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煙的男人似乎對嶽山的外表頗為忌憚,匆匆過了把煙癮後,便立刻走了出去,走之前還不忘跟嶽山點頭打招呼。 嶽山沒有理會,走到窗邊撥通電話。 “沒辦法刪除監控錄像。大人物不會被關在這裡。監控室在綜合樓二樓。今晚的小黑屋有些太安靜了。有陳毅偉和李小棉。其他的我短信已經編得差不多了,一會發給你。”黃潛一口氣說完。 “好。黃叔回去了嗎?” “我讓他回去了。你往窗戶右邊看,是不是有一個突出來的建築?” “對。” “那是一個臨時搭的施工棚,給工人住的,因為宵禁令,現在空著。沿著施工棚和綜合樓的通道往右走,會看見麵對麵的兩扇窗戶,分別是綜合樓一樓的衛生間和單人拘留室的衛生間。那裡有攝像頭,理論上你一旦走出施工棚,就會暴露。” “對了,監控室就在二樓的衛生間旁邊。如果是正常情況,監控室那家夥現在應該在睡覺。出一樓衛生間左拐到底,然後右拐,就到大廳。” “大塊頭……你確定要去嗎?” “確定,就算是瞎擔心,也得看一眼才安心。” …… …… “醒著的60多,休息室裡100多,合起來有戰鬥力的,90左右,都配手槍。警局前後大門,都是2個守衛。片區裡的巡邏車200多人,主要手槍,少量微沖。拘留室審訊室羈押室,男女一起,400多。” “地下二層武器庫裡,微沖100多,P9係列手槍300多,激光槍5把。也是2個守衛。” 煙霧中,嶽山瞇著眼默默想著,黃潛做事一向周全細心,把他沒想到的都補上了,雖然他覺得最後這條消息應該派不上用場。 隨著他輕輕點頭,一段煙灰掉在手機邊緣,摔得粉碎。 將細散的煙灰吹開,嶽山看了眼時間,拘留室開門還有一個小時左右,如果要搞事情,應該就是那時候了。 屆時正好是值班的人最為疲累的時刻,而換班的人還未就位,可問題就在於,外麵巡邏的車輛也正好往回開。 把手機抹了一把,翻過來在手掌上敲了敲,看著按鍵縫隙中的粉末往下飄去,嶽山思索著,目標會不會是警局之外的地方?比如那幾個貴族的家裡,他們聲東擊西,把巡邏車調走,然後趁機綁走一兩個值錢的? 除此之外,嶽山實在想不出阿偉他們出現在這裡的理由,警局裡既然沒有什麼大人物被關著,他們圖什麼?圖那些槍?怎麼可能? 然而後麵的這條信息,幫助嶽山揭開了答案。 “電梯可以直達武器庫,要密碼和身份磁卡,出電梯後有扇鐵門,門很小,隻能一人通過。走樓梯有一扇加厚門,要6把鑰匙。目前在警局的應該隻有兩把,局長古約爾,守備處張戈倫。” 古約爾! 如果霍林刊真是那個霍家的,那麼目標就出現了! 如果是的話,事情就大條了,這涉及到嶽山半年前知道的一個大秘密,這也是整個西洲市、西平州,乃至於整個昌明帝國的大秘密。 嶽山將煙頭丟在地上,用皮靴將過濾嘴的海綿踩成細細長長的黑泥。 …… …… 許雁尋看厭了墻壁上的字跡,想煩了有些煩人的父母,而且一宿沒睡,他覺得有些困了,於是低下頭擼起袖子,玩起了手環。 玩了一會,通關後手環自動熄滅,許雁尋抬起頭,看見馮一諾已經開始斜靠在椅子上打盹,便笑了笑,也倚在墻上閉上眼睛。 在許雁尋玩手環的時候,馮一諾終於發現了他的唐突,在過去的這段時間裡,他的眼裡確實隻有許雁尋,別說柯應為什麼一點多就到了,卻不用跟其他少年一般關進鐵籠子裡這種相對難以發現的細節,他甚至都沒想過,為什麼會有一個大塊頭男人跟著他們一起過來。 他也很高興這漂亮孩子一直都沒有說話,隻要不說話,在馮一諾的眼裡,這就是小時候的關伊寧。 但對方終究不是,而且他不想跟這個少年保持太近的距離,通過那枚黝黑的手環,他想起了很多。 看著表盤上的宇航員圖像,他第一個想法是很像,真的很像,第二個想法則是許雁尋今年幾歲?這手環是他本人的,還是別人送的? 很快地,馮一諾便揉了揉有些下垂的兩頰,得出了結論,這個英俊的小演員應該是校友。 八字眉警察的話語,當時他有些走神,沒有聽清,也沒有在意。 如今仔細一想,許雁尋具備簽字的資格,那便至少16歲,可不正好是上高中的年齡?既然是高中,能擁有這張從小到大都沒怎麼被人欺負過的純凈臉龐,會上的自然也就那麼幾所學校…… 這孩子雖然不是貴族,但和他一樣,都具備進入貴族學校的資格。區別就在於,他靠的是成績,許雁尋靠的是容貌,或許還附帶歌喉、演技之類的東西。 而且那款手環他認識,因為他和關伊寧也有一枚,是他們高二那年,雙橋中學為了紀念帝國第一艘火箭發射成功50周年,聯合密林航天基地定製的。 想起保密條款上的內容,清醒了過來的馮一諾閉上眼假裝睡覺。 …… …… 帶著無比復雜的心情,柯應走向吸煙室。 他終於找到了原因。 剛才他最先回想的,是那段之前被暗示成夢境的記憶。 在那個世界中,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他的朋友似乎隻剩下一個,可就是這僅有的朋友,不僅長得英俊帥氣,家境也極為殷實。通過兩人的對話,柯應認為對方雖然兩方麵都遜他一籌,但也算一個謙謙君子。 而那些跟他打過交道的人裡,有錢有勢的比比皆是,卻都沒他有錢,所以也從沒給他留下什麼固化的不好印象,那麼,為什麼會出現這樣先入為主的仇富或是仇帥觀念? 心念快速轉動,柯應通過那些糾纏在一起的記憶碎片明白了真相——這具身體原主人的十幾年的人生中,兄弟倆與那些富貴人家的孩子總是合不來。 不,合不來是雙方麵的,絕大多數都是單方麵的被看不起,或是之前他已經遭遇過數次的那種無視,所以時間久了,多少帶上了一些偏見。 對於成年人一以貫之的漠然,他們並沒有太多的抵觸,但同齡人的蔑視,卻在兄弟倆幼小的心靈裡紮下了根。 難怪說那段電視劇臺詞時,他心裡有種莫名的暗爽……但這件事他目前不一定能夠控製得住,它們就像蛛網一般,粘在角落裡,他夠不著,也抹不掉,卻在他內心的一角裡投下了陰影。 這些殘餘下來的情感和不知怎麼得來的記憶,更多的是以本能的形態出現在他的意識中,乾擾著他的思維和行為。 緊接著,柯應也找到了心態怯弱的原因。 假如他說他對黑衣男子的恐懼,來自於一己之力無法對抗的執法機構和不知全貌的陰謀,那麼吹口哨的小個子男人呢?不過是一個社會的渣滓而已,有什麼好怕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