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1 / 1)

淡淡的鄉愁 夕照江山 2764 字 8個月前

27、我的中考   聽聞要進行升學考試,母親鄭重對我說,你爸是管學校的,你要考好,不能給你爸丟臉。   我當然知道要考出好成績,也自信一定能考出好成績。   我們初中二年級的教室,調回了小學四年級時的那一間,也就是祠堂中間天井東側的那個房間,有前後兩個門,門口對著天井,采光好,比初中一年級的教室明亮。初中一年級的教室,是在祠堂後座的東側,其西側隔壁是校務室,北側是一間老師的辦公室,隻有一個通祠堂後座大廳進出的門,室內光線昏暗,從安全的角度來說,完全不符合消防要求。   學校給龍源安排的辦公室兼宿舍,是祠堂後座大廳西側的那一間。   晚上還在學校裡住宿的都是公辦老師,民辦老師住校的,隻有龍源一人,其他有家室的民辦老師,沒有分配單獨的辦公室,晚上都回家裡住。   四月天,桃花紅,李花白,菜花黃。大地上萬紫千紅,春天的氣息撲麵香。燕子從天井裡飛進來,在祠堂裡前後追逐穿梭。脫去了厚重的毛衣,我們也感覺身輕如燕,課間時,同學們也在天井裡追逐穿梭。但我更多的時候,是到後座找龍源。我的目的有兩個:其一是炫耀,向同學們炫耀我有關係密切的老師,我可以隨便進出他的辦公室;其二是抽煙,不用躲到祠堂外去抽,也不用擔心被其他老師發現。當然,開始的時候,我不忘交代他,千萬別說我來他辦公室抽煙,要是我爸知道了,免不了一頓“手術教育”。他笑笑不置可否。我認為他不反對就是默認。龍源早就知道我抽煙,對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如果龍源不在辦公室,我就跑回來,加入到同學們的追逐中。   晚自修的時間是晚上七點到九點。我通常不在課室裡,書包一放下就跑去龍源的辦公室,有時找他聊天吹牛,有時幫他批改作業,有時邊聊天邊抽煙,就是沒把心思放到升學考試上。他說,你不好好復習,考不上高中就麻煩了。我說,放心好了,就那一點內容,沒什麼好復習的。我如果考不上,就沒有誰能考上了。你吹吧,就不怕到時候你爸的“手術教育”?沒有這種可能。我自信滿滿的說。   兩個多月時間,一眨眼就過去了。   在大隊的重視下,老師們的督促下,以及同學們的努力下,石坑學校升中考成績全公社第一,我也如自己所預料的一樣,輕鬆地成為第一名。為此,龍源真正對我刮目相看,隻有他才了解我沒花多少時間在復習上。我的優異成績給父親長了臉,母親非常高興。那時候,沒有分重點中學與非重點中學,即使考了第一名,也隻能被戶口所在地的公社中學錄取。   接到錄取通知書後,我想找龍源小小的慶祝一下,但又沒想明白怎樣慶祝。問題的關鍵是,我沒有錢,連一包像樣的煙都買不起,拿什麼慶祝呢?我在舊屋吃完晚飯來到新房,正在百無聊賴之際,龍源來找我。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包銀球牌香煙,撕開後抽出一根遞給我,接著說,買包好煙給你慶祝一下。那時的銀球牌香煙,每包0.33元,是一般人買不到、也抽不起的好煙。我眼睛一亮說,哪買的?為慶祝你考了好成績,專門托人買的。我想,這就是好朋友。   聊了一會,龍源說,回家拿衣服,去井臺洗澡,洗完我們去走走。   洗完澡,把臟衣服拿回家裡後,我們信步往山腰的方向走去。山腰是竹竿山伸延下來的末端,是一片亂墳崗。山腰之前往村裡的方向是一片耕地,中間有一棵柿子樹。柿子樹向西有一條小路,通向村裡自建的山坑底水庫,該水庫的主要用途就是給這片耕地提供灌溉水源。我們走到柿子樹下,龍源拿出煙,一人一根點燃,稍作停留後沿著小路往水庫方向走。來到壩底,我打亮帶來的手電筒。由於有微弱的月光,我們一路走來都沒有打開手電筒。上堤壩有陰影,打開電筒尋找上去的小路。來到壩頂,一股涼風撲麵而來,空氣濕潤甘甜。我們麵向水庫坐下來。四周是一片死寂,村裡偶爾有一兩聲狗吠聲傳來。水麵是一片墨綠,倒映在水中的樹影隨著月光的移動若隱若現。偶爾有一兩聲“噗通”的響聲,是水庫裡的魚躍上了水麵。盛夏的夜,如果坐在別處,難免悶熱,但麵對著水庫,水麵蕩起絲絲涼風,感覺異常舒適。   那一年的高校招生,是推薦加考試的模式:即選拔有兩年以上實踐經驗的優秀工農兵入學,堅持群眾評議和群眾推薦,在政治條件合格的基礎上,重視文化程度,進行文化考查,……。盡管出現白卷英雄張鐵生事件,給剛剛露出曙光的通過考試上大學的前景蒙上了陰影。但我還是幻想著,兩年後高中畢業時,可以直接考大學,那是多麼令人向往啊!龍源給我潑冷水,認為高中畢業直接考大學是不可能的。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最後,龍源說,你還小,還可以等待好多年,隻要大隊有推薦的名額,你是有希望的。龍源嘆了一口氣繼續說,我就沒什麼希望了,準備當一輩子民辦老師吧。20歲的龍源和14歲的我,坐在月光下的水庫堤壩上,聊未來,聊人生,本意是慶祝我考得不錯,結果卻聊出了一肚子的惆悵!   村裡離公社中學大約8公裡,要走一段山路,穿過幾條村的田間小道,碰上下雨天,是一路上的泥濘。家裡有父親用的一輛破舊單車,我不敢奢望上學時可以騎走,已做好步行的思想準備。巧的是,這時公社給各大隊分配購車票,老寨兩個生產隊分到一張。當父親從大隊部把票拿回來時,母親說不能給別人,東波讀高中,剛好給他買一輛車。那個時候,一方麵是沒有單車買,另一方麵,即使有購車票,也沒有幾個人買得起。不知道從哪打聽到消息,父親上午才拿到票,八隊隊長政鴻下午就來我家,說他也要買單車,請母親把票讓給他,母親不肯。政鴻想一會兒,說出他的主意。他說,我出錢買車,然後放在我家,東波要上學就到我家騎走。母親說,你騙誰呢?哪一天你有事把車騎走了,東波怎麼辦?哪一天你老婆說車是你家的,不同意東波把車騎走,你又怎麼辦?政鴻回答不上來。母親接著說,其它事好商量,這事不能商量。政鴻無奈,悻悻走了。他走後,母親說,政鴻就是想趕時髦,他買車乾啥?   那時隻有三種牌子的單車可買:廣州產的五羊,上海產的鳳凰,天津產的白鴿。父親給我買了一輛鳳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