百信任著如月，覺得有她在問題應該也不會很大。但畢竟她長期在苗寨裡封閉著，總覺得等她想出來，我們可能都已經噶在現場了。 　　如月給的唯一一條線索是她們當年在湘西的具體範圍，就是在鳳凰縣的某個村子裡。盡管有這麼個東西就能讓枕河列好大概計劃，但……怎麼看怎麼草率。 　　“沒了？”我有點崩潰，不記得村子名字好歹記得靠近哪裡吧。鳳凰縣這一千七百多平方公裡，雖然沒有特別大，但肯定也不算小，村子估計也好幾個，我怎麼知道是哪個。 　　“沒了。”如月移開目光撇著嘴，試圖用無比無辜的表情蒙混過關。 　　我知道人的記憶力確實是有限的，我這個崩潰也不是針對如月，畢竟不能難為人硬記住那麼多東西。像我們普通人可能幾年前的事兒都完全記不清了，更不要說需要如月記住的這個是好幾百年前的古董，退一步來說她要是真記住了我們也不至於跑一趟湘西。可是，如月啊，你要是無辜，那這趟旅程就真沒相關人士了啊！ 　　最後還是楊楦玟解的圍。我還挺意外的，自從那天她消失之後直到出發前我都沒再見過她，我都要以為她原地進封成正神或者回自己老廟去了呢。然而就在我們正準備進火車站的時候，她卻又突然不知道從哪兒竄了出來，給我嚇得差點原地起飛。 　　“我眼睜睜瞅著你雙腳離地了四十厘米。”青山比劃道。 　　“我謝謝你，這種講解就不用做了吧。”我很禮貌地沖他笑了一下。 　　“鳳凰古城附近，不在城裡，你們得往外麵的山裡走。”楊楦玟沒正眼看我們，態度就是四個大字公事公辦。估計是還沒完全走出來，不然見到我起飛少說也得樂上幾句，不過語氣倒是恢復成了平常的樣子，“寨子裡的事務我都設法安排好了，你就當去度假。” 　　後半句是專門對如月說的。 　　“你姑姑的委托到此圓滿完成，既然以後我們大概率不會再見，我發下慈悲，再送你最後一個問題，有想問的就問，沒有就算了。”她又看向我。 　　還真有一個：“我姑姑到底和你達成了什麼交易，會對她有什麼影響嗎？你不會要她命什麼的吧？” 　　“都說了隻給你一個問題。”楊楦玟抬手給我腦門來了一下，臉上倒總算是有了笑容，“我有你們想的那麼邪惡嗎？你是不是沒吃過你姑姑做的羊肉粉，下次去看她記得吃，味道還蠻不錯的，記得加塊炸豆腐。至於交易——就是讓她包我未來一年的羊肉粉罷了。” 　　這個我有印象，確實好吃，但是，未來一年……真的不會吃膩嗎？ 　　“我又不是天天吃。”楊楦玟仿佛看透了我的想法，“行了我知道我漂亮魅力無邊別對我戀戀不舍了，趕緊滾吧，再不滾趕不上火車了。” 　　然後她手攬過如月又說了些什麼，沖青山和枕河揮了揮手，給了我一腳。 　　給了我一腳。 　　我真是！我發現楊楦玟這神真是格外欠，天底下沒有比她還欠的神了，晃晃她掉的餿主意比太平洋的水還多，還都是餿了千八百年狗看了都搖頭的那種。虧我之前還真情實感為她狀態不對擔心了幾天，現在看來我當初那些擔心就純粹是吃飽了撐的乾吃鹽閑的。之前網上看的那些話可太對了，我一個凡人，不覺得自己可憐，覺得那些高高在上的神可憐，我可不是閑的嗎。 　　要不怎麼說人倒黴起來乾啥啥不順，當初選座的時候我並沒有看他們幾個具體選的哪裡，隻是說選在一排。等上了車，我才感覺自己就算擠進去也是局外人。 　　“你們仨坐一排是幾個意思？”我指了指座位，又指了指我，“乾什麼，孤立我啊？” 　　這是一種多大的概率我才能倒黴成這樣？還是說他們背著我又偷偷商量好選一起的？ 　　“誰知道你這麼特立獨行。”青山樂了，“哎這好玩嘿，四個人選一排還能選出這概率，我還尋思得是一半一半呢。” 　　“如月……”我可憐巴巴地望著她，“他倆因為熟選同一邊很正常，你呢？” 　　“我想坐中間。” 　　好嘛，合著他倆還不挨著，這麼一想自己好像更多餘了。 　　枕河甚至還在笑。 　　我可算是切身明白了什麼叫“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你別說這時候還真有點想楊楦玟，她要是在，我們五個人剛好湊一排。我們仨大老爺們坐一邊，那倆小姑娘坐一邊，多好多和諧啊。不對，楊楦玟不是小姑娘，她是祖宗。也不對，如月也不是小姑娘，她年齡比我家最年長的長輩還大。算了，總之這倆坐一起，找書苑 wｗw.zhaoshuyuan.cｏm 和諧，和平，和藹。 　　“楊楦玟是神，去別的地方還用坐車？”枕河白了我一眼。 　　也對，那既然她是神，是不是可以直接帶我們四個飛過去？這樣豈不是還能剩下火車票錢，哎我可真是個勤儉持家的好少年。 　　“我是神，不是慈善家。” 　　楊楦玟的聲音突然在我腦子裡響了起來，整得我後背發怵。 　　“我去我說楊楦玟你怎麼陰魂不散沒事還偷聽我想法啊，你是不是看上我了對我圖謀不軌啊？”我罵罵咧咧地回懟。 　　“明明是你先想我的，你指定暗戀我。”楊楦玟嬉皮笑臉道，“不逗你了，好好玩吧，可別把自己玩死了。” 　　說完這話她就再也沒了動靜，就好像人間蒸發了一般，無論我在腦子裡再怎麼喊她都不出來。行，也好，沒她更清凈，要是我整個湘西之旅再有她的陰魂，我真的會不得安寧。 　　“您好，請問能讓一下嗎，我的位置在裡麵。” 　　腦袋頂上突然傳來的聲音把我的思路瞬間跟薅韭菜一樣一把薅斷，我一抬頭，正好跟個陌生男人對上視線。他對我出示了自己手裡的票，又指指我旁邊，看上去好像站了有一會兒了。我忙一邊道歉一邊起身給人騰地。 　　其實他直接喊我讓一下也是可以的，我說不讓也沒什麼用。畢竟那是他花錢買的位置，畢竟人家占理。 　　總之都怪楊楦玟，要不是她在我腦袋裡突然嚇我，我肯定在那人剛在我麵前站定的時候就自覺站起來了。 　　我就說吧，楊楦玟不是什麼好神，有她在我準倒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