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媞舉著教主印信,當眾宣布他們的教主拋棄了他們。 正道的人馬朝南海南轟轟烈烈地集結,沿途必然有風聲鶴唳,不管寧山玉在哪裡,他都早該聽說了。但他直到現在都沒有露麵。 他或許是生性放蕩不羈,急於擺脫父業桎梏;或許是一個懦夫,被一次次討伐擊潰了鬥誌;又或許是看破天下熙熙攘攘、利來利往,厭煩無休止的鬥爭……總之,他沒有露麵,隻讓一個偽裝者頒布散場的宣言。 摩羅教剛經歷了一場死傷慘重的殊死搏鬥,遍地躺著他們的手足親友,此刻活著站在這裡的人還沒有來得及慶祝。他們沖出宮門寧死不屈的那一刻,絕不是為了等這麼一句話。 突然有人嗚咽起來,隨後是此起彼伏的痛哭聲,連剎風都紅了眼眶。 他接過教主印信,上麵還殘留著老教主托孤時的溫度。 “怎麼會……這樣啊……” 一直以旁觀者視角冷眼看著這一切的喬竺都有些感慨,她嘆了口氣,語氣無比悵惘: “寧山玉是真不打算回來了?” 想到這裡,她很是苦惱: “那我接下來怎麼辦?” 久久得不到回應,她很不滿地看向謝敏之,才發現謝敏之從剛才就一直盯著人群裡的某人在看。 順著他的目光望去,謝韜韜正百無聊賴地卷著自己的頭發玩。 許是二人的目光太熾熱,她回頭看過來,喬竺大大方方與之對視,謝敏之卻下意識背過身去。 “認識?”喬竺問道。 謝敏之沒說話,默默往山下走。 走到碼頭邊,這裡停靠著不少船,正道的人征用了那麼多民船,結果活著開回去的寥寥無幾。 謝敏之清理出一艘小船,招呼喬竺上來。即將出發的時候,喬竺好奇地扒拉了一下船旁邊半個身子淹在海水裡的屍體,竟然是白樺教的王掌門。王掌門背上釘著一支箭羽,末端刻著“常”字,不用猜就知道是誰乾的。可憐的孤寡老頭兒,這下子不用猜疑女兒真正的死因了,他可以下去親自問。 “你有心事啊?”喬竺再次問謝敏之。 謝敏之悶頭解開繩索,無需推桿,順流的海水就將他們帶走了。二人待在一起還是難得沉默這麼久,各懷心事,都心不在焉。 以前喬竺總是嫌謝敏之嘴碎,現在又覺得安靜得不習慣,別扭了好久,她主動開口打破沉默。 “謝敏之,你怎麼不在鎮上乖乖等我?” 隻要不問派孤島上的事,謝敏之還是願意搭話的,他說: “錢被偷了,被客棧趕了出來,沒地方去乾脆就去找你。” “你傻啊,我不是留了一顆珍珠給你嗎,那個能換錢的。”喬竺說著,習慣性地用劍柄敲謝敏之的頭。 謝敏之像是個木頭一樣絲毫不覺得痛,悶聲悶氣道: “沒換,反正就是去找你了。” 看他情緒不佳,喬竺不再怪他,自顧自找借口: “算了,下次還是別分開走的好,隻是你能不能有點長進,別老研究什麼機關,有空也練練身體,瞧你弱不禁風的樣子,拖後腿啊……” 她絮絮叨叨大半條,謝敏之隻是回復了個敷衍的“嗯”,氣氛再一次陷入沉默。 海浪將二人送上岸,他們卻坐在船上一動不動。 煩死了!喬竺頹廢地倒下,仰麵朝天,聽天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