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一章 星池出村(1 / 1)

天梭鑒 木蓮星梭 7136 字 2024-03-15

顧九重帶著烏璃走出正堂,迎麵看到一對烏鴉墨雕栩栩如生。烏璃想上手摸卻又怕被說,便任由他領著往前,可誰知他不走了,害得她差點撞到他。   這對麵可是一麵墻,他怎麼不走了?   烏璃正想埋怨,卻見顧九重伸手轉了一下烏鴉,那麵墻竟打開變成了一扇門。顧九重走進門裡,烏璃楞在那裡,顧九重直勾勾的看著她,她還在驚訝,腳趕緊一步跨進。   突然裡麵像是上升的感覺,烏璃差點沒站穩。   還好還好,幸虧沒扶他。烏璃心想。   不一會兒他們就到達了九樓的望臺,從望臺出來,前麵的兩聳山峰幾乎持平了。   烏璃還雲裡霧裡的感覺,顧九重已經向廊樓走去,烏璃跟在後麵眼睛不自覺地看向了風景。太美了,進來的時候看到的深潭像是一顆寶石嵌在峰群裡。山尖的雲簾垂下來,似蓋了一層薄紗隨風輕舞般,自由自在。   在高處看風景,人的心似乎也會開闊些,可烏璃看著這山水美景卻隻覺孤單。   她現在就像飛在高處的鳥兒突然被網住了,看得見天空,感受得到風,張開翅膀卻無法再自由飛翔。   顧九重見她一聲不吭,似乎看出來了。   “想走嗎?”顧九重明知故問。   “想,沒有用。除非你會讓我走。”烏璃看著遠處回答道。   “希望總是放在別人身上可不太好。”   “可是我的希望你實現過一次。”   “那這就是你第二次希望了。”   “你會為我實現嗎?”   “人不能太貪。”   烏璃閉嘴。   顧九重眼見她興致不佳,反而好像心情很好。烏璃開口說想下去,顧九重問她想去哪裡。   “我能去哪裡?我想去水邊走走。”   顧九重猶豫了一下,便向望臺走去,烏璃跟了上去。   很快他們便下來了,可是去到湖邊是有些距離的,走過去太費時間。   下屬牽來一匹馬。   “上來。”顧九重伸出手隻顧看著前方。   烏璃裝作不明白的樣子不想搭腔。   “上來。”顧九重看著烏璃說道。   她拿什麼理由來拒絕啊?要去的是自己,馬都是他的,說自己走過去那反而還惹人笑話。   笑話就笑話吧!   “我自己走過去。”烏璃趕緊自己一個人向潭湖走去。   顧九重看著遠去的她,又看了看自己已經伸出很久的手,驟然收回。腳蹬著馬,馬瞬間提起了速跑到了烏璃身後。   顧九重左手斜拉韁繩,右手一把將地上的烏璃抱起置於前位。烏璃被他這一舉動嚇一大跳,可是大喊大叫也沒有辦法了,都已經被死死扣在懷裡了。幸虧剛才沒有轉身,不然這會兒就是麵對麵了,還不如老實點。   他們到了深潭,顧九重自顧自下馬,烏璃本來還等著他接她下去,結果人家理都不理。烏璃心想這世界上怎麼有這樣的男人啊,翻著白眼罵罵咧咧的就自己下來了。   “這裡好看嗎?”顧九重問。   “一般般吧。”其實非常好看,可是烏璃耍情緒,不想正麵回應。   “這是我命人在這裡挖的。”顧九重說道。   天哪,挖的?烏璃滿心不可思議。這麼大的潭湖,挖的時候要用多少人力啊!她不敢想。   這時對麵傳來孩子們嬉笑的聲音。烏璃就著園子裡也沒見到女人的現象來和他攀話。   “那些孩子好可愛啊,我能和他們去玩嗎?”烏璃天真的問道。   顧九重久久沒有有聲音,隻說不行。   “這些孩子是孤兒嗎?我從進來就沒有看到有女人。”   顧九重轉身徑直朝烏璃走來,他進一步,烏璃退一步。   “有時候不該問的不要問。”   他看起來是那種很平靜的兇。   烏璃眼見在水邊退的沒地方了,隻能睜著眼用力的點了點頭。   “等下我會安排人帶你去懷遠客棧。”   顧九重上馬前說了一句。   “他怎麼知道?”   原來是他默許的,她早該想到的。   淩川閣。   貼身侍從將《木經》交給了賀白風。賀白風拿到手後不禁笑了起來。也不知是沒有辨出真偽,還是覺得奎三誌真的沒有什麼利用價值了,畢竟都快被打得半死還是說不出那孩子究竟去了哪裡。既然問不出,解決了就好了,他也不希望還有其他人知道他已經得到了《木經》。   是啊,賀白風怎麼會看得出來這是偽本呢?他沒有這個本事。   奎三誌知道木坨塔的圖紙是他安排人拿給父親的。所以他留了一個心眼,將偽本《木經》的首頁和附頁,細致還原木坨塔的整體還有圖解。   要不說奎三誌有天賦呢,他知道《木經》是孤本,隻有父親母親見過,就是自己一開始看的也是雲裡霧裡。而且真正的《木經》首頁寫的是“啟無我兒,觀者受詛”。所以父親是留了能量在這本《木經》的,父親是深深的愛著他的奎兒的。   賀白風看著《木經》,一頁一頁過去津津有味。然而這上麵的所謂神器,奎三誌是改了圖解的,名字一樣,內容不一樣,機關分解細節不一樣,他也在賭賀白風沒有見過。   很明顯,他賭贏了。   “那木坨塔在哪裡?”賀白風翻閱著笑問道。   “我怎麼知道木坨塔在哪裡?”奎三誌直視他。   賀白風見他這般眼神,大笑道“我當然知道你不知道,因為他也不在你爹手中。”   “既然知道你又何必問我,我手裡隻有這個,他也隻給了我這個。”奎三誌很穩。   “他不可能一點都沒和你說。”賀白風相比起來看似很沒有把握。   “這個木坨塔究竟什麼作用,能讓你不惜殺害我父親?”奎三誌是真想知道。   “你是一點都沒看這書啊,你爹寫的那麼清楚!木坨塔是收容上古各大神器的容塔,而且集齊了所有的神器後,天塔門開,天陣同啟,凡人是有機會可以借陣飛升的!”   奎三誌隻覺得荒唐,不禁冷笑了一聲。   “你不信?”賀白風有點懊惱。“一人飛升,雞犬還能升天。況且這上麵皆有密語,難道你爹就沒告訴你?你自己就沒想過?!”賀白風眼紅地看著奎三誌,抱有不信。   “那祝你早日飛升!”   “少給我油腔滑調!我父親是欽天監,他留給我的星圖與你奎宿對應,與那孩子房宿對應,而且畢宿也已經現身了。你可以不信,我卻不得不信。我父親留書於我,隻為助我勘破天機,你既是星主,我自然留著你有用!”賀白風一頓瘋狂輸出,一改往日臨風英姿,滿臉的欲望暴露無遺。   或許賀白風是接觸閹公太久了吧,他七歲便跟著閹公壞事做盡,又染陰邪習性,就算是一個正常的人,也難除影射人格。近墨者黑,總是不無道理。他本身氣質好,又勤學善武,一個標準的人在一個從小就環境陰暗的扭曲心理下成長,再好的底性也會改變。也許以後的以後,他終究會敗於這種底性之手。   奎三誌似乎發現了這種邪性,他也不想過度刺激,於是便追問自己以後的境地。   “那我於你有用,你當如何待我?”   “死是死不掉的。畢竟你是關鍵人物。我準許你回到那個村子,待你星主入命我自然會去找你。”   “哈哈哈……搞這麼一遭就為了這本東西,還有我這條命。那你為何殺我母親!”奎三誌懊惱至極!   “你母親死那純屬意外,是下屬下刀快了。”   “姓賀的!!!”奎三誌直接上拳卻被反撲。他有傷在身,魯莽看起來也隻覺得好笑。   “我也懶得派人跟著你,十年後你自己來報到,要麼,我屠盡你整個村子。”賀白風揪著奎三誌的脖領暗狠狠的說道。   高一個階層的人總是會拿捏人的軟肋。他看似撤回捕撈的網,魚卻不知道整個池塘都是他的,就是逃也要有逃的能力。可在他們看來已經是下了一個明的圈套,你就是把自己養肥了,他也不害怕你能跑掉。   奎三誌不免覺得好笑,現在在這個狹小定義裡,唯一能做的似乎就隻有履行了。畢竟還能離去,還能有十年所謂的自由。   花不到成熟不會開,果子不到成熟不能摘。他沒有聯想到自己十年能有什麼修為,也不知道十年後在賀白風眼裡看起來能有多肥。他知道自己待宰的時間,就像豬被圍在豬圈,沒日沒夜的貪吃愜意,為的就是慶功宴上的食匯。隻不過圈他的豬圈比較大而已,隻不過他還不知道這十年他會吃到什麼東西。   他還沒有找到星池,他不能自暴自棄。也許這十年,他能安心的過,他去學本領,他還能守著星池十年。十年,會有很多的改變的,到時候他都安排好,就隻要犧牲他一個人就可以了。他現在死去才是懦夫行為!   想到這裡,他似乎通了一點。在有限的時間想通一點,都是對未知的開拓。不用去質疑以後的自己,支持現在的自己,也就是助力以後的自己。   “好,十年後不用你找,我自會來你淩川閣。”   “很好,這樣才像個男人樣子。慢走不送!”   賀白風鬆開揪著他的手,奎三誌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轉身便走。   “等一下!”   “怎麼,你反悔了?”奎三誌其實心裡還有點慌的。   “這裡是一千兩,多的也不會給你。錯殺了你娘,你好好安葬她。”賀白風遞來銀票。   “你這是什麼意思?還真當我是你圈起來養的禽獸了?”   “自然,養肥了,我更有食欲。拿與不拿在於你。”賀白風離去。   許是兒時被剝奪了母親的愛護,他也會回想起母親保護他的場景。這麼一點隱形的情愫也沒必要讓別人發現。他更多的是想奎三誌費盡周章早點找到房星池,他好便於控製。他自己有他的私心,他不能讓閹公發現房星池的動向。他需要星宿的力量,盡管他對這種力量一無所知。他隻知這是父親的期待,這也是他自己內心的野心。   人又怎麼樣?不試一試怎麼知道行不行。人,才適合來做這些事。   星池自那晚後,時常想回到家裡。可是她在後山觀察過,也不敢輕易回家。她想隻有振作起來,才會有機會再見到母親和哥哥。   她平日裡都有帶著燒餅在繡包的習慣。母親也在她的包袱裡放了不少乾糧,可是終究是撐不了多久的。她想到了找草藥去賣。   星池將自己的頭發盤起,用纏身的布蓋起頭來,這樣也就不會有太多人看到她的臉。她雖然小,腦子靈光,平常跟著娘和哥哥認識了那麼多的草藥,這後山又得天獨厚,她不一會便就發現很多。去鎮上的路必須要經過湖泊,也就表示她必須下山。   來不及猶豫,一咬牙小星池背著草藥就下山了。   害怕對她來說沒用了。如果一直害怕的躲在山上,沒有人會來救她。雖然夢到了兩個厲害的姐姐,可是那畢竟是夢。如果一直沉浸在夢境裡,那麼她就隻能餓死凍死在這個山上,也許還會有野獸,畢竟自己太小,萬一睡熟了,有野豬或者蛇她都是招架不住的。   星池下山路過湖泊,發現前後都沒人便跑到水邊,用手捧起水喝了起來。她太渴了,娘給她帶了哥哥的葫蘆,裝滿的水早就喝完了。趁著這會兒趕緊再裝滿。她看著葫蘆口咕嘟咕嘟的吸水,想起了哥哥,不由得眼淚掉了下來。她想他們,她要不是平常野慣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跑出來的第一天也許就該嚇死了。   小姑娘看著水裡的自己,臉上還有泥巴不免覺得委屈,要是娘看到了便會給她擦洗了。她現在卻不想洗,她覺得臟一點人家反而看不清她是誰,她也能更好的保護自己。   “娘,哥哥,我一定會找到你們的。”   星池起身背上草藥踏上去鎮上的路。行走間,她似乎聽到前麵山腳下有人在哭泣,她揉揉眼睛看到他們穿著麻布白衣,還有漫天飛舞的紙錢,來不及多看便繼續走路。她以為這是別人家的喪事,她甚至覺得有點冷。   可她不知道的是,這便是村裡人正在安葬奎母還有花婆他們。   星池和他們終於在下一個路口背道而馳。星池或許也不會再回來這個村子了。   她隻是小,不是傻。   村子裡很多孩子說過她是野孩子,說奎母年紀大,就是老蚌生珠也都不會生出她的。他們還說自己是哥哥的孩子,可她知道自己不是,因為哥哥遠比一個父親優秀。   她自然也不懂得什麼叫做父親,她隻知道哥哥真心對她好。所以她知道從這件事情過後,母親他們也許會和自己走散,但是也不會再在村子裡相聚了。她也能感覺到,如果她再回去,村裡的人也一定會有危險的。   所以,背道而馳的原來真的是自己的母親。這像是一場告別,就隻為這一刻見見星池。看看她這麼一個小姑娘,沒有母親的保護,是否還能依舊安全。   所以,孩子長大了,母親也該放心了,隻能永久地留在這裡,等著孩子們還有回來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