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替身強盜(1 / 1)

靈魂追尾 今辰today 6047 字 2024-03-17

為首的男人粗聲粗氣地說:“小心,一定要小心,每一個保險櫃內的東西,都要放到單獨的箱子裡,不能弄混,快!”   我不斷聽到保險櫃門被大力合上的聲音。   保險庫裡一瞬間吵鬧起來,腳步聲、櫃門聲、說話聲,至少四五個人同時進入了保險庫裡,他們腳步匆忙,四處活動,我幾乎分辨不清這些聲音的位置,我不知道是否有人已經接近了我所在的櫃子,我隻能努力屏住呼吸,不發出任何聲音,避免被人發現我藏在這裡。   男人又警告道:“今天的事情,無論你們看到什麼,都必須把嘴閉上,否則觸怒神明、必有天譴,我警告你們,保險庫裡每一件東西都被記錄在冊,你們連想都不要想,起了貪心,死無葬身。”   不知為何,我再次想起了那尊沒有頭的佛像,我充滿恐懼地往後又縮了縮,盡可能和那具屍體拉開距離。   男人保持著絕對的威嚴,再次下達命令:“切勿出聲語,以免擾天聽。”   一瞬間,他們的腳步聲都放輕了,關門的聲音也小了許多,保險庫裡重新安靜起來。   我不斷往後退,後背已經貼上了保險櫃的另一端,我知道我麵前躺著一具已經死去多時的屍體,它就那麼靜靜地躺在那裡,恐懼讓我幾乎無法思考,我在心裡拚命祈禱,外麵的人快點走吧,我不想再困在這黑暗的空間中。   忽然,一道亮光閃過。   有人打開了櫃門!   但是他又馬上合上了,我猜他是被那具屍體嚇到了。   很快,外麵的世界安靜了,似乎所有人都因為這一具屍體而停下了動作。   我緊張得無法呼吸,我害怕他們因為好奇這具屍體而打開櫃門,這樣一定會發現我藏在裡麵。   我聽見男人說:“上不接天,下不觸地,如此最好。”   我不明白他這句話的意思,我聽見有腳步聲朝我這邊走來,我忍不住蜷縮起身體,他們一定會發現我的,然後會把我怎麼樣?   我見識過龔一鳴的手段,我寧願他給我一個痛快的死法。   但那人卻撲通一聲把門關上了。   保險櫃絕對密封,隔絕所有空氣和聲音,在那聲巨響過後,我的世界回歸寂靜。   我馬上就意識到,我徹徹底底被人關進去了,我最恐懼的事情終於變成了現實。   黑暗,靜謐,在不知何處還躺著一具屍體。   我的精神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我馬上就要瘋了。   我還能活多久?保險櫃裡的氧氣還能堅持多久?我馬上就後悔了,我還不如被他們發現得了,起碼能被揪到外麵去,起碼能呼吸幾口新鮮的空氣再死。   空氣現在成了最寶貴的東西。   我要出去!我不能死在這麼個鐵棺材裡,我蹲在狹窄的保險櫃裡,早已渾身酸痛,我頭頂著腳踩著的都是鐵皮,漆黑一片,壓抑至極,我連滾帶爬地往前移動,試圖爬到櫃門旁邊,發出一些聲音來,好引起他們的注意。   那具屍體卻橫在我麵前,我如果想過去,必須從他身上爬過去。   我要緊貼著那層塑料膜才能爬過去,幾乎要和他臉貼上臉。   幽閉的空間裡,我隻能聽見我自己的聲音,我懷疑我已經精神失常了,我感覺那屍體動了起來,我分明聽見了塑料布顫抖的聲音。   我閉上眼,顫抖著,從他身上爬了過去,這具屍體並不柔軟,死亡讓他變得僵硬如鐵,我終於爬到櫃門旁邊,我舉起拳頭,用力地敲打起來。   咚!   咚!   咚!   外麵的不管是誰,隻要能把我救出去就行,隻要能把門打開就行!   我聽不見外麵的聲音,我不知道是否引起了他的注意,我隻能拚命敲著,幾乎快把手都敲爛了。   敲了許久,卻始終沒有人來給我開門。   我走投無路,掏出那部手機,給“薛婉靈”發了一封短信。   “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無人回應,我顫抖著用手機發出的光亮照明,微弱的燈光照亮了離我隻有不到五厘米的那具屍體,不知是否是我的錯覺,他的皮膚居然恢復了血色,我這才發現,這保險櫃的四壁,竟然全是密密麻麻的紅字!   保險櫃本就狹窄,紅字又鋪天蓋地,直接模糊了我的空間感,一瞬間竟像洶湧澎湃的血海,翻滾著巨浪朝我奔湧而來,我最後的理智也被吞沒,我難以控製地尖叫出聲。   我不知外麵的人能不能聽見我,我求求他救救我!   我依稀能辨認出,這紅字和佛像下壓著的符咒是相同的筆跡,似乎是某種咒語,寫滿了保險櫃的每一寸縫隙。   我趕緊把手機關上,我不敢再去看,沒想到黑暗居然成了我的保護傘。   我逐漸感到呼吸困難,保險櫃的氧氣快耗盡了麼?我應該要死在這裡了,黑暗放大了我的所有感官,我覺得保險櫃似乎也沒那麼狹窄了,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地麵似乎變寬,頭頂也似乎被放大了,我像浸沒深海之中,心情突然平靜下來,我不願意再呆在櫃門旁邊,我隻想找個沒人的地方安靜地坐一會。   我重新爬過那具屍體,我聽見他說。   “來吧,朋友。”   他的身體變得很柔軟,像一張地毯,像母親的懷抱,我爬回到保險箱的底部,閉上眼,感受死亡帶給我的平靜。   我的肩膀被櫃壁磨得生疼,我卻感覺不到了。   我的呼吸越來越困難,我的心緒卻越飄越遠、越來越寧靜,我像個置身事外的人,我感受到我的身體劇烈地掙紮起來,我撲在墻上,兩個胳膊在保險櫃的後壁上不斷抓撓著。   還有什麼用呢?沒用了。   我的意識越來越模糊,我卻突然摸到了一個把手,我用盡最後力氣,把那個把手勾起來,隻聽見啪嗒一聲。   保險櫃的後壁被我打開了!   我驚恐地前方,天已經逐漸亮了起來,我能清晰地看到前方的樹林,後壁打開後,就直接是外麵了,突如其來的氧氣讓我感到頭疼不已,我居然逃出去了!   原來這保險櫃是個通路,前後的門都能打開,這就是龔一鳴布置好的“後門”!   怪不得他會在這個櫃子裡放一具屍體,因為沒人願意從這裡麵爬出去,這會成為最好的掩護。   也隻有這櫃子的尺寸,足夠容納一個人從裡麵爬出去。   我跪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呼吸著,恍若隔世,櫃子裡的東西隨我一同掉落出來。   錢包,筆記本,和一把沾著血跡的刀。   錢包裡隻有一枚郵票和一把鑰匙,筆記本裡寫滿了我看不明白的符號,我沒細看,把它們一股腦揣兜裡。   那舊手機忽然震動起來,我趕緊打開看,是薛婉靈回復我。   “你在哪?我去找你。”   我已經不需要她的幫助,所以我並沒有回復這條消息,我癱倒在地上緩了好大一會,腦子才重新清醒起來。   我這才想到,那夥人究竟是乾什麼的?他們清空了保險庫裡的所有東西。   我聽那男人的口氣,他很著急,並且要求一定要拿走所有東西。   他急什麼?如果他是在龔一鳴授意之下來的,他不會急,也不會像強盜似的拿走一切,除非,他是趁龔一鳴不在的時候來的!   他是來吃絕戶的。   我想起綁匪說過二十分鐘後會給我打電話,已經過去快一個小時,他能接到綁匪的電話嗎?他會救龔一鳴嗎?龔一鳴還能活著嗎?   我恨龔一鳴,但我並不想他那麼快死,隻有他知道我母親的下落,他還沒來得及告訴我,我必須趁這個機會問出來,希望綁匪還沒有撕票,能讓我和他說幾句話。   我躡手躡腳地走到保險庫的大門外,保險庫那扇沉重的鐵門已經被人關上了,我猜那夥人已經走了。   我重新進入保險庫中,這次我搬來一塊大石頭,卡在門縫上,確保我再也不會被困在裡麵。   每一個保險櫃的櫃門都被合上了,看樣子他們已經搬走了所有東西。   我頹然地坐在地上,我費盡心思套出了龔一鳴秘密金庫的位置和密碼,並不是想偷他的臟錢,我隻是想知道裡麵是否藏著關於我母親的一些資料。   我五歲時,就被龔一鳴趕出門外的母親。   這世界上唯一愛過我的,美麗溫柔的母親。   我問過龔一鳴她的下落,可龔一鳴一口咬定我母親已經死了,我不信,我小學的時候她還偷偷來看過我,她一直是愛著我的,她也想見我,她隻是被龔一鳴這個老混蛋藏起來了。   我籌劃已久,怕事後被龔一鳴發現,手機都沒敢帶,唯恐GPS定位會暴露我來過,可機關算盡,最終什麼也沒找到。   失望至極之時,電話鈴聲重新響了。   我接起來,對麵卻是個男人的聲音。   “收到錢了,李先生你放心,事情已經辦妥了。”   原來剛才來的人是李愛軍,聽綁匪的意思,他已經交過贖金了?   所以李愛軍是在緊急轉移龔一鳴的這些罪證,他們兩個沆瀣一氣、蛇鼠一窩,這些年做了不少壞事,估計李愛軍也害怕龔一鳴暴露後會把自己拉下水,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怕龔一鳴挺不住刑,把保險庫的位置暴露,這才大老遠來給龔一鳴擦屁股。   看來綁匪的確捏著他們兩個的把柄,李愛軍馬上就乖乖就範了。   我趕緊問:“錢已經交了,人質在哪?我去接他。”   男人停頓了一下,說:“人質?”   我不耐煩道:“別裝傻,龔一鳴在哪!錢貨兩清,你不會不把人質交出來吧?”   男人沉默了一會,說:“好。”   隻要能見到龔一鳴本人,我一定能問出問題的答案。   他給了我一個地址,讓我後天淩晨去,是郊區的一個廢棄工廠。   這個工廠原來是做食品的,破產後整個廠房都被廢棄了,已經荒廢多時,整個廠房找不到一盞能打開的燈和一扇完整的玻璃。到處都是廢棄的生產設施,一人那麼高的鋁罐,一麵墻那麼寬的冰櫃,還有許許多多被扔在地上的鐵桶,裡麵殘留著顏色不明的液體。   昨晚從保險庫死裡逃生後,我的膽子就變小了,我像個驚弓之鳥,一點點聲響都讓我驚恐不已,我舉著手電筒,躡手躡腳地在廠房裡行走著。   我大聲說話,為自己壯壯膽子,我不斷呼喚著。   “龔一鳴,你在哪?你在哪?”   “龔一鳴!你說句話!”   隻有野貓寂寞的叫聲,沒有任何回應,我懷疑龔一鳴根本沒在這,綁匪是耍我的,要不他怎麼能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哪怕嘴堵上,也能通過身體製造出點動靜。   龔一鳴難道已經被滅口了?   那綁匪叫我來乾嘛?也要滅我的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