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葉般的尾羽,雄蕊樣的頭冠,竹節似的爪牙,珍珠點點的徑絡,雙鳳銜花入目生趣,好一手繪製紋樣的功夫! 梅福看了覺得妙且熟悉,這該不會是位花樣師傅吧,家中繪製裱花樣的師傅出手就是如此筆觸細膩、線條清晰勻稱,但這花樣並未在家中布匹上見過——染布坊幾十載下來,花樣都是傳統的老匠傳下來的,這麼多年就那些。 那女子不依不饒:“我這畫就值一兩,你若不願給錢,把畫還給我!” 那小商卻惱了:“我到要看看,誰能花得了一兩來買你這畫,這畫最多值了150文。”估計也是看中了畫中的什麼,繼續討價還價。 女子見那人不將畫撂下,又不敢上去奪,怕扯壞了,表情捉急。 梅福盤算了下,憑著直覺決定探一探究竟,梅湘坊若能再得一位能創新作的畫工,那就不懼那些新開的布閣了。 “我願出一兩,姑娘這畫賣我吧。” “你這書生莫說大話,怕不是瞧上了小娘子,與我逞英雄呢?” 因剛從書院下學,梅福與葛洪一身書生裝扮,素衣綸巾、書箱布鞋,又是十五六歲未及弱冠的樣子,那小商仍不將畫還了拿在手裡。 “說一兩就一兩。”梅福笑了,他一梅湘坊的少爺,零錢身上還是有的,說罷從袖中取出一兩放在桌上,問那小商:“如何,我出價比你高,這畫該是我的了吧。” “見鬼了,真舍得。”小商是臨江軒的夥計,見著這畫也是覺得新奇其中的紋樣,想著帶給掌櫃的瞧瞧,看能不能賺點好處,本著這畫攤周圍也沒有人氣,誰知道來了倆書生半路截了胡,隻得嘆了氣把畫還回去。 “謝謝公子賞識,我這就把畫包起來。”女子也是驚喜,在這兒坐了兩天了,就剛剛那小商來瞧過,終於遇上識貨的來,卷起畫布包裹起來。 “實不相瞞,我們是梅湘坊的,姑娘可是專畫花樣的畫師?” “梅湘坊?那倒是我運氣好了,能將這圖賣給梅湘坊。 說是也不是吧,我愛畫畫,名為白嫿嫿,師從家中樊外爺。 我爹是刻花板的花樣師傅,所以我一直畫的都是布藝上的花樣,爹好酒,正月裡喝歡了掉河裡染了風寒,一病不起、久不見好,隻能去請有名的大夫來看,一次診金便要二兩,不得已我便隻能出來賣畫。 小女不是什麼有名的畫師,我樊外爺在世時倒是宮裡的畫師,可惜膝下無子,畫工沒傳下來,隻在我小時教過我幾年。” 梅湘坊是染布行裡數一的,傳聞在梅湘坊之前,街上行人皆著玄、白、黃的素衣,這染花布的技藝就是梅湘坊創的,自己這畫能賣給懂行的,也是得其所值了。 “白姑娘可願到梅湘坊作花樣師傅?想來你爹的診費尚未湊齊,若來梅湘坊,想來多出幾套新花板便足夠那診費了。” 葛洪明白少東家在打什麼主意了,開口直問了,聽到這白嫿嫿師從的外爺姓樊,身前又在宮中做過畫師,心中想來這女子必然不是一般的善描丹青,她那外爺莫不是當年有名的樊育、最擅布色。 “這可是你家少爺?”聽到這話,應是在梅香坊用人方麵能說上話的人,見這人年紀不大、氣宇不凡,似是清高沉穩的做派,白嫿嫿猜了猜應有可能是梅香坊的少爺了吧,便轉過頭問拿著畫的梅福。 “他是梅少爺,少東家。在下葛洪,他才是少爺。” 葛洪心中暗嘆,伸手抽過梅福抱著的畫,指了指梅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