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烤鴨店門外的遭遇戰(1 / 1)

“沫沫,你是吃什麼長大的?車軲轆都快被你給壓彎啦,怎麼瞅著你都挺瘦呀!乍還能有這重量?”   騎著單車載上夏沫沫,我踩了足足有半個鐘頭,累得是氣喘籲籲,腳後跟發軟。她可倒好,坐在後麵還不老實。晃蕩起一雙小腳丫,時不時欺負著並排騎車的歡有病。   “有病,這片兒你熟嗎?有沒有肉聯廠什麼的呀?”我扭頭問。   “嗯?”歡有病被問的一時不明所以。   “你找肉聯廠乾嘛?是不是餓了呀?”夏沫沫也跟著好奇。   “沫沫。”我語重心長地說。   “乾嘛?別再喊這外號,難聽死啦!要不然,小心你的屁股開花。”夏沫沫一邊抗議,一邊順勢用手拍了拍我的腦袋。   “知道嗎?在我老家,豬要是養到你這個重量,就該進肉聯廠給加工成火腿腸啦……。”   我壞笑,歡有病也跟著笑。   結果,我們倆被一頓好整。單車緊貼在一起,差點兒來了個親密接觸。   又是一陣悶頭狂蹬。   寬敞的馬路上,兩輛單車你追我趕,上演著一出“生死時速”的好戲。一直蹬到我的小腿開始抽筋,夏沫沫坐在車架上被顛的屁股發麻。   停好單車,大夥兒癱在路邊休息。   “我可是一路盲,咱們還有多遠才到西直門?”生怕晚了時間,我不停詢問身旁的歡有病。   “還遠呢。”   “現在都已經累趴窩啦,那時間能來得及嗎?”   “來得及。”歡有病望向天空的太陽,顯得十分自信。   我也抬起頭看看天空,除了太陽還有雲彩,一朵一朵掛在天上。也瞧不出什麼詩意來,隻瞅著那些變幻萬千的雲朵,很像是老家的雞蛋白湯裡漂著的蛋花。   我這人性子急。喝湯時老被燙到,特別是在喝雞蛋白湯的時候。第一口吞了太多,剛入嘴裡沒感覺出溫度,等送到嗓子眼往下一咽,如火炭一般,連眼淚都能給嗆出來!想吐又舍不得,含在嘴裡進退兩難。最後一狠心,咬牙給咽了下去。   這種感覺,試過一次能銘記一輩子。唉,真的是餓了。   “我快被渴死啦,你們誰去買水呀?”夏沫沫用手指甲戳在柏油路上畫畫。臭丫頭一直坐在單車上,屬她出汗最少。   “錢包忘在家裡了。你們誰掏錢,我免費跑個腿?”我別有用心地提議,其實想順便再捎些吃的回來。   “我去吧。”歡有病不領情地走了。   等了片刻,遠遠瞧見他走了回來,手裡拎著幾瓶飲料。路過街邊烤鴨店的時候,也不知是什麼原因讓他又停下了腳步。   我一瞧樂了:“哈哈!有病同學是不是還想買上隻烤鴨子,犒勞犒勞咱們?”   飯館門口,他沖幾個人連說帶比劃。開始我們也沒在意,還以為是碰到了熟人,可越往後事情似乎越不對勁,明顯是起了爭執。那些人一直在推搡他,愣頭青把水扔到路邊,上趕著就要往前沖。   不好!這麼莽撞,注定要吃虧的。我撒腿就往那邊趕,心裡暗暗有種不祥的預感,夏沫沫緊隨其後。   “沫沫,你鎖好單車!”攤上這種事情,我可不想讓個女孩也跟著一起瞎摻和。   已然來不及啦,歡有病跟他們率先接上了火。   架,已然是沒法勸。我隻好硬著頭皮往上沖,心裡期盼著能速戰速決。還像上次一樣,打完就跑。這回有了單車,現代化的交通工具逃起來如魚得水。   沖上前就是一記老拳,這叫威懾。加上跑過來的那股慣性,一個哥們被我掀翻在地上。也不知有沒有打錯人,反正我的登場是沒能震懾住那幫家夥。   歡有病可真夠窩囊的。眨眼的功夫,便一個跟頭躺在了地上。   再一眨巴眼,他就成了我的前車之鑒。拳頭如雨點一般落下,令人毫無招架之力,脆弱的像被冰雹摧殘的幼苗。在夾雜著幾個大鞋底猛踹在頭上後,我到底也沒能堅持住,由蹲著抱頭改為徹底躺平,和大地連成了一體。   “別打啦!嗚嗚,你們想乾嘛?哇……。”夏沫沫嚇壞啦,喊出的話都沒了人腔。   頭上的暴風雨,似乎不再那麼猛烈了。我趁機穩了穩神,怕那幫人對沫沫下黑手,掙紮著爬起身來。精神一片恍惚,連個人影兒也看不清楚。手背腫得高高像個大饅頭,儼然失去戰鬥力,可以光榮下崗。   “跑!沫沫,這裡沒你事兒。快跑!”眼前直冒星星,我隻能憑空瞎喊。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咣!咣!”又有幾拳揮舞過來。感覺不怎麼疼,卻略帶有挑釁的味道。   我迎風站著:“今天,爺算是落到你們這幫孫子手裡啦。有本事就一對一,咱們別傷及無辜!”   瞪大了眼睛,滿地上尋找磚頭。可首都的街道太過乾凈,一無所獲。   “別打了,他們隻是一群孩子。”角落裡,有個女孩的聲音閃過。柔柔的語調很好聽,應該不是夏沫沫。   她又急切地哀求道:“請你們快停手吧!我全都答應了。現在就回去,還不行嗎?”   “哥哥等的就是這句話啦!您早說多好呀,那咱們就上車吧?”一個聲音沙啞的男人在獻媚,像隻被閹過的鴨子嘎嘎亂叫。估計,丫也不是什麼好鳥。   這幫人來得快,遛得也快。片刻之後,馬路上就隻剩三個倒黴鬼了。   “別走!”歡有病半睡半醒地說著囈語,已經沒人搭理他了。   “趕緊閃,趁警察還沒來。”慘敗之後,我最先清醒過來。   “乾嘛跑?我、我這是……見義勇為!”   歡有病像是用樹根雕出來的腦袋,簡直不可理喻。夏沫沫還算好,隻是精神上受了點兒刺激,問題不大。   我忙拽起他倆去推單車:“傻啊!等進了派出所,光口供就得錄上大半天。我連暫住證都沒辦,去了豈不更麻煩?”   “血!你頭上流血呢!”夏沫沫恐懼地喊道。   摸了摸腦袋,不是我的。   是歡有病。哎呀!傻小子根本不懂得保護自己。挨揍的時候你手都不抱頭,這不是找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