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楚按照急救醫生的囑咐把被子鋪在地上,從沙發上把李子寒平托在被子上,並讓他保持側臥的姿勢,因為李子寒穿的是睡衣,不需要解開衣領和腰帶了。 在等救護車時,李閱跪在李子寒身邊,一直在低聲啜泣:“爸,您醒醒,我錯了,我錯了......” 李閱跟著救護車去醫院了,他讓玉梅在家等著鄭嫻和大軍。 去醫院的路上,鄭嫻問玉梅李子寒怎麼會突然發病的。 玉梅就如實把經過說了一遍,最後說:“李總不讓我說,您知道就行了,別再問李總了。” 鄭嫻是何等聰明的人,她既了解李子寒,更了解兒子。 她知道,李子寒無情起來有多麼的絕情絕義,那時他說出口的話又有多麼的誅心。 她也知道,李閱是一個比較能忍的孩子,如果不是李子寒言行太過分,他絕對不會和他爭吵起來。 李閱還是太年輕,他就不該交代玉梅隱瞞他和李子寒爭吵的事實,事實本來就是李子寒因為妻子離家出走一肚子的怒氣無處發泄,而李楚又與其離心離德所以才氣病了嘛,你一交代玉梅,這裡麵就有了陰謀的味道。 畢竟,這種特殊家庭裡復雜的人員關係,會讓人聯想到權力和金錢之爭。 “小雲這次實在太任性了,哪有不吵架的夫妻,有矛盾解決矛盾,離家出走算怎麼回事,董事長一肚子火氣沒地方發,這可好,憋出毛病來了,愁死個人啊!”鄭嫻唉聲嘆氣。 這兩天,玉梅從李子寒和李閱的對話中明白,這次夫妻間吵架的起因是因為李子寒出軌。 她是李子寒的遠親,盡管她也覺得李子寒脾氣乖張,剛才沖李閱說的一番話確實不講理,但是因為他被兒子氣得病倒了,玉梅自然偏向病人。 聽鄭嫻直接把李子寒發病原因歸結為鄭嫻有家不歸上,她心裡多少有點不舒服,雖然沒說話,心裡對鄭嫻的評價隻有一個字:“奸!” 深夜的醫院急救室走廊空空蕩蕩,李楚雙手抱頭坐在長椅上。 看見鄭嫻,他痛苦又慌張地迎上來。 “他因為你雲姨不回家生氣,你就讓他罵幾句能怎麼著?非要多嘴!現在知道後怕了?”鄭嫻嗬斥著兒子。 大軍拽了下她的袖子:“別說了,孩子已經夠難受的了。” 接到鄭嫻電話的肖大道等公司核心人員也趕到了,鄭嫻忙把肖大道拉在一邊,商議該如何通知向繼雲和李楚。 肖大道的意見和鄭嫻一致,也認為還是等李子寒病情穩定後再告訴他們,不然向繼雲不但幫不上忙,萬一她著急上火地還得安排人去照顧她。 淩晨,李子寒被送進了病房。 醫生說李子寒送來的及時,通過檢查情況看應該不會出現肢體和語言障礙。 但是病人需要觀察一周。 鄭嫻又和肖大道商量一下,今晚由他和李閱在醫院陪床,明天再排班。 從肖大道來醫院後,玉梅的眼睛就一直盯著他看,肖大道卻一眼不看他。 鄭嫻知道,肖大道是覺得玉梅沒有照顧好李子寒,所以懶得搭理她。 她也不想讓玉梅此刻把李閱和李子寒爭執的事情說出來,以免節外生枝:“玉梅,咱倆現在回去,把董事長住院需要的物品收拾一下送來。” 玉梅機械地點頭,跟著鄭嫻走了。 肖大道的父親是李子寒在工廠上班時的師傅,老人善良熱情,對李子寒非常好。 李子寒生意漸漸做大了,卻沒忘記過師傅,得知師傅的獨子肖大道高中畢業後沒考上大學,也沒找到事兒乾,二十多歲的人了,整天撩貓逗狗地惹老人生氣。 他就讓肖大道去考駕照,做自己的司機。 肖大道講義氣、重感情,對李子寒忠心耿耿,李子寒不願意和妻子說得話,都可以告訴肖大道。 鄭嫻那時候經常逗李子寒:“到底咱倆是兩口子還是你倆是兩口子啊?” 肖大道唯一一次發脾氣要離開李子寒,就是李子寒和鄭嫻離婚娶向繼雲那次。 所以這麼些年來,李子寒和鄭嫻之間能一直友好相處,自然有原配夫妻間的相互忍讓和默契,肖大道從中的調和也非常關鍵。 肖大道的兒子肖陽學習很好,小時候沒少麻煩李閱幫忙補課,現在上大四,一直喊李閱哥哥。 李子寒還沒有蘇醒。 醫護人員裝好心電圖監視儀後指著病人床頭的呼叫器說:“病人醒來後立刻呼叫我們。” 不多時,鄭嫻和玉梅又給李子寒帶來了內褲、睡衣和牙具老花鏡等物品。 趁著玉梅歸置東西,肖大道和鄭嫻到門口又低語了一會兒。 她們走後,安靜得病房裡,肖大道和李閱默默對坐了一會兒,肖大道說:“我想著,明天得先通知一下李楚,讓他再通知向繼雲,也許向繼雲回來對董事長身體康復有用呢?他們畢竟還是夫妻呀。” 李閱點頭:“行,我爸出院後也需要身邊有人照顧。” “還有,董事長的脾氣做派咱們都了解,但是他為人仁義,別的不說,就這次給張暉母子股份的事兒,作為父親他做得也真算不錯了,他就是那種嘴硬死要麵子的人,也快六十歲的人了,以後讓著他點兒。”肖大道的話說的字斟句酌,但是作為局外人,他這番話真的是語重心長。 李閱知道,媽媽應該把李子寒發病的原因有選擇第告訴了肖大道,以免將來從玉梅嘴裡說出來,母子倆都被動。 李閱心悅誠服地點頭。 在李閱的再三勸說下,肖大道在那張空病床上躺下了,李閱則把單人沙發挪到李子寒病床前,窩在沙發裡看護著病人。 淩晨三點,李子寒睜開了眼睛。 他看著雪白的天花板,又看看病房門口的地腳燈,輕輕嘆了口氣。 李閱立刻醒了:“爸,您醒了?” 李子寒看看他,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一臉的迷茫:“這是哪兒?你砸不去睡覺,坐在這兒乾啥?” 李閱心裡一咯噔,李子寒說話時有點口齒不清。 “這是醫院,您病了,對了,我叫醫生來。”李閱探身想去按他床頭的呼叫器。 “等等,我先,上廁所。”李子寒是讓尿憋醒的。 肖大道也醒了:“先叫大夫吧,看大夫怎麼說,董事長現在能不能下地?” 李子寒這才看見肖大道也在:“不行!我先上廁所。” 李閱忙去扶李子寒,同時按響了呼叫器。 李子寒顯得很煩:“不聽話!不聽話!” 病房裡的洗手間距離他的床不到十步,可是他的屁股剛離開病床,一股尿騷味就直沖鼻子。 李子寒居然在剛一起身時就尿了褲子。 兩人都呆在原地,看著尿液順著褲管流在地上。 李閱的眼淚立刻下來了。 趕來的大夫看見了這一幕:“沒事兒沒事兒,這是正常現象,會有短時間的壓力性尿失禁,慢慢就好了。” “先給病人換下衣服,讓他躺下。”大夫說。 換衣服時,李閱發現李子寒眼神呆滯,像個木偶一樣任由人脫換衣服。 李閱拿著尿濕的衣服走進洗手間,就著嘩嘩的流水聲,他忍不住低聲啜泣起來。 不知何時,大夫已經離開了,肖大道走進洗手間:“你別這樣,剛才大夫說了,咱們把病人送來的很及時,多則半年,少則三兩個月就基本恢復如常了。你這樣,讓董事長見了還以為自己病情有多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