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葉城,平安客棧 塗青天剛從外麵回來,一身臭汗,嚷嚷著叫人打水給他洗澡。 眾人見他額頭青筋畢露,臂膀肌肉鼓脹,麵色火紅,呼哧帶喘,就猜到他又在外麵蠻打蠻乾了。 “塗壯士,你總是這樣,小心身體吃不消啊。” 塗青天無所謂道: “怕什麼,再來一頭犟牛我也能掰正。” “你的力氣就沒有用完的時候嗎?”有人開玩笑。 他立馬放下豪言壯語: “我老塗有的是力氣,天塌下來我也頂得住。” 眾人都在笑,隻有一個人當真了。 她輕輕一躍,跳到通往二樓的臺階上,擋住塗青天的去路。 “聽說你力能扛鼎,武功霸道無比,我想比試比試。” 塗青天怒目圓睜,很不客氣地打量了此人一眼,隨即啐了口痰,不屑道: “娘們兒家的別擋道兒,就你還想和我比試,別折了你的細胳膊細腿。” 喬竺輕笑,興致盎然。 她解下自己腰間的劍,丟給站在下麵的謝敏之,示意塗青天赤手空拳打一場。 眾人皆倒吸一口涼氣——塗青天的胳膊比喬竺腰都粗,隨便一拳就能打碎她的五臟六腑,她這不是找死嗎? 當然也有認出喬竺的人,立馬來了精神,萬分期待這個自稱“馗神劍首”且未有敗績的喬女俠如何化解眼前絕對的體型差距。 麵對喬竺的再三挑釁,塗青天終於忍不住了,大吼一聲,拔起兩邊木扶手,就朝喬竺扔過去。喬竺輕鬆閃躲開,並引導塗青天到客棧外動手。 此時外麵已經為他們空出一片地足夠施展拳腳。 塗青天氣勢磅礴,每走一步都仿佛地動山搖,激起層層灰塵,嗆得人睜不開眼。喬竺站在他的麵前,猶如螳臂當車。 伴隨塗青天大喝一聲,鬥大的拳頭朝喬竺砸過去,她雙手攏在胸前,硬生生抗下這一擊,全身震顫,看得人都有些不忍直視。 又是一拳,這次直擊喬竺太陽穴,是要下死手。 伴隨強烈的氣波震散,圍觀者都感受到強悍的沖擊力,更不敢相信喬竺的下場。 塵土漫天飛揚,眾人皆屏住呼吸,心提到嗓子眼,靜等灰塵散去…… “啊……怎麼會……” 眾目睽睽之下,喬竺竟然站在原地紋絲不動,隻抬起一隻左手就擋住塗青天的拳頭。 隻有塗青天自己明白,方才的交手中,麵前這個纖細的女人體內爆發出恐怖的力量,完全是靠內力擋下他的一擊,甚至將他的沖擊力都瓦解殆盡。 他心裡安慰自己,方才隻用了五成力,不過是讓這個女人僥幸擋下,他要是全力以赴對方絕對扛不住。 或許是自尊心作怪,他不再因為對方是女人讓著他,開始連續快速地出拳,拳拳直擊命門。 一陣又一陣氣波震得整個小葉城都顫三顫,喬竺自巍然不動,甚至懶得用雙手。 一套拳打下來,唯一受傷的是平安客棧的牌匾。 喬竺甩了甩右手,假意道: “震得我手麻。” 事實上,她的內力雄厚無比,塗青天的拳頭打過來就像撓癢癢,相比她手麻,塗青天已經精疲力盡,強弩之末。 “你……你怎麼……”塗青天不甘心地抬起頭,雙眼猩紅,好似要爆裂開。 看他這樣子著實可憐,喬竺多說了兩句: “枉費你得天獨厚的體質,不知提升內功,一味炫耀力氣,普通人或許不是你的對手,但凡有點修為的一般習武者靠內力就能耗死你……可惜了,我以為能打個盡興。” 她說得輕描淡寫,旁人聽著卻心虛不已——他們都是修煉內功者,還真沒有人敢說可以靠內力擋住塗青天的拳頭,隻能說她口中的“一般習武者”和一般習武者不一樣吧。 謝敏之格外驕傲地走出人群,第一個吹捧喬竺。隻見他振臂高呼, “喬娘子萬歲!喬娘子天下第一!” 很快一呼百應,小葉城裡到處都是對喬竺和贊美與歡呼。 喬竺很愛聽這些吹捧,看似平和內斂,其實嘴角的笑最是壓不住。謝敏之就這麼一路起哄,直到出了小葉城。 城門口,二人先後停下。 喬竺回頭看了看小葉城,又看了看謝敏之,神色已經徹底恢復冷淡。她說: “這裡民風淳樸,官府清廉。” 她的意思是,謝敏之可以留在這裡。 然而謝敏之已經不像之前那樣好擺脫了。他緊緊抱住懷中喬竺的劍,大有玉石俱焚的決心。 “主人你不要我了,我還是會被人牙子倒賣的。” “但我不喜歡麻煩,帶著你走路都慢了不少。” 像喬竺這樣的高手,日行百裡不是問題,可是這幾日帶上謝敏之,她用不了輕功,隻能一步一步走,花了雙倍不止的時間才到小葉城。這一路上她已經很煩躁了,不想繼續煩躁下去。 對此,謝敏之信心滿滿地保證, “主人您隻管走,我一定不拖累你的速度。” “你確定?”喬竺的語氣滿是不屑,“中途走丟了,就別怪我沒替你打算好去處。” “當真!” 話音剛落,喬竺已經走出去百米遠。當然,她沒忘記從謝敏之懷裡抽出自己的劍。 不知道是真的著急趕路,還是憋著勁兒要甩開身後的人,喬竺一路飛天遁地,氣都不帶喘。 夜色漸濃,她在一處村落停下腳步,打算找個人家投宿。 村子裡黑漆漆的一片,偶有幾聲犬吠和雞鳴,更多的是門扉縫隙裡傳出此的起彼伏的鼾聲。喬竺看中一家有三間大屋的人家,剛要叩門,身側突然閃過一道黑影,她立即警惕地握住劍柄。 下一刻,她不可思議地愣在原地。 謝敏之? 她自認為輕功了得,她想甩掉的人,還沒誰追得上她。偏偏這個看著嬌貴柔弱的謝敏之做到了。 真是人不可貌相。喬竺心裡起了個奇怪的念頭——莫非高手就在自己身邊? 她心裡想要比試的念頭蠢蠢欲動,眼神也變得熱烈起來,還好謝敏之及時解釋: “我可不會打架,至今隻鉆研了一套飛天踏雲的輕功,用來逃跑的。” “那你怎麼屢次三番被人牙子抓住?”喬竺顯然不信。 謝敏之嘆息道: “那人牙子奸詐狡猾,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擅長使用迷藥,我實在防不勝防。而且官兵圍追堵截,我又打不過,隻有束手就擒的份兒。” “是嗎?”喬竺興趣更濃,“我倒沒有好好兒了解過你。你以前到底是誰家家奴,為什麼容你練一身輕功,你到底什麼來歷?” 麵對突如其來的追問,謝敏之絲毫不慌,他請喬竺跟自己到土地廟將就一晚,他好慢慢道來。 “青州王原是奪了他兄長公子燁的王位,我先前所在就是公子夫人母家,隨著公子燁倒臺,夫人母家也落得滿門抄斬的下場,我頂的是下等奴仆身份,僥幸活下來被官府發賣。若非如此變故,我該是家裡將來送給公子的暗探,靠一身輕功可潛伏於王宮深庭,輸送各方情報。” 謝敏之還不忘向喬竺表忠心, “如今我既然逃離王權爭鬥的漩渦,也沒有需要效忠的公子、夫人,您買下我,就是我的主人,我必將誓死追隨。” 說罷,他又用地上的樹枝搭了個簡易的跳蛙, “我資質平庸,練輕功就耗費了十分精力,前主家之所以養著我,也是因為我在機關方麵頗有天賦。主人要是不嫌棄,以後我可以研製出很多機關武器供您所用。” 說罷,他食指一點,跳蛙就這麼彈射出去,活靈活現地出了土地廟的門。 喬竺饒有興趣地看向他,思考他的價值,竟覺得有趣。 要是不拖後腿,身邊跟著一個會編青蛙的美男子好像也不錯。 “可以,那你就跟著吧。” 如此,二人算是正式結伴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