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我還商量好自己要躲起來,因為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緣著平時和星名走得近,我的身份也有不少人知道,就算不知道人也聽說過我的大名。 這個時候要是被拆穿了去,豈不前功盡棄。所以羅靜就和我找了個地方藏起來看戲,我們選擇了窗外烏漆麻黑的地方,就是為了透露出那種神秘感。雖然板報內容抗打,但是雙管齊下的作用才會事半功倍。 當看了板報,再見識了魏學霸的顏之後,這種好感油然而生,分數自然而然上升了不少。學生會拍照員拍下的照片,看了不由得驚嘆了一句:為美而生。 當其他班的都有聽說過我的大名時,羅靜的火眼金睛當然也看穿了一切,她知道我喜歡星名,星名對我也沒有明顯的抗拒。 她對我打趣道:“還是你厲害,洞悉全局,掌握全局。不過,我可是看出,你和魏班長關係不一般喲。我更好奇的是,你怎麼舍得讓他暴露在眾人麵前,不怕被刨墻根嗎?” 我笑迎她:“不怕,我不在身邊的時候,都沒有被刨倒,我現在在他身邊了,誰刨一鋤頭我填一滿簸箕。” 她靠近我的耳邊說:“告訴你一個秘密,我一開始也喜歡他,是學霸又長得帥的男生,誰會不喜歡呢?就像他身邊那麼多女生圍著團團轉,我也覺得也不足為奇。可是當我發現他滿眼都是你的時候,我放棄喜歡了,誰會喜歡一個全身心投入在別的女生身上的人?我才不會呢!” 有啊,盧容婉玉不就是最典型的例子嗎?說不定還有更多呢,隻是離得遠還沒被我挖掘到。可是我沒有這樣說,我對情敵的醋意是不會展露在表麵上的。 我隻說:“你乾嘛跟我說這些,你不怕我告訴別人?” 她說:“我知道你不會。而且我相信你,你一定會和他在一起,因為你聰明,大度。他不喜歡你才怪呢,和你熟悉了,我一女的都喜歡。” 聽到羅靜說相信我和星名以後會在一起,我心裡又是開心,又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隱隱難受,真的會有以後嗎?我比誰都希望會有以後。可是,總有一種差距,像一把利刃,六親不認地橫在我們們之間,刀鋒朝我。我不敢靠近,也不敢讓他靠近,傷不到他,但會再也擁抱不到他。 “我不敢想以後,因為我們都太年輕了。”我怯怯懦懦的說。 靜靜說:“誰說不是呢,不敢想其實就是害怕失去,所以要珍惜當下。” 這是不是交心的朋友才會說的話?那我們,算是好朋友了嗎?當然算啊,如果彼此聊得來且相處融洽的話,就是適合做朋友的啊。 況且,我們還有共同喜歡的人,雖然我覺得羅靜對星名談不上喜歡,但也算是欣賞。有共同語言還有共同欣賞的人和事,這就是朋友之間最好的默契。她能大大方方承認自己喜歡的人,還能祝福情敵,笑著和她做朋友,這是要有多大的氣度? 比賽結束就是中秋節放了三天假,我從老家回來,見到星名的第一眼,他好像又溫柔了許多,輕輕揉捏我的頭說:“又長高了。” 我又有些把持不住,害羞了。我能感覺到自己的臉紅心跳。 從前我不知道喜歡他什麼,現在,我知道我是愛他那麼優秀還那麼愛我。 喜歡一個人,是能感覺到對方的心意的,尤其是他這麼明顯的心意。可是我自始至終都在自我懷疑,他對我,是從小到大的情誼。所以他對我是愛情,還是在普通朋友之上的友情,還是他把我當妹妹一樣的親情? “星名,你猜我給你帶來了什麼?”拉開外套拉鏈,我懷裡兜著的八月瓜,彎彎繞繞的纏在一起,躺在懷裡,像是在熟睡,睡醒了就張開一道口子,露出白生生的果肉,夾著黑子兒。 “八月瓜,九月熟,十月摘來哄娃娃。”他忽然笑得那樣甜蜜,簡直和小時候一模一樣! “呀!你還記得吶!記性不耐嘛。”我很驚訝,他的記憶力超凡,兒時我隻說過一遍的童謠,那個時候他還那麼小,現在他居然記得這麼清楚,當時感覺他並未認真聽我講述這些山珍,今日他竟能說出來且一字不差。 “當然啦,我們小惜教得好。”他又打趣我。 我臉紅著,有些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 “童謠唱的是十月才摘,現在還不到九月,這八月瓜算不算是早早夭折了。”他說。 “那童謠說的還是十月摘來哄娃娃的,你剛剛還這麼開心。” “好吧,掉坑裡了。等十月啊,連渣都找不到了。” 是的,他也是見證過八月瓜成熟的人。那時候和我放學後漫山遍野的找,也摘了不少,兜在衣兜裡。現在我把它們揣在懷裡,時光啊,真叫人懷念,將來會不會也有那麼一個瞬間,懷念此刻呢? 這次中秋收假回來,迎接周一到來。周一的升國旗大會上,對板報活動進行了頒獎。獲獎的班級,需要派出一個代表上臺領獎,一般來說,這個時候都是功勞最大的文藝委員親自出馬。可是不巧,羅靜放假這兩天剛好做了手術,腳指甲長進了肉裡,現在還是一瘸一拐的。星名作為班長理應站出來,上臺領獎,但他偏偏有事被班主任叫去了。本次參賽主要負責人,兩人都有事傍身,盧容婉玉作為班主任欽點的三員大將之一,就成了最適合的人選。 羅靜找到她說明了情況,可她是個有些好麵子怕被同學們說閑話的人,她算是全程未參與板報的事宜,像個局外人,她便以未出一份力婉絕了。也沒有提讓別的人代之,我和她也一向互不乾涉,除了第一次見麵為同一個人爭吵過。後來的相處中,雖然低頭不見抬頭見的,但我們都很有默契般保持著很好很恰當的距離,不相處不詆毀對方,算是彼此尊重吧。 “默默支持也算是出一份力,班主任讓我們三負責的,現下你不去還有誰比你更適合的,昂?”羅靜話都說到這份上了,盧容婉玉也隻好答應了。 我們倆,有時候那麼像,相處方式有默契,悄悄喜歡一個人,偷偷放在心上,默默等待回應。我們,就連喜歡的人都是同一個。如果喜歡這件事不是自私的,我們或許會成為知己。 “你心裡不會賭氣吧,我擅作主張讓她去領獎,這件事你的功勞比她大。”看著盧容婉玉走在臺上領獎,羅靜忽然這麼問我,還用胳膊肘子推搡我一下。 我忙搖頭:“啊,不會不會。”我擺手,受寵若驚。 而且論功勞,我想我都不沾邊才是,整個過程大家都看在眼裡,學習委員以一己之力完成作品。” “我就知道你不是個斤斤計較的人,其實我指的也不是功勞,而是你兩這種關係,你懂的。” 看到她臨危受命站在臺上,成了四班的門麵,總會有人心裡不平衡:“還第一名呢,我呸,還不是抄來的文版。” 說話的是站在四班旁邊的另一個班級,是隔著好幾個班的理科班,平時也不在一棟樓,隻有每周排隊升國旗才會排在一起,每張臉都很陌生。 還好他們班有個明事理的男同學見路不平時拔刀相向:“人家就算抄來的也融合了自己的風格,不像自己班的,照搬都抄不像,真不是打擊你信心,技不如人,酸什麼?怪不嫌丟人!” “你說什麼?!你到底站在哪邊的,你這個吃裡扒外的東西!” 我和羅靜都聽到了這話,也聞見了內訌,這種時候我們作為外人,他們自導自演我們不好插嘴,也不好跟別的班起爭執,輸贏這種東西有時真不重要。我們兩人均未有何表示,裝作什麼都沒聽見,莫要讓嫉妒使人變醜陋才好。 “哪壺不開提哪壺,這種微妙的關係我也不知道怎麼說,就各自安好吧。”我把話題拉回和盧容婉玉的關係上。 “其實她也挺可憐的,我看得出她的對魏班長的深愛程度一點不比你少,但是她就沒你幸運了。” 這些是大概全班都知道的事,隻是看破無人說破而已。我沒想過逃避,但也不知道怎麼進一步改變,隻能維持這樣的平衡,走一步算一步。 這個年齡,還是有很多東西,一直束縛著每一個人,不能按照心中所願去瘋狂。不像那些大人們說的,年輕就是資本,可以為所欲為,可以盡情瘋狂,放肆的青春。 “你別這麼惆悵嘛,雖然有人跟你搶喜歡的東西,但你也被人惦記著呢。”羅靜看似是在安慰我,其實就是在用揶揄的口氣說我。 “又來,不就是說的那個她哥哥嗎?你覺得可能嗎?那位花花公子有什麼是他不愛的,今天拱白菜,明天懷抱蘿卜的。”我不想再討論這種事情了。 盧容誌遠不像他妹妹那麼癡情專一,在他的世界裡,隻要對象換得快,沒有悲傷隻有愛。在我眼裡,他不僅花心,關鍵還普信,相信全天下的女孩子都會喜歡他,他有錢有顏就夠了,一度相信那些不喜歡他的隻是時間問題,自戀狂這樣的詞都不足以形容他。 沒過幾個月,高一還沒結束,羅靜就轉學了。她是我上高中以來,認識的第一個朋友,分班那天,她和我一同在公告欄找名字,因為是天氣炎熱乾燥,我忽然流鼻血了,在那用衛生紙塞堵鼻孔,站在旁邊的羅靜正好手上拿著一瓶喝過的礦泉水,緊急情況她沒有袖手旁觀,就算還不認識也不妨礙她對我伸出援助。我們就這樣有過一麵之緣和幾句客氣的搭話,一直到後來板報的事有過合作交流,才相熟一二。 當時我流著鼻血,她讓我快低下頭,然後就把水從我後脖子上倒下來:“我這有水,沒有對著嘴喝過,你別介意,你可能是中暑了。”羅靜就這樣一邊把水倒在手心,一邊用手蘸了拍在我後脖子上。 “喝過的也沒事,謝謝你。”我這長大以後還是第一次流鼻血,以前上學之後就從沒發生過類似的情況,我也不知道怎麼解決,以前止血都是用衛生紙或者破布包紮手。 這還是第一次遇到這麼棘手的事,中暑這個詞也是我第一次與實際情況結合,以前出現在課本上,都會伴隨著嚴重的後果一同出現,比如死亡。與之相似的過敏,嚴重的致死,這些詞好像都伴隨著危險。 所以在我的認知裡,總覺得中暑這個詞好像很嚴重,沒想到流鼻血也可能是中暑。書到用時方恨少,這些知識範圍廣泛,理解起來晦澀難懂。有時候親身經歷也未必能聯想到一起,結合起來。我在心裡暗暗對這個好心的同學生了好感,沖涼水解暑,又學到了一招。 我道謝以後,她微微一笑,有個男生來叫她,她就跟人走了。後來我在班上遇到了,那是她第二次幫我,在地震演練中相似的場麵上,我當麵感謝過她,可是她淺淺帶過。當時她也說過星名很帥。 就像你踩到別人,心懷愧疚的說了句對不起,對方禮貌回了句沒關係,就沒了下文一樣,適可而止是最好的禮貌。從那以後她就在我心裡,像友好又冷傲的一個人,隻可遠觀不可近賞。 後來我因一心撲在星名身上,再加上對情敵的忌憚,忽略了還認識羅靜這件事直到後來經過星名的牽線,我們在板報上又結下了緣。 可惜,這種緣分很短暫,半年不到,羅靜就轉學了。 她要離開了也隻是跟我打過招呼,說明緣由。“我本來也不打算這麼快轉的,可是我爸媽說,要轉就要趁早,高中三年一晃而過,一拖再拖,拖到最後沒剩下多少時間再轉,就沒有意義了。” 她那麼優秀有才華,是不該留在這裡,去市裡擇校是最好的選擇,家裡有錢,自身有能力,多好的機會。她留下來這半年,也是因為有事耽誤了,中考沒考成語文,錄取不了市裡的高中,這次他父母托人找了關係把她轉進了市裡上高中。 她和星名一樣,都是優秀的人,本都不應該被這裡留下。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羅靜走的那天沒有和我告別,卻和星名告了別,是後來星名跟我說的。 她把星名單獨約出去說話聊天。 “你找我有事?”星名問她。 “是的,我要轉學了,所以有話想跟你說。” “是有話想讓我帶給小惜嗎?” “我和她都是女孩子,有什麼話不能當麵說的,還需要你帶?” “那,你是對我說的?” 羅靜嗯了一聲:“星名,你喜歡顧惜嗎?” 星名沒有跟我說答案。 “那我就把我的祝福送給你們,希望你們一直好好的,就如初見一樣美好。” “謝謝。”但他默認了,還說了感謝。 其實羅靜她原本想說的話應該不是這些,她本來是想如果他逃避躲閃不承認,或者沉默不回答。然後她再問他,希不希望她留下來,如果他希望,她就留在這裡也未嘗不可。可是他的回答,沒有半點遲疑,所以後麵的問題可以省略了,換成祝福。 羅靜和我說過,她最喜歡楊絳的一句話:有些人,光是遇見就已經是上上簽了,不是隻有永遠在一起,才算是結局,相遇之後,彼此都變成了更好的人,也算是,最好的結局吧。 就讓我在最喜歡你的時候離開,讓遺憾成為最美好的回憶。 她就這樣離開了,走的前一天僅見過星名一個人,第二天書桌就搬空了,班主任也宣布了她轉學一事。 我和她有聯係方式,但是有些關係,是不打擾。你看重的感情,你注重的友誼,在別人眼裡,也隻不過是過眼雲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