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如花美眷(1 / 1)

青梅逝 十方夢聖 5791 字 8個月前

生活總會有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就比如那天,一位長相清奇的男生跑到我們班來找我,我出去向他上下打量一番,確認過眼神,是不認識的人。   看他帶著激動的心顫抖的手立在我麵前,我以為,他是來向我表白的呢?人有時候就是會有這種,錯覺。   即便這時候的我們對愛情仍舊停留在幻想上麵,不敢嘗試去接觸,可對這種與生俱來的通感,是共同的。無需教,自領會。   看他遲遲不語,我先打破僵局,我開口問他的第一個問題是:“你,怎麼知道我名字的?”這樣既不尷尬也不先入為主的切入,我自認為完美破解無措。   他就順著我的引導,開始對答:“你忘了,前幾天你幫過我的忙,謝謝你,你是個樂於助人的女生,我就想再麻煩你,再幫個忙,替我給我女朋友再回個信。”   原來如此,他不是喜歡我,而是有求於我。他這次太過於害羞,我都有點認不出,他就是上次那個讓我給他送禮物到女生宿舍的男生了。後來他喜歡的女生叫我回個信這事就算完了,怎麼又找上門來了,難不成是怪我沒有親自把信交到他手上,而是請他們班一個男生轉交了。   我憤憤然道:“你要回信自己沒手啊,先前已經幫過你一次了,都怪我沒有告訴你,我樂於助人但是不愛管閑事,也沒有有求必應的閑心。我不想攤這趟渾水,麻煩你找別人好嗎?”   他又說:“你是不知道,我喜歡的人她沒有朋友,說話直也得罪了不少人,認識她的人都挺不喜歡和她相處的,我求她們也沒有人願意幫我,我實在沒轍了,這才又來求助於你的。”   她沒有朋友關我屁事?我無語道:“既然是燙手山芋,那我更不會接這茬,你既喜歡她,你怎麼不自己去送?”   他無奈的說:“我們兩個認識不久,我恐她,還在不會接受我的禮物。”   我實在頭大,他們倆那叫認識嗎?“那我乾嘛要幫你,自尋死路?”   真誠才是必殺技,最後他打動了我:“她不認識你,一開始也沒有對你不客氣,你就當拿錢辦事,我給你二十塊錢小費。”   原來他不知道她的回信也是找我給他的。不過,二十塊錢小費耶,可抵我一周生活費!唉呀媽呀,這買賣劃算,別說替人送個禮物,就算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得去闖闖,我在心裡暗想。於是裝出一副為難的樣子:“那行…吧,先把你的禮物和小費拿來,別耽誤我午休時間。”   “好嘞,你就在門口等我,我去我們班教室給你拿小費。”他把書信先給了我,高興地屁顛屁顛往樓上去了。   送禮物這活被我攬下了,我也獲得了豐厚的報酬。興奮之餘,我忽略了這件事可能會給我帶來的麻煩,畢竟是個燙手山芋,我這麼“熱情似火”的人,不被燙也要被暖一下的不是。   那天晚上,第一節自習課下課,那個女生就來找我興師問罪了。   “我聽說你喜歡程奇,這可是真的?”   她的質問毫無道理,初次聽到這個名字,居然附帶喜歡這樣美好的詞。我納悶:“程奇是誰?你又是在哪聽誰說的?”   不過看她的樣子我就知道,程奇還能是誰,不就是今天又來給我小費讓我送信的人嗎?看她這個樣子,一定是自己喜歡上了人家。   “你別管我在哪聽誰說的,這就是個小道消息。”她蠻橫又害羞臉紅的樣子,讓我確定猜到了他說的誰,畢竟我和她有過兩次交集,除了給我錢的東家還會有誰。   原來質問也分情況而定的,應該冷靜機智應對,看對方為何而來,而不是先入為主的擔驚受怕。   “我不認識他,更談不上喜歡。”我理直氣壯地告訴她,沒有做賊我當然不會心虛。   “那你……怎麼會,哎呀,不管了,你不喜歡就好。”她吞吞吐吐的說不清楚,大概是心裡有鬼吧,明明自己是喜歡對方的,還跑來質問不相乾的人,這個時候又手足無措。   我聳聳肩:“你放心,我替他送信是收了錢的,我隻是拿錢辦事,完事走人,其他一概不知。”我算是安慰她,但畢竟我們又不認識。   “真的嗎?那你可不可以幫我回個信,就說他原先送的東西我不喜歡,要他拿回去。”   你不喜歡,你直接扔了不就得了,或者你應該把東西拿來砸我臉上,對我說誰讓我多管閑事的!可是你這臉紅的跟喝醉了酒似的,還要我告訴人家自己來取,這算怎麼回事?   算了吧,既然收了人家錢,就還個人情,把這回應給轉達吧。我天真的以為,轉達後就相安無事了,一別三寬,各自安穩。   誰知結果我竟成了他們中間免費的傳話筒,人家沒說再給錢,我也沒好意思再要,一來二去,我們仨竟還成了朋友,就很離譜。   不,是我和他們倆竟成了朋友。無法,誰叫我心軟良善,不狠心回絕,反正就是由一開始的回應,發展成他們天天寫情書,我來傳遞,免費做了個信使由他們差遣。   傳信期間我都沒怎麼和他們說話,特別是男生那邊,一般他拿信來給我會捎上一些口糧作為感謝,頂多再加句有勞。女生這邊呢會害羞,也會對我說幾句進展和感謝類的話。   這樣的日子持續大半個月,突然有一天我家裡出了事,不得不回去一趟,回來時他們已經好成了一對,天天吃飯逛街相處,女孩也變得大大方方不再靦腆。   回來後,為了聊表謝意,他們決定請我小搓一頓,而我也有意成全,所以沒骨氣的應下了。也是那天我才知道,我已經完成了最後一封信的任務,他們已經決定在一起了,然後那封信就是約定見麵的。後來兩個人都單獨來找過我,想要告訴我這個好消息,順便叩拜我差使之恩,可惜我回家了。   不過也不可惜,我回家也同樣有了不小的收獲。回家後的一天,我在白楊樹林女貞子樹下坐了很久,看太陽東升西落,雲卷雲舒,該回家了,有滿腔的思念無處寄托。這一塊蹲坐了一天的石頭,用來寄托思念,恰到好處,在它側麵刻了一行字:亂櫻紛落入我心,WXM深得我心。   後來,過了很久很久,我才發現那棵樹下的石頭另一側刻著:幾度將春辜,唯你不相負。   那行字已沾滿風塵,結滿蜘蛛網,還有些小蟲子在周邊安家落戶。   這是我最熟悉的字跡,是星名,他回來過了!   半個月後我回到學校,我滿滿的好奇心問尹冬雪,談戀愛是什麼感覺,有男朋友又是什麼感覺?   她說得心花蕩漾,春心四起:“說不上來的感覺,就是突然有一個,對自己很重要的一個人,整個小世界都彌漫著幸福,每天都很期待天明。”   我無法與之感同身受,因為我正在思念一個人。但如果有他,我也會期待天明,不會再喜歡逗留在這漫天的黑夜裡,享受夜的孤獨吧。是的,此刻的我,喜歡黑夜,且與之相反的我並不期待天明。   我還喜歡四下無人的街,黯淡無光的夜,素昧平生的風,無處停留的目光,每個這樣的夜晚,都有無窮無盡的期待,在某個角落,會不會有一個他的身影,悄然出現。   後來,我也不知道那句留言是星名離開之前就留下的,還是後麵回來過,才留下的。總之,是他留下的,我確定無疑。   我記得我以前給星名念了一篇作文,是我寫的,關於雲穀家鄉的美景,題目是《老屋旁的春光》。   “曾記得小時候,一條清溪繞過老屋,香椿樹長滿嫩芽。爸爸說香椿炒蛋最佳肴。”我一邊念叨一邊發問:“香椿吃過嗎?”   星名誠實地搖搖頭。   “待哪天摘給你。”我霸氣承諾。隨之接著念:“溪水河裡有石蛙,從魚到蛙我見證過它成長,平房頂上水裡的蜉蝣,朝生暮死,我見證了生命。”   又問:“石蛙見過嗎?”   魏星名再搖搖頭。   我恨他一問三不知:“吖,就是可以吃的那種,一開始是魚,後來尾巴那頭長出兩條腿,然後嘴巴那頭再長出兩條腿,然後就一點一點斷了尾,身子也變得不像魚那時候光滑,有時候斷尾慢,我們小孩子見了會幫它斷乾凈。然後它就成了四條腿,用來跳,不用來遊,跟青蛙和癩蛤蟆長得一個模子裡刻出來似的,隻是美醜不一。”   他又是不了解地搖搖頭。   “改天帶你見識見識,我猜你這小孩,從城裡來的就是沒見識,上回看你畫的房子就沒有炊煙。還有蜉蝣,那東西太小了,我家房頂上牽水上去,它就會長出來了,然後水一天就乾了它就死了。   我們還撈過魚來觀賞,捉過石蛙來下餐。有機會帶你嘗嘗,好不好?”   他下意識搖搖頭又興奮地點點頭。   “那我們接著來往下聽,核桃花一串串,集滿一籮籮,做成味香,做敗味苦。吃過嗎?”   他依舊搖頭。   我也搖頭。   “來年春天,核桃開花了,掉了我們去撿,弄乾凈花花,剩下的就可以拿回家做成美味佳肴啦。”   這次魏星名點點頭。我納悶他是不是喜歡上吃了,說到別的他都搖頭,說到吃他比誰都興奮。   不過他知道會點頭就好,我也欣慰地點點頭:“白山茶開在陽光下的山崖上,這是春天的事,野菜野味充盈著它的季節。   到了夏,我們在大樹底下乘涼,在竹林捉蜻蜒,在田地裡逐螞蚱。   入了秋,蛐蛐啊,蟈蟈啊,好吵啊,可是回憶啊,歌聲美妙啊。”   我打了個哈欠,念不下去了,也沒心腸再問他,把寫好的紙張遞給他:“你拿去自己研讀,哪些東西不通再來問我,我睡會兒。”   說罷,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我真真的就什麼都不管了,靠在女貞子樹枝上睡了起來。   他拿起我給他的一頁紙,上麵是我為了滿足他對這裡的好奇心親手寫的,他接著我剛剛念完的往下看,一邊看還一邊念:   土狗兒不是狗,土雞兒也不是雞,可它們牽動著我的心。土蠶子軟軟白白的。   燒糊的綠麥穗香味美,手心嘴角黑乎乎的,心上樂嗬嗬的。   簸出來的豆粒揚起過滾滾灰塵,鉆進鼻孔。沉入衣領,落在周身。   油桐葉包漿的玉米尖角,香甜可口,紅石榴花開滿院子,我們期待它能結果。   老屋旁邊的春光和清溪,我與石蛙兩眼相瞪。   星宿屎是我心中始信不疑的最純潔聖物,我相信它如白玉石般潔白無瑕。”   唔,也許是他不能理解的太多,可是我已經困得呼呼大睡了,他不敢叫醒我,我睡意淺,經常這樣倒頭就睡,睡個十來分鐘就會因為睡不安穩自然醒來。   他已經習慣性的等待,等待我醒來的時候,他就這樣盯著我。每每那一刻,不知道是還沒有睡醒,還是眼睛沒睜開,我看見眼前的他像是一副畫,一副百看不厭的風景畫,盡管他天天那個樣。   夜晚星光閃閃,月色安穩。我睡醒了他又追問我,土狗兒為什麼不是狗?不是狗又是什麼?還有另外兩個兩個土東西又是什麼?看得出來這幾個他最好奇,別的東西就算不知道也能稍稍理解,但這句他還是捉摸不透,可能是有點繞口吧。   我暗自發笑,終歸是不同我一起長大的人,就算寫出來了,他也未必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