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八章 槐樹(1 / 1)

大周妖俠傳 黃山月半 8294 字 8個月前

聽得小曲依舊在耳邊咿咿呀呀地唱著,卻看不到半個鬼影,眾人心內皆是悚然。還在呆愣的一霎,卻又聽得內院正中傳來一陣喀拉喀拉之聲。   眾人忙回身望去,隻見庭院之中那棵垮了半邊的槐樹,枝葉劇烈亂顫,樹下地麵片片龜裂開來。從地底呼啦啦鉆出無數枝丫,仿佛一條條毒蛇一般,在樹乾上盤旋遊走,向樹冠爬去,隻是短短片刻,那無數枝丫藤蔓便在尚且立著的半邊槐樹上生根發芽,抽枝吐葉,槐樹竟是又長成了未被雷陣劈碎前的模樣。   甚至其上的葉子更加茂盛,完全不似早春時節應有的濃密。股股濃烈到極致的陰氣自枝葉之間流淌而出,似是霧氣,似是流水。   院中原本尚在燃燒的木片殘枝,和滿地的漆黑焦痕,竟在瞬間不知去向,隻剩得樹上留下的陰氣濃霧在院中厚厚鋪了一層,兩側廂房及眾人身後的正房不知不覺間,也變得破敗不堪起來。城墻上城樓燈昏黃照來,便是一地的慘黃。   而眾人耳畔的咿呀歌聲,此時已變成了一連串嘶啞淒厲的尖聲狂笑。   文墨反應最是迅速,當下便是四張金甲符拍出,眾人身上一片金光閃爍。江隨雲和洛江蘺兩人緊接著便是飛劍騰空而起,遊移不定。英雄的雙手已不再是人手模樣,而是化作了黑漆漆兩個碩大的熊掌,其上利爪露出,擺開一個拳架,對著那棵槐樹。   眾人這時已是看得分明,這院中詭事,多半源頭便是這棵莫名其妙的粗壯槐樹。槐樹自古以來便被人稱做“木中之鬼”,向來便有“宅前有槐,百鬼夜行”的說辭。如今這院中這棵槐樹古怪異常,除了初見之時眾人竟都視之不見外,如今被轟塌半邊卻仍能片刻之間恢復如初,甚至猶有過之。著實令眾人驚詫,修道許久尚未見到被雷法劈過,仍然如此堅挺的樹妖。   文墨望向江隨雲,問道:“師兄,有妖氣麼?”   江隨雲目露青光道:“沒有,半點妖氣也沒,倒是鬼氣森森,滔滔不絕。”   英雄齜著牙,哼哼道:“勞資最煩勒些個鬼啊魂的,打又打不到,跑又跑不脫。”   眾人還在防範,卻見樹上呼啦墜下一道身影來,一身血紅衣服,脖頸中係著一道繩索,竟是之前那個紅衣女鬼,宛若吊死之人掛在樹上飄飄蕩蕩。還未等眾人有所反應,樹上又是墜下一道一模一樣的紅衣身影,緊接著便是聲響不斷,不停有紅衣身影墜下。片刻間,樹下吊著十來道身影,隨著不知何處吹來的陰風,輕輕擺動。   淒慘狂笑之聲便是自這些身影中傳來,此時已然響成一片,震耳欲聾。文墨餘光瞥過,四周墻麵上不知何時起,密密麻麻貼滿了大紅的奠字。   英雄側頭大聲喊道:“你們哪個想哈子辦法嘛!勒些個哈婆娘神到起笑,再聽哈切,你我都要糟球老!”   江隨雲瞪著眼睛四處觀瞧一遍,隻見得四麵八方皆是陰氣滾滾,席卷而來,那墻上的大紅奠字個個閃動不斷,在墻上跳來跳去,看得幾眼便覺心中煩悶,回頭望一眼洛江蘺,隻見她頭上也是冷汗連連,心中不禁一股怒氣勃發。   “去他娘的,就砍這棵怪樹,長了砍,砍了讓它再長,看它長得快,還是我砍得快!”江隨雲招呼一聲,雙掌一合,一柄碩大的古劍在掌間匯聚成型,隨後雙掌一翻,古劍抖出一道青光,往槐樹直直橫斬而去。一路斬下,那些吊在樹間的紅衣個個摔落在地,隨後一道青光橫貫樹乾,槐樹轟然晃動,上半截樹冠直向上飛起。   尚未待眾人回過神來,一大蓬藤蔓自樹冠垂下,層層纏繞,將樹冠牢牢縛在了樹乾上。江隨雲一臉戾氣,正待反手再揮一劍,卻聽得洛江蘺在耳邊叫道:“師兄!那些女鬼!”   隻見落在地上的紅衣女鬼個個翻過身子,四肢著地,在院中扭曲身體,飛快地四處亂爬著朝眾人飛奔而來。   文墨大叫:“師兄師姐!英雄大哥!你們頂一會兒,等我一下!”隻見他麵前已是浮起了五張雷符,符文彼此之間道道電弧閃爍,隱隱有股蒼莽古意在五張雷符間緩緩流轉。   江隨雲見狀便知那是五符齊出的法子,忙拉著洛江蘺分站文墨身後兩側。兩人手中劍訣頻換,白芒彩霞自二人身前潑水一般朝著院中亂砸。英雄在文墨身前站定,大吼一聲,雙拳互撞一下,朝著麵前地上猛地一砸,內院地磚轟然翻起,一道土龍也似的壕溝直直轟了出去。   那滿地的紅衣女鬼們姿勢扭曲,動作卻是迅捷如電,在劍芒土龍之間翻轉騰挪。法術連番轟擊之下,仍有三四隻沖了過來。有一隻沖得極快,已是沖至英雄麵前幾步之遙,它隨即猛地跳起,頭上黏稠長發已是微微揚起,露出了青白色的下半張臉,臉上一張闊口張到了極致,從嘴角往外甩出黑色血水。隨著跳起,紅衣右手高高揚起,指甲足有半尺來長,竟是閃著陰冷的寒光,隨後狠狠朝著英雄揮下。   英雄立時將雙手架在頭頂,隔著衣袖依然見他雙臂肌肉虯結,頭頸之間的皮毛都炸了開來。隻聽得鏗鏘一聲,女鬼的利爪在英雄雙臂上落下,激起一連串的火花金光。原來英雄竟是一身的橫練皮肉,皮毛炸起之時,渾身好似銅澆鐵鑄一般堅硬無比,再輔以文墨的金甲符,一時便似金剛不壞之軀一般。   見攻來的女鬼並非打不到摸不著的縹緲之物,英雄眼睛一亮,口中歡呼一聲,隨即雙手抱頭,渾身團成一個大球,腳下猛地發力,便似一塊滾石一般,猛地朝著沖來的三四隻女鬼撞了過去,直直將兩隻女鬼撞得不知飛去何處。   在地上彈得兩下,英雄又是抻開手腳,在地上一個翻滾,已是落在了一眾女鬼之間。眾鬼抓撓撕扯隻激起陣陣金光,全然撼他不動,卻見他彈足翻掌,手捉嘴咬,一套擒拿掌法竟將七八隻女鬼打得手足纏繞,堆在了一處動彈不得。   隨後英雄又是一躍而出,朝著剩下的幾隻女鬼趕來。江隨雲和洛江蘺兩人的飛劍流光在盤旋刺擊間,將幾隻女鬼斬做幾段,又配合著英雄將剩餘的鬼物趕在一處。   江隨雲心中長出一口氣,心中大定,隻等著文墨五雷齊出,將那槐樹轟成碎渣,便是大功告成。心中方才大定,便覺身後有人扯了兩下自己的衣角。回頭一看,未見人影,眼神向下一瞟,隻見一個光身小孩,渾身青紫,扯著自己的衣角。小孩兩眼之中一點眼白也無,黑漆漆的眼睛盯著江隨雲,陡然綻出一個笑容,嘴角直接裂到了耳根,嘴裡黑齒尖銳,層層疊疊。   江隨雲一顆心險些從嘴裡蹦將出來。洛江蘺餘光也是看到了此處,大驚之下,下意識反手便是一掌,掌風帶著一道霞光,那小鬼的腦袋便直接被打飛了出去,身子在原地晃了兩下,往地上一倒便化作一陣輕煙。   那小鬼頭顱卻是飛在空中,在脖頸之下帶著一大堆肚腸,在天上左右晃動,口中嘿嘿哈哈地大笑。笑聲剛剛響起,那槐樹樹冠便是一陣窸窸窣窣,無窮無盡的飛頭直直鉆了出來,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個個頸下肚腸扭作肉筋四處鞭打,嘴巴大大張開左右撕咬。   英雄將最後一隻女鬼扭作麻花扔在了一旁,轉眼看到一堆惡形惡狀的東西飛來,身旁又是飛劍術法連連炸開,忙抱著腦袋一路飛奔回來。   洛江蘺雙手劍訣一引,鴛鴦雙匕呼嘯而上,大團霞光隨之跟著在前方一路炸開。江隨雲一麵雙掌一分,將巨大古劍化作濤濤劍河,席卷而去,一麵大聲招呼文墨:“師弟!還有多久!”   文墨咬牙回道:“馬上!”靈力運轉之間,腦子一陣陣抽痛,體內靈氣也是幾乎乾涸。   每次運轉五雷齊出的符法,都是幾乎將自己榨成人乾。雖然師門功法神異,靈氣即便幾近乾涸,掐訣運轉周天之後,也能立時調取周遭天地靈氣補充,但腦中抽痛,丹田空虛的感覺仍是極為不適。這法門於文墨而言,自是能少用便少用的。   又待得片刻,文墨頓覺手中符陣吸力一緩,周身汗毛都微微豎起,心中知曉已夠火候,忙開口喝道:“小心!大的來了!”便將五張雷符齊齊對準槐樹一推。   江隨雲見狀忙將還想往外沖去的英雄拉住,開口叫師妹速速將雙匕收回。洛江蘺心中不解,隻是聽師兄吩咐將兵刃收回手中,卻見師兄閉目捂耳蹲了下去。   隨後隻見一道缸口粗的雷光直直自半空陡然劈下,轟在了槐樹之上。   恐怖的吸力自槐樹樹冠中傳來,槐樹自樹冠到樹根寸寸碎裂,周遭的鬼物連同一地殘骸被吸力轟然吸走。道道五色雷光在內院中遊走激蕩,將廂房鞭打得磚瓦紛飛。文墨眾人身前排起了幾張金甲符,一道金色光幕將眾人護衛其中。   須臾間,碎屑殘渣被離地三丈許的一個小點吸得乾凈,隨後一股強光猛地爆了出來,跟著的便是一聲開天辟地一般的巨響。一股氣浪轟在了金色光幕之上,眾人皆是暗暗心驚。   江隨雲待巨響平息後,方才放開捂著耳朵的雙手,笑道:“師弟,你這五雷咒可是越來越嚇人了,上次見時,好像還沒有這般大動靜。”   文墨笑著回道:“該是換了朱墨筆繪製符文的緣故,比前時繪製的威力又大了些許。”   洛江蘺和英雄二人在一旁揉著耳朵,張著嘴看向前方那兇悍異常的景象,一時竟是出不了聲。   江隨雲正要招呼眾人收尾,準備歸去之時。又聽得英雄站在一旁,喃喃道:“闖尼瑪個鬼喲!你嘞個是沒完沒了了是嗦?”   江隨雲與文墨當下便順著英雄的眼神望去,院子正中,槐樹被吸光之後,地上剩了一處大坑。此時自坑中不停有骨骸噴湧而出,嘩啦啦地往上堆起,片刻間堆成了一座兩三丈高的骨塔。隨後又自高塔根部的土中鉆出無數股筋肉,沿著骨質高塔往上攀爬包裹,不一會便將骨塔包成了一根青白色的肉柱。肉柱自中間猛地彎折下來,一端撐在地上,端頭變得扁平寬大,分作五瓣,眾人這時方才反應過來,這肉柱原來竟是一支兩三丈長的胳膊。   整個內院地麵此時轟然抖動起來,那胳膊伸出的大坑周遭,土地不斷裂開,從內裡緩緩探出肩膀,又伸出了一顆好大的頭來,黑發極長,垂下來蓋住麵目,正是那之前滿地亂竄的女鬼模樣,隻是此時卻變作了巨人一般。   那女鬼一隻手撐住西廂房一角,猛一用力,西廂房便塌了半邊。女鬼也借著力將自己另一隻胳膊從土中抽了出來,兩隻手一起發力,上半身便已自土中拔起,穿著血紅的衣裳,足有三丈來高。眾人從下方往上望去,女鬼臉孔隱約可見,青白麵色,眼睛中卻是渾白一片,口齒一片烏黑,自嘴角流著黑血,似笑非笑,從高處瞪著眾人。隨後頭上長發甩出,一股股頭發瘋狂生長間,似是長鞭利刃一般朝眾人卷來,女鬼巨大的手掌直探過來,兩掌拍下便將正房兩側耳房砸成一片廢墟。所幸眾人被金色光幕護在其中,暫且無礙。   江隨雲見狀頭皮發麻,心知此刻多半便是那鬼物真身,若是扛不過次輪,自然萬事休矣。便往師妹洛江蘺身前擋了一擋,正想把文墨也抓來身後,卻見文墨不知何時和英雄兩人已沖了出去,一邊躲避巨大女鬼的攻擊,一邊往那處大坑靠近。急忙引動劍光,將文墨二人身旁的頭發攪碎,洛江蘺則是雙匕帶著霞光彩霧飛出,與女鬼的兩隻巨手角力。   女鬼上半身剛剛探出坑時,英雄便已沖了出去。他自小便是個吃軟不吃硬的性子,見鬼物變得高大異常,己方眾人已然避無可避,便渾身勁力一鼓,猛地撲將出去。前沖之時,餘光卻見到文墨跟在身後,雙臂上纏著兩條黃色符紙。英雄回頭仔細看去,卻是好些符咒首尾相連,變作了長長的帶子在文墨手上纏了數圈。   英雄擔心文墨跟上來受傷,百忙之中吼道:“你莫來一起尋死!回切!”文墨卻是抬手指了指女鬼方向,英雄也再無暇顧及,渾身妖氣高漲,雙足猛一發力,整個身形高高躍起半空,一拳自下而上,朝著女鬼下巴砸去。   一股巨力轟出,女鬼腦袋往後仰去,腦後卻是又飛出大股頭發,往著英雄卷來。周遭一陣白芒飛舞,飛來的頭發被絞得粉碎。英雄扭正身形,穩穩落地,正待轟出第二招,卻覺得腳腕上猛地一緊,卻被散落在地上的幾縷黑發纏住了雙腿倒吊了起來。江隨雲引動劍芒斬來,想將束縛英雄的頭發斬斷,那女鬼卻在此時舍了洛江蘺的彩霧劍芒,將雙手收回,護在那縷頭發兩側,將森白的劍芒盡數擋在外麵,全然不顧彩霧在自己身上轟轟綻開。   英雄將身子弓起,熊爪探出,往足上發絲揮去,卻似是抓在了棉花堆裡,全然不著力。發絲軟綿柔韌,一時無法斬斷,將英雄倒吊著直往女鬼口邊送去。女鬼周身已被江隨雲和洛江蘺二人的劍芒彩霧轟得血肉模糊,卻全然不顧,隻一口便將英雄吞了進去。   眾人心中一陣悲怒,法術招式潑水一般灑去,卻見女鬼全然不顧受擊,隻是仰著頭,似是極為難受,一張巨口竟是慢慢被從內裡撐了開來。隻見英雄站在女鬼口中,四肢發力,將巨口緩緩撐開,一雙熊目中竟透出一陣紅光來。   女鬼用力吞咽,卻是無法壓過英雄怪力,英雄恐女鬼合嘴啃咬,隻是努力撐住,也不敢撤手,兩人一時隻得僵在那裡角力。   此時江隨雲劍指一帶,一道白光飛來,欲將女鬼巨口撕開,卻又被一道頭發糾纏住,寸進不得。洛江蘺的飛劍在女鬼身上上下轟擊,女鬼受創雖重,卻是不管不顧。   眾人正在糾纏間,卻見一道人影從女鬼肩上攀爬而來,雙臂金光纏繞,雙掌間雷光流轉,正是文墨。   文墨在女鬼肩上站定,雙掌掄圓,掌間雷光亮得一亮,隨即便見他一下拍在了女鬼腦後。一聲爆鳴,兼具雷光電蛇亂閃,那女鬼往前一傾,竟是將英雄一口噴出,英雄落地滾了幾滾,當即跳起身來,拉開拳架,防著後續招式攻來。   誰知那女鬼竟不再理會這邊,左手往肩頭一探,動作迅捷無比。文墨心知一擊之後必當遁走,隻可惜先前催動五雷之術,渾身靈力枯竭。即便是本門功法運轉之下,略有恢復,但剛剛催動金甲、雷符,又將好不容易聚起的一點靈力消耗一空。當下動作始終還是趕不上女鬼速度迅猛,被當頭捏在了手心中,掙紮不得。   那女鬼此時已是渾身傷痕累累,一身紅衣竟然都被黑血染得墨色斑斑,右腹之間開了老大一個洞口,右手也是少了半截。她左手捏著文墨,隻是木然片刻,便猛地張大了口,深深一吸。眾人大驚,道是她要將文墨也囫圇吞下,卻聽得耳邊一陣陰風呼嘯而過,股股厚重陰氣竟是越過院墻直直被女鬼吸了過去。   眾人此時方才注意到,這座宅邸在激鬥之間已是垮塌大半,已然可以透過院墻看到外邊景象。城內竟然有數處透出火光濃煙,隱隱聽得傳來陣陣哭喊驚叫之聲,又有馬蹄奔馳、兵刃碰撞的動靜從遠處街上傳來。此處宅子地處城中偏僻之地,眾人激鬥時又無暇它顧,一時間竟然未發覺城中此時已是大亂。   眾人此時卻也無暇顧及城中之亂因何而起,眼前碩大的女鬼仍在不斷吸食四方匯聚而來的濃稠陰氣。隨著陰氣吸入口中,女鬼那受損的鬼軀竟然在緩慢復原。   江隨雲心中大驚,眾人此時歷經三輪鏖戰,已然俱是強弩之末。而對手卻是越戰越勇,還有後手修復損傷,這仗眼看著是打不下去了,但文墨尚被女鬼捏在手中,隻有胸口之上露在外麵,似是還在勉力對抗巨手的捏合之力。   眾人將心一橫,正要沖上去,不管不顧先將文墨救下再說。卻依稀看到,隨著女鬼左手揮舞間,文墨懷中掉出圓滾滾的一物來。   原來文墨被女鬼擒住之時,女鬼鋒利指甲將文墨胸口衣物刮破了一道口子,揮動之間,被文墨貼身攜帶的,赤陽子所化成的白玉雞蛋,從裂口處直接滾落了出來。   文墨見狀,臉色剎那變得蒼白,嘴巴張開,但呼叫聲還未發出之時,那顆白玉雞蛋滴溜溜地竟是浮在了半空。停了片刻,白玉雞蛋猛地爆出白熾的光芒,眾人隻覺得眼前好似一顆太陽突然出現一般,明亮刺目,一股熾熱的陽氣頓時將此處吞沒,那股股湧來的陰風好似被烈火烘烤的積雪一般,剎那便消融無蹤。   白光暗下,巨大的女鬼本已恢復得七七八八的身軀,變得比先前還要殘破,抓住文墨的左手也不翼而飛,文墨已是趴伏在了地麵之上。那枚白玉雞蛋在空中兀自旋轉,停了片刻,又飛回了文墨身旁。文墨急忙接住,細細查看,雞蛋無甚大礙,隻是較之前略略黯淡了少許,文墨忙細心收入腰帶夾層中。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女鬼半截身子立在當地,口中嗬嗬大叫,滿頭長發已被燒去大半,兩行血淚自眼中垂落而下。巨大的身軀在原地晃動,卻遲遲不肯消散。   文墨從地上費力爬起,腦中依然陣陣抽動,他方才被女鬼提在空中,早已對一處緊要所在看得分明。此時左腿右臂雖已被女鬼巨力捏得骨裂,劇痛無比,文墨卻還是拖著身軀往那處緊要所在慢慢行去。   其餘眾人被方才強光刺得雙目流淚,在黑夜中一時無法視物,隻得站在原地不敢亂動。   文墨知曉,那處緊要所在必有一件事物,如不處理,女鬼怕是還能卷土重來。   他緩緩行至原本種著那株詭異槐樹,現在卡住巨大女鬼的坑邊。尚還完好的左手高高舉起,手臂上金甲符全力催動,隨後在金光繚繞中,左手猛地插進了泥土之中。   文墨用心感覺,隻覺手中似乎捏住了一塊冰涼刺骨之物,隨後便猛力一拔,將一塊牌子從土中扯了出來。那是一塊青銅小牌,上麵鐫刻著一道古拙奇詭的圓形符文。   牌子拔出後,那巨大的女鬼似是僵了一僵。一陣夜風裹著遠處的喊殺之聲飄過,女鬼巨大的軀體被風一吹,緩緩化作煙塵碎粉,飄散開去。   一道紅衣虛影在文墨身旁隱隱現出,那是一位麵容姣好的女子,年歲約摸二十五六,身穿紅色常服,作少婦打扮。她認真看了文墨一眼,又向文墨深深行了一個萬福,便化作輕煙散去。   而在她萬福之時,從文墨手中青銅小牌上,一陣混雜的記憶湧向文墨。文墨隻愣了一愣,便當場暈倒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