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妙的身形在海邊大雪中若隱若現, 多麼輕盈、多麼溫柔、多麼純潔與可愛, 仿佛使我忘卻了死神; 我的胸中有團火焰, 無法克製的熱望讓我坐立不安, 沒有辦法,我的眼挪不開上帝賜予我的潘多拉, 走吧,走吧,走在風雪中, 哪怕前麵是萬丈懸崖!” 院長輕念著照片背麵的文字,臉上一陣騷紅。照片正麵是聶大勇為英子拍攝的照片。英子接過照片,看了一眼,嫌棄地扔給了蘭姨。蘭姨看後,臉上更紅,她從現場回來後,也是沉默了許多。他們坐在聶大勇的房間,商量著報警的事。院長擔心,警察若查的緊,恐怕自己不能順利從養老院退休。蘭姨不吱聲,也似有事瞞著。 照片及文字更是證實了英子之前說過的話,英子心裡有著說不出的愜意,聶大勇是死了,就是他活了,這被潑的臟水也切切實實落在了他的頭上,有口也說不清。 “報警!”院長下定了決心,不報警,這養老院丟了人,更是說不過去。 “對嘛!院長!”人群裡有人說了話。 院長這才發現房門口站滿了看熱鬧的人。 “這老聶是要把自己活成了小說了。哈哈。”有的人開起玩笑,中氣十足。 “蘭姨,老聶喜歡吃嫩草。”人群中也不乏有嘲諷者。 警察出警的速度很快。 養老院裡更熱鬧了。 蘭姨遠遠地躲了去。 令院長感到驚訝的是,這次出警,不僅僅是聶大勇的事,還有老喬的事。老喬的家人報了警,說是老喬留下的值錢東西都不知去了哪兒。院長暗暗叫苦,直接聯係聶大勇兒子就好,要怪就怪自己考慮不周,又把舊窟窿捅了出來。可聶大勇的兒子,聶錢錢,他又在哪兒?! “聶錢錢?”王警官問道。警察很快做好了現場勘查工作,接著問及了聶大勇的兒子。 “對,在國外。”院長說。“但電話一直不通。” “你是英子?”王警官望著英子,似乎有些熟悉。“你們的路線,我們要再去勘查。另外,沒有第一時間報警,這可是耽誤了許多事情。” 英子在恍惚中點點頭。 “老喬的事。需要養老院配合。院長,等會,我和你單獨談談。”王警官轉頭對院長說著,眼睛不停地環顧四周。 警察呆了一天就走了。 照目前情況來看,事情照著英子設想的方向發展。 “一切都會過去的。”英子心想。她看著熱鬧的養老院逐漸安靜下來,心裡也有了前所未有的平靜。“沒有想象的那樣難對付。”隻是,那個王警官,很是熟悉。他的發型一直沒有變過,短寸頭,隻是頭發幾乎全白;下巴比較尖,臉頰處有兩個小酒窩,皮膚偏古銅色,薄嘴唇總是緊抿著,臉板著,人看起來很嚴肅。他是當年母親墜樓現場的實習刑警。是他,當年是他抱著她,捂著她的眼睛,將她帶離現場,也將她帶到了辦公室,事情發生後,不知父親為何不見,也不知姑媽為何不接她回家,她在警局辦公室住了將近半個月。她聽到他們開會,她看到那個證物,證物是照片,照片上是父母爭執的畫麵,甚至有母親墜樓瞬間的畫麵,拍照的人是何居心,他是為何那樣冷酷,他偷窺著那個窗戶,他知道會發生悲劇,但他沒有去阻止。“NDY”那三個字母精美地被印刷在相紙上。那證物照片也讓父親一無所有,他是死在了監獄裡,聽人說,他經常逢人說“那是意外”、“他不是故意的”。王警官曾刻意將這些東西放在高處,不讓她看見,但事與願違,她看到了照片且記恨它們這麼多年。 王警官似乎沒有認出她,她也慶幸是這樣。 英子重新揀起聶大勇寫著文字的照片,冷笑著,“走吧,走吧,走在風雪中”變形成為了“死吧,死吧,去死吧”,前麵是萬丈懸崖。“嗬!也許聶大勇有醒來過,他不小心走向墳墓後麵的懸崖,他從懸崖跌落,就像母親墜樓一樣。”想到這,英子又笑了,結果是什麼,並不重要了。不對,潘多拉、萬丈懸崖,這是不是都太巧了,聶大勇,聶大勇他知道些什麼。英子停下思緒,她知道院長和蘭姨再次出門了。 英子再次醒來時,已是半夜。聶大勇被找到的消息傳得沸沸揚揚。 “找到了。找到了。”人們低語著,一個傳兩個,兩個傳四個...... 英子被驚出一身冷汗,心想:“莫非真的活了?” “在懸崖下......”英子貼著門聽到了聲音,心被吊到了嗓子眼兒。 “已經在警局了。”聽到聲音,英子隔門癱坐在地上,耳朵“嗡、嗡”作響。 “死了......”門外聲音越來越小。“真是慘,崖底下是樹杈,得虧是冬天,不然哪看得清。” 英子腿更軟了,她大腦一片空白。有人,有人將他推下了崖,那人鐵定看到了我,我該怎麼辦?怎麼辦?!會是誰? 門被敲響,是院長,院長身後是王警官。 “英子,聶大勇找到了,有些事需要做筆錄,你跟著去一趟。”院長在門外如釋重負地說道。“不用害怕,將事實說清楚,警察會抓到兇手。” 英子穿好衣服,跟著警車出了門,身後留下了嘈雜、興奮的議論聲。 審訊室。英子並沒有被帶上手銬。她對麵坐的是王警官。王警官身旁坐的是記錄員。 王警官照例問了聶大勇與英子出走事情的來龍去脈,每問到細節處,王警官總是皺眉,這是他思考時的習慣,他用手掐掐額頭醒神,又看了看桌上的照片。那張寫詩的照片是英子剛給他的,用來證明她並沒有說謊,聶大勇對她確實是有非分之想。另一張照片是他們找到聶大勇時的現場照片,聶大勇臉朝上,身上衣物被樹枝刮得破破碎碎,很是狼狽,臉,英子沒敢看,她低著頭,說道:“我離開他時,他還活著;我開車走的時候,看他累得躺在了地上。我很害怕,我隻想回去。我沒回家,我沒家。我想報警,但沒敢報。我怕人指指點點。我也回去找過他,和院長、蘭姨,但他又不在。不知道他怎麼就到了崖底下。” “聶大勇的錢呢?” “他和我說過錢的事,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說會給我一部分。但我沒要。他應該帶在身上。” “你為什麼同意和他出走?” “我也沒想到他要真走。我想著帶他出去轉轉,心情好起來了,也就回去了。” “你沒有打過錢的主意?” “你這樣問,是在侮辱我。我是喜歡錢,但還不至於。” 也許真是這樣,聶大勇的衣服除了被樹枝撕爛外,他的一些證件被淩亂地散在穀底。初步屍檢證明,聶大勇的真正死因是腦溢血,他本身有高血壓,再加上人們反映他近期抽煙很猛,如果他對英子實施不軌行動屬實,在爭執中,腦溢血是極有可能出現。聶大勇身上有英子頭發等一些相關生物痕跡,這也符合英子描述。但聶大勇以臉朝上的形式躺在穀底如何解釋?若他有知覺,這麼大的懸崖,不可能笨到自己躺著掉下去。若是趁他不備,推下去,臉不應是朝下的嗎?還有,還有雙手手腕處淺淺的兩圈青色勒痕又是怎麼回事?現場並沒有相關物品。兇手清理過,院長他們第一次尋找破壞過,路過的人也許進入過,現場已經被破壞了。除非,有目擊者。王警官從思緒中緩過神,他看著眼前的英子,若有所思。 “你確定,你離開時,他是活著的?” 英子點點頭。 是啊,屍檢死亡時間和她離開時間相差不多,但沒有精確,可能存在誤差。 “你沒有撒謊?” 英子點點頭。她的表情是說她沒有撒謊。但具備多年辦案經驗的老王察覺出她在隱瞞著什麼,而同時,他又感覺她像極了一個人。
一十三.照片(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