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不速之客(1 / 1)

貍貓太子 暘北君 4507 字 2024-03-17

隔天入夜,唐州城,項塵住處。   項塵的屋子是一棟小型的四合院,坐落在唐州城偏僻的位置上,屋簷瓦壁皆是皇室氣派。可若是細看便有幾分“敗絮其中”了,既是皇子的住所自然要保證皇家的臉麵,可對項塵來講,守住了麵子那便保不住裡子,不過這也由不得他。   外麵是白玉為堂富貴帝王家,裡麵倒是飛燕掛簷尋常百姓裡。此處往來人也不多,京城繁華,人們隻會湧向金錢和權勢集中的地方去,何況百姓們還對項塵的“不詳”眾說紛紜。此時夜幕拉下,更是顯得謐靜。   可今天倒是一反常態的來了兩位大人物,怪得是,一位是當朝的太子太仆,另一位是他請的雍涼郡的客卿,兩人卻一個隨從也不帶,也不叫人通報,隻跟偏房裡的龐元打聲招呼便要邁步入了屋內。   龐元跟在兩人身後,出聲呼喚項塵出門迎客,可連續叫了兩聲都沒人應答,心下一驚,當即快步越過二人,沖入房內。項塵竟然不在屋裡!這可就更加的反常了,一個十三歲的孩子,基本不與外界往來,這麼晚了他能跑到哪去?   龐元心下飛速的思索,周身的皮膚都繃緊了,竟然顯得身材健壯,那一身修長的寬衣反倒顯得不合身了。“龐大伴,四皇子可是今天有與別人早就有約?”客卿顧中石問道。見龐元不回話,便聲音高了幾分:“龐大伴?我們來得不合時宜嗎?”   龐元這才發覺失態了,忙低著身子回復到:“屬下失職,皇子他今天出門未報知我,我這就去打聽皇子去哪了。”   太仆常程止倒是沒有說話,他們二人僅僅是出於推測覺得項塵這事有蹊蹺,一個虛有其名的皇子,既無例錢又無尊榮,入夜了能到哪裡去呢?再看看這近乎樸素的屋子,不太可能會晚上遊玩或者有集會。   不過與項塵既然還沒結識,自己又是太仆,身為長者又是客人,自是不好將自己的一番猜測脫口而出,更不能談什麼幫著去找項塵了。心下暗暗覺得不安,又感覺到顧中石在身後輕輕地點點了他的背,自己也知再留在此處也無益了,索性給個臺階,改天再來了。   “龐大伴,既是四皇子自己有約,我們又是突然登門造訪,就不必勞煩他回來迎接了。改日我們再來。”   “讓太仆大人見笑了,應當是我們皇子去拜訪您才對。”龐元忙答道。   顧中石接話了:“龐大伴不必見怪,我們就是想來見見四皇子,這事也不願大張旗鼓。太仆大人負責大皇子的讀書起居,對於大皇子的各位兄弟都是有所牽念。”   龐元這才看到兩人都是便裝,且夜色中幾乎看不出是兩位大人物,連太仆常程止的花白的胡須都半掩在長袍裡,心下的疑惑解開了幾分。連忙恭敬地答道:“勞煩太仆大人費心了,我送您出去。”說著就要快去前去開門。   常程止已經轉身邁出門外,隨後的顧中石對著龐元互相輕點頭示意,又頗有意味的看了一眼龐元,這一眼倒叫龐元有些不自在起來,彷佛他的眼神一眼便能看透一個人的內心,此人絕不像是表麵看著這麼文弱!   -----------------   “給,出手吧,我看看你有多少本事!”項籍將一把唐刀丟給對麵的項塵,自己已經捏了一桿長槍靜靜地杵在那裡,像是蓄勢待發的猛虎一般。   項塵卻頗為勉強地才接住項籍丟過來的刀,竟然是項籍自己的唐刀!刀身一片深邃的黑色,刀刃倒是透出淩冽的白光,刀柄處磨損了不少,顯然是常用的。   項塵剛握住刀柄,便感覺身體有些難受了,似乎這把唐刀也在選擇自己的主人。   項籍竟是用這樣的方式貫徹了自己父王不讓自己在外人麵前露出唐刀的規勸。將唐刀丟給別人用,自然也不會起疑心了。   “可是我根本不會武啊,你說你是叔父派來接我的,為何又把我帶到這裡啊,這是哪兒?”項塵雙手握柄,刀尖朝下,環顧四周不安地說著。   周圍靜得落針可聞,可方圓以外卻見不到幾戶人家,顯然是到了城郊了。   項塵原是沒來過這些地方的,早就想要逛遍唐州城的他礙於身份和特殊的地位,幾乎被限製了出行,見識自然也較同齡的孩子們少了許多,更別提皇子們了。若是往常來到這裡他定會有些高興,但此時的氛圍顯然不會。   -----------------   房間裡,龐元終於停止了踱步,思來想去也隻有一個可能了。他倒真的希望項塵是被帶走了而不是自己溜出去了,他確信而今隻會有一個人能把項塵帶走。於是他換了身輕便衣服,快步走出門去。   他的腳步飛快,幾下就轉過來幾條巷子。街上也並無人群走動,漸漸地夜要深了,更是一片安靜。隻見龐元兜兜轉轉,到了一個僻靜的角落卻一下子騰空而起,踏著空飛簷走壁而去。   -----------------   “你也太好騙了,你就這麼相信了我說的話?我知道你不會武,拿起來,我要你盡全力。”項籍不顧項塵一臉的茫然和不安,揮了一下槍身,槍尖直指項塵的雙手。   項塵盯著這個眼前與自己近乎同齡的少年,一份輕衣加短發,一張頗為英俊的臉上偏生又有幾分軍人的剛毅,這是這個年紀少有的特點。   項塵身處環境單調,自小就幾乎隻與龐元交際,行事說話也有些呆氣。此時明知道拿起刀來是以卵擊石,居然也不怕對麵是要害他的壞人,徑自握緊了刀柄。   “好,這才像話嘛!”項籍見狀也不囉嗦,一蹬腿便是幾步的路程,轉瞬之間便已經到了項塵身前,他將槍身一橫,格著項塵的唐刀一推,借勢再一掃長槍。   這一下反倒叫項籍自己吃了一驚,對方就像是校場的木牌一樣被掃出幾步遠,唐刀當即就掉在了一旁,而項塵則滾了一圈才落定。   項塵從地上灰撲撲地爬起來,手臂上卻有一道狹長的血跡。項籍立馬將長槍一扔,沖了過去看他的手臂。   項塵手臂上的衣服被拉開了一個口子,隻是傷到了一些皮肉,不過還是可以見到細長的紅線似的傷口,很淺,倒還不要緊。項塵倒也有幾分英雄氣概,竟然也裝作沒事人一樣,對著項籍說:“你到底想乾嘛?我都說了我不會武的,你是誰派來的?而且你在哪練的這一身武藝?”   這一連串的發問倒叫項籍不知道該從何說起,本來是想試探他是否藏了武藝,結果這小子還真是實誠,真的全不會武,平平無奇而已,當下更是不解父王到底為了他什麼。   此刻看他狼狽的樣子,更是覺得有些勝之不武,心下頓時有些愧疚。   他把項塵扶住,說:“對不起,我沒想過要傷你。”   項塵見他回答一句也沒對上他的問題,固執地追問:“你的諸武是長槍嗎?可以跟我講講你的諸武附魂儀式嗎?”   項籍搖搖頭,說道:“你想多了,這不是我的諸武,我還沒有參加諸武附魂儀式呢。”   “那你怎麼能使得這麼好,你到底是什麼人?”   項籍無奈地笑笑:“使得好麼?我的槍法生疏得很,不然你根本不可能受傷。”   說完又補上一句:“你隻需要知道我並無惡意就好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我也沒說你要害我啊,我一看你就不像是壞人。”   “這是為何?”   “因為你長得跟我父王有幾分相似啊,你知道我的父王是誰吧?”說完項塵眼睛裡閃爍著亮光,然而沒一會兒便消散不見。   項籍知道他在想什麼,有意安慰他道:“我豈能不知你四皇子的身份?走吧,帶你去個地方,給你賠禮道歉。”   “去哪?大伴應該都不知道我出來了,我得趕回去。”   “那你去還是不去?”   “去!”   -----------------   唐州城恭親王府   這個時間顯然不是恭親王睡覺的點,府裡外麵一層的屋子都已經漆黑,可深處的幾間仍點著油燈,最裡的一間屋內,項巖徽懷裡環抱著一位女子,竟在喝著甜蜜的雙人酒。兩人也不多話,項巖徽一手端著酒杯,另一手挽在美人腰間,柔情蜜意,秋波纏綿。   於沒人注意得到的地方傳來幾聲悉悉索索的響聲,像是貓爬過了房簷。隻見項巖徽將茶杯蓋猛地向門外對麵的房簷一擲,卻沒聽見任何響聲。   “好功夫,”項巖徽贊道。又轉頭對著那女子柔聲說:“你先退下吧,我一會再喚你。”女子巧笑嫣然,顯然是知心的相好,行了一個標致的禮,退下了。   廳上一個身影悄悄地出現了,單膝跪地,動作乾脆利落,略一拱手,說道:“屬下龐元拜見項王。”語氣中卻帶了幾分猶豫。   項巖徽麵色凝重,也不叫他起來,不知道在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