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再次光臨(1 / 1)

嘴上沒毛,辦事不牢。   小屁孩就是小屁孩。歡有病他們這一走,就再也沒來過。   這幾天,我也沒空閑。好心的房東大姐大概是怕我整日裡遊手好閑付不起房租,便幫忙在村子裡尋來一份工作:為沿街的李老伯種花。一天管兩頓飯,每月還有幾百塊的收入。   這份工作說白了,就是把花盆往貨車上搬來運去,送到首都的各個角落裡美化市容。因為花場的活兒不是每天都有,所以我又跑到隔壁的木材廠,幫忙鋸木頭。   能者多勞,小日子過的倒也蠻安逸,悠哉悠哉。   時間大概過去了一個禮拜。這天吃過午飯,我懶得回屋去,就呆在木材廠裡看兩位老師傅下象棋。   自告奮勇的充當起裁判、拉拉隊、還有教練,兼三職於一身。我可以把馬上要贏棋的人指揮輸,卻不能讓快輸棋的人反敗為勝。這是哥們獨有的魅力,所以總能討來弱勢一方的喜歡。   “呀、呀、呀……把馬跳、跳……那兒、那兒、那兒!”蹲在一旁,我急得熱火朝天。   “您怎麼不聽勸呀?這步棋馬上就能將死啦,您倒是跳啊!”   “跳不了,絆著馬腿呢。”行家就是行家,老師傅頭也不抬。   羞愧難當,我直想挖洞。   “玩物喪誌!”   一句話喊得如晴天霹靂。我和兩個下棋的師傅一起抬頭,原來是歡有病走了過來。   我們仨還驚魂未定,臭小子又解釋道:“兩位大伯……你、你們繼續……說他呢!”   “天道酬勤!”他用一根手指戳住我的腦門。   得!老師傅把頭剛低下,又齊刷刷給抬了起來。這家夥,是從哪所高校畢業的?一出一出,都什麼書上讀來得呀!   “沫沫呢?怎麼就你一個人跑來了?”我被頂得額頭直冒冷汗。   “你有、有時間看下棋……怎、怎麼不去練琴?”歡有病不肯搭茬。   “現在是午休時間,我練琴怕打擾了勞動人民休息。您也不想讓我被人扒了衣服遊街吧?”   “強詞奪理!”   “對!您說的都對,屬於四字箴言。走,咱們先回屋去。”生怕傻小子在滿村子裡丟人現眼,我急忙拽起他往家裡走。   少了我在一旁的觀戰,師傅們很高興地沖我們揮手告別。   “噠噠!”   剛邁進院,夏沫沫突然蹦了出來。她用手比劃成沖鋒槍的模樣,搞了個突然襲擊。   我和歡有病被同時嚇得打了個哆嗦。小丫頭很是開心,蹲在地上直不起腰來。惡作劇一向都是我對別人使,竟然還有人敢對我用。這讓我很氣憤,便想從嘴上討回便宜。   “我又不是你爸爸,喊那麼親乾嘛?”   話剛脫口,又不禁開始暗暗後悔。玩笑開錯了地方,不能拿長輩來嘲諷,特別是對一個女孩子來說。   小丫頭聽到以後,臉氣得煞白。可她什麼話也沒講,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直接對我視而不見。她越是這樣,我越是擔心。大家才剛認識,如果真鬧翻了,臉皮兒又都很薄,想再合好就有些困難了。   歡有病在旁邊悄悄扯了一下我的衣袖,暗示趕緊去道歉。我急忙跑過去,一口氣抽了自己好幾個大嘴巴。聲音很響,但不怎麼疼。   “瞧我這張臭嘴,整天就會胡說八道!對不起呀,你可千萬別往心裡去……。”   看得出來她很不高興,卻隱忍不發。   以後才慢慢了解,沫沫的父母離異了。爸爸再婚,媽媽離開了BJ,孤身一人去了南方。她獨自住在媽媽留下的老房子裡生活,很少去她爸那兒。   她和歡有病的關係,至多是祖輩上的親戚。因為特殊的家庭環境,歡有病的父母有些排斥,不願他們之間來往。   我的話在無意中,深深刺痛了小丫頭。事後她能很快原諒了我,按照歡有病回憶的話來講:“那天,真是一個充滿了奇跡的日子。”   奇跡不奇跡的,我不敢貿然斷定。但那天下午,確實發生了太多的巧合。   此時剛道過歉,藥效也沒那麼快發揮作用。小丫頭明顯是不解氣,她一聲不吭走到院子中間,搶過房東家小兒子的板凳,大大咧咧坐了上去。正在玩耍的小孩不知深淺,瞬間淪為發泄的對象。   夏沫沫一雙靈巧又極具魔性的手,隨意變換著小孩的發型。無辜的小家夥在摧殘下,連站也站不安穩。好幾次想逃出魔掌,卻無奈力不從心。   整件事情都是我惹出來的,便不敢有過多的舉動。歡有病則懶洋洋地蹲在院子門口,一聲也不吭。   時間在一分一秒流逝著,顯得格外難熬。   大概在小孩的腦袋上,已玩不出什麼新花樣。過了一會兒,夏沫沫無聊地站起身,緩緩朝我們走了過來。   “《冷血動物》,我聽完啦!感覺還不錯。今天晚上,豪運酒吧有他的專場。”她從口袋裡掏出幾張彩色紙片,沖我晃晃說,“票買好啦,要不要一起去?”   “嘿嘿,不是給你們磁帶了嘛?在家裡聽聽就行,不用去現場吧?那些票,可是老貴了。”言不由衷,我欲擒故縱。   “現場多好……咱們一起……去、去感受感受。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歡有病好心幫忙搭臺階。   “假不假啊?票早就買好了,又不用你掏錢,怕什麼呀?心裡邊想去還在那兒裝。乾脆,你也甭去啦!蹲在窗沿下邊接著裝吧……。”夏沫沫使壞替我拆牌坊。   虛偽的婉拒,連我自己聽起來都挺假。想去呀,打心裡麵一萬個想去!   突然,腦子裡蹦出一個問題:“豪運?在朝陽的太陽宮,我知道那地方。等看完了演出,夜裡怎麼回來呀?打車嗎?”   按當時的物價,從朝陽打車回土井,光是車費就能讓人吃上兩個禮拜。很明顯,兩個白癡也沒考慮到問題的嚴重性。   最後大夥兒經過研究,演出照看:騎著單車先殺到西直門,然後坐地鐵,到了朝陽再去擠公交。等看完演出,塔末班的公交車返回地鐵站,最後踩上單車回家。(昔日的BJ地鐵,還遠不像現在這樣四通八達來去自由)   這個計劃需要萬分精確,出不得一點兒岔子,要不然就得換乘“11路”,單靠兩條腿走回家了。   急匆匆跑去花場,我給李老伯打了聲招呼。事不宜遲,大家準備馬上動身。   夏沫沫騎來一輛輕巧的阿米尼。女式雙變速,淺紫色的那種很上檔次。歡有病竟又推來了那輛破單車。慘遭毀容的單車,真不知好少年是怎麼冒險搶回來的!   就我沒有交通工具。歡有病很大方,把他的“戰馬”推到了我麵前,他想載上夏沫沫。我一口回絕,搶過阿米尼就跑。   身後傳來小丫頭一陣驚天動地的怒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