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筆記上潦草寫著,一些心緒淩亂的事,筆記格式很亂,經歷過冬雪的事情,我自閉反思了很久。該如何看待人生千絲萬縷的錯綜復雜關係?這思緒萬千的心情,總讓人很亂很煩擾。 似乎隻有從前單純的陪伴,可以讓浮躁的心靈變得冷靜些。我也不知道這半年來,上課放學吃飯睡覺,來來回回都隻有一個人,也沒有人打擾,我變得枯燥起來。 我想來想去還是怎麼都不快樂,把一些句詩摘抄在筆記本,心裡總有一個期待,未來有一天,我經歷的這些事也讓星名知道。我們沒有一直陪在對方身邊,但是我們要對彼此的事了如指掌,失陪但不失信。 十三四歲這個年紀的少女,總有很多思緒,別人都是對青春的美好充滿向往、沖動。我總是常常懷念過去,懷念小時候那些美好的瞬間,那些輕飄飄的友誼。那些耐人尋味的日子,我也不明白是為什麼,舊時光總在我腦海中深深烙印,我總是止不住的去想他。想他現在長高了吧,又認識了很多好朋友吧,應該不會早就忘記我了吧。 周六上完早課之後就放學了,我現在屬於歸家心切,四月春風拂麵,百花齊放。這兩年多來,每次回家的路上總期待著,在某一處老地方,我會見到心念已久的人。 今年的梨花開得比往年都要美。我曾淡去的思念,不再熾熱,卻也格外明了。 他沒有見過我長大的樣子,再不來我就真的快要連他舊模樣都模糊了,近日我有一種強烈的預感,總覺得我們快要見麵了,總覺得他快要回來了。 也許這種強烈的預感來源於今景,風吹過滿天的梨花飛舞,往年梨花樹下總會有我們共同的身影。如今觸景生情,難免心生懷念。真是應了那句: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 想到這兒,我也不由得開始詩興大發: 雲畫甜情花蜜意,深懷淺念心相宜。 又見昔年梨樹下,迢迢深情復開盡。 梨落成雨芬芳盡,空落年華無歸期。 再次回到相識相知的老地方,兩年多了,思念成疾,紛至遝來。 藍藍的天空之下,梨間鳥雀戲枝頭,花落為雨,觸景生情,我再也壓抑不住內心的情感。 梨花開,春帶雨,梨花落,春入泥,此生隻為一人去。我竟不知道,人不如不懷念,一想起回憶便是排山倒海而來,原來思念已這麼深,我竟能學著近日來研究的那些大文豪的情詩,照葫蘆畫瓢,來了個弄巧成拙即興之作。如果人,能把對情共鳴的本事,轉移到學習上,那還有什麼書念不好呢?還有什麼事能難倒人呢? 就算很快醒悟過來,有情的人都是有共鳴的,無論過了多少年,轉換了多少時空,情是相通的,這是生命賦予人的共性。 我多想再見他一麵,知道他安好,哪怕他已不再眼熟我,哪怕他刻意陌生,不想再認識我這個過去的朋友。 原來想念一個人的時候,回憶真的會像洪水猛獸,吞噬又陪伴著一個人。 我眼角劃過一滴淚,一滴承載了太多情感的淚。 不料想,身後竟有人拍手贊嘆:“好詩!花開花落花無悔,莫為花殘空傷悲。” 熟悉的聲音,嚇得我一哆嗦,拂去眼角淚痕,轉過身,是他。 他果然長開了,成了不負眾望的翩翩少年郎,他春風拂麵般的笑容一出現,仿佛雲穀上空所有烏雲都散開了,隻剩下和煦的太陽在空中放晴。 “星名,你怎麼回來了?”我不覺得這是幻境,我清醒的知道,我還沒瘋,這個世界出現在眼前的,都是真實的,隻是會有點不可思議。 我高高興興地拉著星名的手腕蹦蹦跳跳,他就這樣喜笑顏開任由我拽著東扯西扯。我看他不再青澀稚嫩的小臉綻放喜悅的樣子,總能引起久違的熟悉感,兩年時間仿佛他們已經好多年沒見了。 他說:“你頭發都長這麼長了。” 我莫名覺得好笑,哪有男生一上來就關注女孩子頭發長多長的,還是許久未見的人,這也太直男了吧。 不過不管他說了什麼直白的話,我看到他的一瞬間,仿佛那些堆積的雨恨雲愁,那些怨婦心理都不復存在了。 “回來看看你,好久不見甚是想念,你寫的詩不錯,叫什麼名字?” “啊?”我被他這麼一問,呆了。 我們倆這答話,牛頭不對馬嘴,難不成這就是所謂的隔閡嗎? “我是說你這詩題名了嗎?” “唔,隨便念的,我都不知道最近看了些什麼書,然後就瞎編亂造出來的。” “這麼厲害,我很喜歡,要不起個名字送我可好,這樣我一個人在外麵念書,就像你陪著我一樣。” “額好吧,就是獻醜了點,就叫《此花無主憑誰摘》吧。” 我沒有想到,我們會再次見到,這可是我日思夜想的夢啊,這麼快就實現了,有點不切實際。 他對我微笑的眼神裡,是多年過後,我仍覺得溫柔得不可思議的一幕,它曾在我的腦海裡刻骨,銘心。 也是從那一刻開始,我明白了對他的心意,是情竇初開,是喜歡。 他說:“嗯,不錯,等會兒我找支筆給你,你親自寫給我吧。你的字跡你的詩,何其有幸。” “額可是,我好像忘了,這首詩怎麼念的。”我假裝把語氣拉的很隨意,來掩飾我萌發的肉皮之下的緊張、不安。 “……嗯,沒關係我記得。”他這樣說。 “哇,少俠記憶真好。”我朝他豎了豎大拇指。 這一刻,我感覺她好像從來沒有懷念過他,就好比他一直在我身邊,從未分別過一樣,我們還和小時候一樣親密。隻是他長得更高了,臉蛋更白白嫩嫩的了。他也一樣,除了剛開始說兩句話找不到邊際,隔幾秒就重新磨合了。我們沒有任何距離,沒有親疏之分,我們還是小時候的我們。 他的態度還是那麼寵溺,這給了我無限安慰。 “我終於再見到你了,你這沒良心的,走了這麼久,一點都不想我嗎?”他又不說話我先說,他真的和小時候一個樣,不那麼愛說話。 他說:“想,每時每刻都在想,之前回來好幾次都沒見你,這裡離縣城裡遠,每次回來我都還得急急忙忙趕回去,有時還找不到進城的車,所以回來好幾次都沒見著你,挺遺憾的。” 原先雲穀到烏蒙小鎮的客運車是有很多的,可是這兩年開私家車的和客車搶生意,客車被砸的稀巴爛,私家車也被限製了,所以雲穀進出城特別艱難。那段時間顧瀟哥哥找不到車,走路去上高中,一天走了幾十公裡,還不到城裡的一半。所以星名他很少回來,應該也有這個緣故吧。 被他這麼一說,我就被點醒了,理想的差距麵前,還藏著現實的無奈。我又轉為安慰地跟他說:“不過沒關係,這不是見到了嗎?你長得越來越標致了,城裡的人是不是都和你一樣好看,是不是住漂亮的大房子,逛熱鬧的大街。書上說,城裡燈火輝煌,車水馬龍。這些我都隻在書上看到過,還有網上,都沒有真的親眼見過。” “沒有那麼好,還不如這裡呢,如果可以,我真的很想留在這裡上學,可是我不想讓我爸媽擔心,他們為了我的事已經夠操心了。” “我知道我知道,星名,你這次回來是不是很快要走啊。” “嗯,明天早晨起來就要出發,不過我們以後可以在網上聯係了,來我教你,我給你申請了一個QQ號,已經登錄了十五級了,不會被銷號了,以後我們隨時發消息聯係了,就不怕找不到彼此了。這個不需要兩個人同時在線,可以留言,對方什麼時候上線都能看到你發的消息……” 他教我怎麼上網,我用的第一個QQ號還是他送的,上麵就加了他一個人的QQ。後來我時常去網吧,把這個軟件研究通透了。 慢慢的我才發現一些東西,比如我和他的號碼是情侶號,隻差著最後一個數字0和1。 他給我的號碼是97569520,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而他的則是97569521。 天吶,我心怦怦跳。難不成,星名他也喜歡我,那他為什麼不親口告訴我,是不是他也不好意思說。 星名告訴我,之前幫我設置了不允許被人添加好友的權限,目的是不認識的人喜歡泡網,到處撒撩,挺煩人的。現在這號的使用權歸我了,我可以隨意修改。 是他把我帶入網絡世界,從那以後我才知道,原來我的世界隻有泡圖書館,後來我也開始學會泡網吧。 在那個年代,網上最流行的是非主流,網吧裡都是玩QQ炫舞和QQ飛車的。 我不會玩遊戲,每次去網吧,都是為了和星名上網聊天。 我們聊過很多,我記得他和我說過最清楚的一句話是: 你要相信陽光的溫暖,你要使勁踮起腳尖往上夠呀。 這句話好像黑暗裡的一束光,它無時無刻都在溫暖著我。 隻可惜短暫的相遇,是換來離別痛苦的代價。 匆匆一麵來,去也匆匆一別,這次見麵就像特意為了建立彼此之間溝通的橋梁而來,也像是他準備了很久的聯係方式,終於交到我手上,並且教會了我,他這次出現像為了完成這個任務而來一樣。 我也有告訴他,這兩年,我又讀了很多課外書,我的爸媽準備搬到雲穀街上做生意了,以後也可能會很少回老家了。不過我們已經可以通過上網知道彼此身在何處,見麵或是跑空都不會讓對方一無所知,我們可以通過上網告訴對方,每天都做了什麼,又發生了什麼新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