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發現特種兵隨身帶著投影儀是一件很離譜的事情。 因為南斯沒讓他們發現。 這是上士南斯第一次違背軍隊的紀律,擅自更改上級的指令,因為他覺得如果完全照著做的話,實在太蠢了。 “根據確切的消息,河對岸有古約爾的眼線……就連我們這裡,也為未可知……” “時間緊迫,想要從其他地方借調人手已經來不及……所以本次行動的人員絕不能太多,人既然不能多,那麼想要短時間內攻陷這座從上至下都腐爛至極的警察局,就需要幫手。” “你們放心,國防部已經確認過,那些警察沒有一個是無辜的……十幾分鐘前,我剛接到命令時,跟你們一樣不相信,但是——請你們注意!這是來自國防部的直接命令!” “怎麼可能?你們做不到,並不代表別人不行!請你們相信,有的是辦法將那些內心依然純凈的同僚,和這些被利益蒙蔽了雙眼的墮落之徒暫時分開!” “我們接著往下說,警局裡幫手最多的地方自然是拘留室。” “相比於封鎖前後門、掌握供電室、占領武器庫的通道,拘留室這部分同樣不能忽視,李齊你派幾個機靈點的小夥子來做。” “把幾個拘留室裡的人匯集到一起之後,立刻拿出投影儀,到時候持有古約爾叛國罪證的人自然會出現。” “為什麼不把罪證先給你們?抱歉,這個問題我無法給你們答案……這是我的疏忽,沒有向上級詢問仔細。” “在那個人出現後,你們便需要在最短的時間內說服他們!讓他們為帝國貢獻自己的一份力量!假如他們無動於衷,或是負隅頑抗,在必要的時刻,我授予你們對他們開槍的權利!” “平民?你們要明白,這不是心慈手軟的時刻!用你們的腦袋想一想,假如古約爾回過神來,帶著同歸於盡的心思和幾百名化身邪惡的持槍匪徒,會造成多大的災難?如果發生這種情況,到時候的西洲市將是一座人間煉獄!” “斬首行動就不用想了,古約爾在警局有一間安全屋,稍有異動便會躲進去……我知道你們對自己有信心,也知道你們都是身經百戰的優秀戰士,可是你們別忘了,行動一旦開始,外麵還會有將近200多名巡警殺回來!到時候你們要麵對的是兩麵夾擊的態勢!” “警局的部署圖、武器庫的開啟密碼和磁卡,都已經發到李齊手上,具體的作戰計劃你們自己決定,現在,出發!” 在那位上校的戰前動員剛開始時,南斯就陷入一種無比懷疑的情緒之中,他從未聽過如此草率的方案,感覺就像兒戲一般,但軍人的使命是服從,更何況就算質疑,也輪不到他來。 將單人拘留室裡的46人,以及遠處漆黑拘留室裡的55人,都關押進最大間的拘留室後,南斯快速走向單人拘留室。 在南斯走後,尤寬看到人群中有個麵容白凈的中年男人單手高舉,點了點槍頭。 獲得了許可,那個中年男人用有些顫抖的聲音說道:“我這裡有古約爾叛國的證據……我還可以證明,整個警局都已經叛變!” “我說的都是真的!”中年男人推開身邊的一個膝蓋,舉起手裡的包,再抱了回去,然後左右看了看,蹲著往前挪了兩步,“我帶著這些證據剛走出門,準備連夜前往密林鎮,卻不想剛出門就被巡衛車扣住!” “還好你們已經來了……不過,請恕我直言,古約爾可能比貴方想象得更加狡猾兇殘,如果不能第一時間將罪魁禍首擊斃……” 恰在此時,遠處響起交火聲。 尤寬自然知道這是隊長李齊在聽到通話內容後所作出的安排,他們12個人的耳麥都在同一個頻道中。 他對這些賣國賊的戰鬥素養有些失望,從斷電開始已經過去了近3分鐘,卻還沒聽到隊友發現反擊的通報聲,尤寬猜測這些傻乎乎的警察甚至還不知道來的是誰。 “你有什麼證據?”隊友的槍口熄火後,一直在左右踱步的尤寬對著中年男人有些不耐煩地問道。 “如果可以,我希望能在投影儀上播放……我的意思是,我們這裡這麼多人,完全可以攻占武器庫,領到槍支,為西洲、為帝國,貢獻我們的一份力!”中年男人漲紅了臉,握著拳頭說道。 作為這個計劃的總導演,霍林刊在辦公室裡已經演練了許多遍,這一段是他最為滿意的部分,他認為不光內容詳略得當,而且他的表情也非常逼真。 一片騷動聲中,尤寬抖了抖槍管再次敲擊柵欄,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鐵籠裡安靜下來後,他抬起手對著手表快速說幾句話,然後按著耳麥。 不久後,南斯抓著一包煙走了出來,去往剛才他進來的那扇後門。 在門外,南斯坐在裝著投影儀的紙箱上抽了一根煙,這是一種他隻見過,卻沒聞過的好煙,但他卻覺得這是這輩子抽過最難抽的煙。 在執行任務時抽煙,當然是違規的行為,這是上士南斯第二次違背軍隊的紀律。 剛才,他不知道為什麼特別想抽煙,明知道違規,他自然不會在身上帶這些東西,於是他走了回去,他記得在單人間裡似乎見過。 然後,他便不知不覺地走到過道的盡頭,在那個姿勢無比扭曲怪異的警察身邊,他站了許久。 在扣下扳機的瞬間,那位警察正拿著手機,通過微弱的光線,南斯隱約判斷出,那張臉的輪廓有些過分年輕。他希望自己的判斷是錯的,所以他將內心的不舒服歸咎於警察的身份,他不是第一次殺人,卻是第一次殺帝國人。 直到走近了他才明白……所以他低著頭,沉默地站了許久。 那位警察的脖子上掛著一根藍色的帶子,帶子的另一頭被壓住了,南斯沒有翻開那具年輕身軀,去查看具體的內容……他看得出來,那應該是一個警校的學生,因為腳邊的那張側臉,跟那些入伍不到半年的新兵蛋子們相比,甚至還要稚嫩一些。 南斯有一雙瞳仁顏色很淺的眼睛,他以前一直覺得在他的眼中,善惡分開兩邊,無比分明,可從那一刻起,他就有些看不清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