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9人(1 / 1)

勾稽弒父殺兄第二日,定武殿中。隻見勾稽端坐龍椅,馮空風坐於下首,司禮太監手捧聖旨、人皇大印立於臺階之上。群臣百官側立大殿左右兩旁,金甲持刀武士立於殿門之內。不見太尉吳佑才、禦史大夫柯炳會。   “父皇傳位於朕,還望諸位愛卿鼎力相助,朕當承襲宗廟之祀,擔負國之重任,願為民謀利,為世間蒼生守土。”勾稽言詞懇切,獨不提勾六世、勾重緣何未到。   百官默然。   馮空風此時站起身,向勾稽行禮畢,麵向百官道:“新君乃正統人皇,功達天下,黎民百姓敬仰歡呼,獨諸位默然耶?”語畢,群臣中站出一人,乃丞相長史孔亮益,道:“當年勾祖斬天門,世間蒼生得以修養,今未得先皇允詔,太子蹤影不見,冒然行此大事,恐世間生亂。”言罷,看向丞相陳清之。   太子太傅吳振綱亦出列道:“太子德於世間,百姓交口稱贊,深山野叟亦知太子之慧。通達世間,聞名九州,無人不服。”   太子少傅吳鈿學繼續出列道:“勾祖斬天門,封八州獨留一國,以念兄弟之情。現今存亡亂禍之際,如請勾王國文王前來商議,世人再無異議矣。”   陸續又有八人提議,言詞婉轉,語意卻明:勾稽為新君不妥。   見無人再出列提議,馮空風佯裝悲痛道:“可憐太子被那侍衛李錦玉謀害。”話如驚雷,震得百官頭暈目眩。其繼續道:“先帝共兩子,長子勾重已亡,次子繼位,順理成章!”百官無人再議。   馮空風繼續道“諸位提及勾祖,吾有一言。勾祖以武立國,九州歸心,我武國百姓更以武會友、以武為媒,武之道不可謂不重。想當年武國雙璧,帥吳將李風光無限,恰逢吾與‘帥吳’吳太尉有約,今日各命九人以武定輸贏,贏者為太尉,也可再現吳帥風采,各位且看如何?”見眾官不語,繼續道:“吳太尉已在殿外等待多時,諸位移步。”   各自落座,馮空風站於場中,言道:“諸位,我與吳太尉有約,各選九人,勝者為太尉。我九人已在身後。吳太尉請選九人。”說罷,一擺手,命金甲武士推上數人。所推之人乃適才提議之人,共計十一人,丞相長史孔亮益、太子太傅吳振綱、太子少傅吳鈿學皆在其列。   太尉吳佑才見來人多為太子關係緊密之人,再看馮空風所選皆為重甲武士,已明其意,笑道:“馮大人好算計。假我手,誅異己。”   馮空風見大勢已定,低聲道:“還請太尉大人指教。”隨即再道:“吳太尉年老多病,聖上甚憐之。特許此十一人皆為太尉所用。”眾官嘩然,其借刀殺人、殺雞儆猴之心皆知。   吳佑才昂然不懼,道:“拿兵器來。”   馮空風低聲吩咐,武士取來方盾六麵、戲刀五把。這方盾純鐵鑄成,近一人高,以盾戳地專擋沖陣,武將提起皆需運力,文官哪提?那戲刀本為優伶做道具用,如何殺敵?“今堅盾利刃已到,諸位比武還需手下留情,莫傷了性命。”   馮空風所選九人皆戰場老卒,知曉合力拆火之理,更有都尉冼鐘居中指揮。反觀吳佑才十一人,九為文人,二為武將。吳佑才處變不驚,道:“諸位,適才馮州牧已言道,其九對吾十一,對否?”   眾官應答。吳佑才繼續道:“吾當入此十一人,換太子少傅吳鈿學,可否?”   眾官應答。馮空風欲待製止,勾稽阻之曰:“話已出如覆水,值此刻,當取信於百官,不可輕動。”   太子少傅吳鈿學道:“死當死矣,賊人作亂,我讀書人怎可不死一人!”吳佑才勸道:“侄兒當速歸吳州,靜候時機,以圖後事。我已年老,今日正用得此殘軀警醒世人。”   吳鈿學:“我輩讀書人。。。”   “你輩讀書人當真迂腐,命都沒了,還圖甚。速速走!”吳佑才手托吳鈿學用力一送,竟飛出一丈有餘。勾稽為得人心,亦恐吳州大亂,放吳鈿學逃得吳州。   “太尉大人?已經晌午。”馮空風假裝疑惑道,“再耗下去,莫不是還要午飯伺候?”   吳佑才咂咂嘴,回道:“你娘親正在家煮飯等我回去同食,飯後也不用你伺候,有你娘親呢。且等我排下陣仗。”看了看十人,兩名武官是王平和孔讓,均跟隨吳佑才打過仗。八名文官倒也頗有風骨,無一畏縮。   馮空風哪裡會給他機會,道:“開始!”九名重甲武士持大刀而去。   吳佑才急道:“文官隻管跑,穿插於百官之間,再以沙土擲其眼,切記保命要緊。對方穿重甲,追各位也要費番功夫。記住,敵進我退,敵退我進,這不是兒戲,是你死我活。”布置得當,八名重甲武士已經殺來。八名文官倒也聰慧得緊,分散跑,專往百官的身後跑,百官也有意相護,武士又著重甲,一時倒也難分輸贏。   吳佑才見文官暫時安全,喊道:“王平、孔讓,結三勢陣。吾為前勢。”三勢陣是兩軍交戰時平穩推進所用,分前勢、左勢、右勢,人數可多可少,三勢互為犄角,相互支援。   隻見吳佑才右腳一勾,鑄鐵方盾翻滾而起,以盾為墻,做前勢向前移動。王平、孔讓各執一盾,以盾為劍,做左勢右勢。三人互為犄角,背心相依。這時,都尉冼鐘已持刀殺到。其身著重甲,而吳佑才等人又無利刃,已經立於不敗之地。   “三人許久不曾配合,還能結此陣,真乃軍人之傲。”冼鐘贊道:“如非形勢所逼,實是不想與爾等為敵。”   冼鐘料自己非三人之敵,喊道:“來四個人。”言罷,立有四人不再追趕文官,立於冼鐘身旁。文官壓力大減,除卻自保外還可還手,隻是對重甲武士沒有任何效果。“結五虎誅絞陣。”五虎誅絞陣為五邊行,五人分置五點,在軍團作戰中以人多打人少、使敵人顧此失彼之用。   “上!”五虎前行,五刀同舉,四刀由上向下豎劈同到,一刀斜斬。   吳佑才雙手舉盾,擋住四刀,王平孔讓二人以盾為劍,大力撞倒麵前兩名武士,兩武士口吐鮮血。王平右臂中刀,斷之。   “他娘的,人多欺負人少!遊而擊之,打右後點。”三人勉力舉盾齊齊沖向右後點位武士。武士本想後撤,奈何身著重甲行動不便,早被三人趕上。吳佑才舉盾一砸,將那武士連頭帶盔盡數砸為稀爛,方盾去勢不減,入地三分。王平孔讓二人回身舉盾擋住襲來的兩刀。場中形勢立變。   “拿刀!”孔讓撿起刀:“還是真家夥過癮!”   八名文官除負小傷,竟與四名武士打得有來有回,均謹記吳佑才之語:以沙土擲其眼,敵進我退,敵退我進。王平斷一臂,痛苦萬分,尚勉力支撐。孔讓道:“別他娘讓老子瞧不起你,想當初跟隨吳將軍之時,兄弟們誰受這點小傷,該吃吃該喝喝,酒肉娘們一起搞。”王平擦汗笑道:“莫要小覷於我!”話峰一轉,“隻是下次再尋哪家小娘子時,我這缺少一臂,還需你扶我巨樹埋入才是。   “你隻斷一臂,還餘一臂。不去扶你那小苗,那手做何?”   “此手正揉小娘子胸前白兔。豈不聞,小白兔白又白,一條斷臂揉起來。”   吳佑才此時心道:“他娘的,誰帶出來的兵?如此醃臢!”眾官皆知為其帶,獨吳太尉不知矣。   話說那都尉冼鐘見失去三人,已然明曉其中道理,應變極快,道:“若殺人,當先去其手腳次去四肢,再去頭。現今你四人先殺文官,每次圍一人,依次殺之。”此計甚毒,使得吳佑才首尾不能相顧。四人圍一人,必死。   吳佑才暗道:“好計。”隨即道:“你二人去幫文官,我與冼都尉切磋切磋。”   冼鐘知吳佑才之勇,道:“太尉勇冠三軍,下官佩服之至。然今太尉年事已高,何須事必躬親。”   吳佑才本是直人,不喜拐彎揶揄,道:“廢話恁多!要打便打,不打便滾,娘們唧唧,莫非想我之巨樹?”   冼鐘臉一紅,分刀便刺。吳佑才將方盾戳地,撿起武士大刀,圍方盾而戰,到也戰得有來有回,一時間難分勝負。   吳佑才暗思:“這廝著重甲,力不能久,且與他耗上一耗,待其體力盡費,便是決勝之際。”暗思間,兩人又鬥了二十餘招。   冼鐘本占優勢,著重甲兵刃不能進,已立於不敗之地。然現今吳佑才與其廝殺,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並不正麵相爭,而是一擊便退,靈活異常。拆至四十招,冼鐘已力不能繼,滿頭大汗。反觀吳佑才,滑不留手,左躲右閃倒似閑庭信步一般,氣不長出。冼鐘暗道不好,已識得吳佑才是拖延之計,隻待其體力盡失之時。棋差一招,招招受製。冼鐘幾次想褪下重甲,均被吳佑才刀劈製止。又鬥得二十餘招,已到晌午,天氣炎熱,冼鐘隻覺頭暈腦脹幾欲暈倒。   吳佑才見時機已到,從方盾旁閃出,揮舞單刀急攻冼鐘下路。冼鐘忙後退數步。誰知此乃虛招,見冼鐘後退,吳佑才快步追上,刀刃向上一撩,大喊道:“著!”冼鐘頭盔應聲而落,一條刀口自下顎直至頂梁,深可至腦。冼鐘大叫一聲,仰麵摔倒。吳佑才上前補刀,一刀正中冼鐘咽喉,“直娘賊,害老子一身臭汗,如何與小娘子親近!”言罷,如猛虎撲羊般殺入文官戰團。   約莫一刻鐘的時間,隻見四名武士有沙石迷眼不能戰一人、負傷倒地一人、還有兩人正被王平孔讓騎於身下狂揍不止。   “吳太尉真當得用兵如神四字!”馮空風暗思,“可現今是你死我活啊。”遂低聲道:“陛下,這可如何是好?”   勾稽眉頭微皺,嘴唇微顫,語帶責備:“皇舅做的好事。近聞保寧州野人作祟,命吳太尉前往討之,隻可帶比武這十人,隻可調動保寧州本地軍馬。”馮空風已明其意:“吳太尉於前往保寧州路上,遇到山賊,不幸被刺身亡。”   二人商議畢,向百官宣旨,命吳佑才率比武十人親往保寧州剿滅野人,監軍畢邯山率百名精兵隨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