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方私放其舅哥後,又過得兩日,恰逢吳方當班,值守州府。尋至內院,聽得州牧吳佑德戲言道:“如此甚好,不若我等皆反,就中取事,那龍椅也坐它一坐!”言罷,撫須大笑。 吳鈿學亦大笑,知父乃戲言,仍關緊房門。 吳方聽得此言,暗思:“我私放舅哥而去,若州牧知曉,早晚是死。不若將其告發,或有一線生機,升官發財亦未可知。” 待回到家中,其妻正梳妝打扮,隻見屋內放有金銀珠寶兩大箱。其妻曰:“將軍即將高升,有人前來送賀禮。” 吳方心中疑慮,道:“送禮之人何在?” “門外酒樓相候。此人言道‘吾等皆為賀喜而來,吳將軍一去便知’。” 吳方急匆匆直奔酒樓。進得門來,一人上前迎接,道:“賀喜賀喜,吳將軍高升。”此人身著錦緞繡衣,吳方見之心中大驚,忙施禮道:“末將愚鈍。不知閣下尊姓?” 來人將吳方迎進單間,屋內已坐有兩人,亦著錦緞繡衣。來人道:“我等乃近奏院錦衣使者,我乃霍明遠,二位大人王啟誌、柳坤,我等特來為吳將軍賀喜。”言罷,取出腰牌示與吳方,眾人一一見禮畢,分賓主落座。 吳方知錦衣使者屬近奏院,專司情報、暗殺,亦可暗訪督察,代天子行事。見來人並無惡意,道:“諸位大人,不知末將喜從何來?” 霍明遠道:“那吳州州牧吳佑德,為人暴戾喜鞭笞士卒奴仆,吳將軍舅哥吃苦不少。”說到此處,側目觀瞧吳方,見吳方額頭冷汗直冒,知設計已成,繼續道:“副使亦知將軍難處,特命我等前來幫扶吳將軍。隻待吳佑德一死,院長大人保奏聖上,吳將軍必為吳州州牧。豈不可喜可賀?” 吳方驚出一身冷汗,衣褲皆濕,顫聲道:“大人要殺州牧?” 霍明遠點頭道:“非我等要殺,實乃。。。”未及明言,隻做施禮狀。吳方心中亦明,暗思:“大丈夫當尋機而上,成不世偉績。如此良機豈可失之交臂!”思罷,吳方倒酒舉杯道:“大人但有差遣,方萬死不辭!”舉杯而盡。 霍明遠三人相視而笑,一飲而盡。王啟誌道:“吳將軍,州牧吳佑德早有反心,我等皆知。奈何無真憑實據。” 吳方道:“此賊必有反心!”遂將前事訴說。 柳坤拿出紙墨,道:“勞煩吳將軍將所訴之事寫於紙上。”吳方一一寫清。 眾人把酒言歡,夜深方散。霍明遠三人回到住處,向一人稟報:“稟大人,一切順利。吳方亦已簽字畫押,可為人證。” “好。待回近奏院,報院長大人升你三人官職。”那大人繼續道:“明日深夜動手。” 第二日,吳方酒醒,隻覺心緒不寧,稱病在家。其妻問曰:“夫君緣何不安?” 吳方答道:“升高官,恐力小不能久矣。”夫妻默然無語。 到得深夜,霍明遠、王啟誌、柳坤各帶一隊好手,分三路潛行偷入州府。一路無事,霍明遠率人到得吳佑德房前,王啟誌、柳坤帶人伏於房上以做外援。 霍明遠見一人影映於窗上,知是吳佑德。用舌尖舔破窗紙,吹迷香進屋。片刻,吳佑德倒地不醒。霍明遠大喜,率本隊人馬潛入屋內,欲斬吳佑德。正此時,房門被人踹開,來人喊道:“賊子!某家在此等你多時了!”被迷之人乃從人假扮吳佑德。 霍明遠定睛一瞧,乃吳州副都尉曹德臣,向隨從好手道:“中計矣,向外沖!”副都尉曹德臣焉能讓其離開,率眾與霍明遠等戰在一處。霍明遠人少,又被人堵在屋內施展不開,極處劣勢。此刻,房頂之上王啟誌、柳坤兩隊人已被步兵、長矛手圍住,更有弓弩手暗處伏擊。有好手欲飛身而走,皆被箭矢所擋。 吳佑德立於州府門前,得意大笑,對身旁眾人道:“勾稽弒父兄,獨放我兒回鄉,此必有詐。今日一看,果真如我所料。此甕中捉鱉之計,眾將誰人識得?”身旁眾將皆稱頌英明。都尉楚奉更言道:“大人神機妙算,那‘帥吳將李’李明誠再世亦不能及矣。” 吳州州府所在東川郡,郡尉陶略向前施禮問道:“州牧大人,賊人如何處置?” “留賊首嚴刑訓問,餘者皆殺。”吳佑德下令。 陶略傳令,命弓弩手齊射。來者皆為好手,專司情報暗殺,三輪齊射僅傷數人。陶略再傳令,命步兵、長矛手結方陣向前推進絞殺。步兵舉方盾在前,長矛手探長矛於方盾之間,緊隨其後。此為層層推進之法,可功可守。正值雙方廝殺之時,忽聽得一人道:“吳大人,許久未見,深謀遠慮風采依舊,實屬令人羨慕。”聲音由遠而近,在喊殺聲中清晰異常。可見來人元炁深厚。 吳佑德等人側目,隻見有雙騎緩行而至。雙騎麵對百人廝殺,不見慌亂氣定神閑。那人施禮繼續道:“吳大人一向可好,下官參見。”言語敬重,卻並未下馬。 吳佑德細看來人,暗道不好,仍鎮定道:“原來是近奏院副使周道一周大人。”斜眼觀瞧另一騎,如惡鬼再世、鐘馗窺鏡,道:“看這位氣度不凡,定是近奏院‘兇神惡煞’二兄弟的兇神孔江,不知惡煞孔海可在?” 周道一知吳佑德在探虛實,並不理會,反言道:“聽聞,吳州牧前日有言‘那龍椅也坐它一坐’,有此事否?” 吳佑德斷然道:“決無此事!不知何人陷害於我?!” 周道一點頭稱是,道:“吳州牧忠君報國,世人皆知。我等亦覺此事不實,不若州牧隨我等回都城,麵見聖上,自訴其情。聖上英明神武,定還大人清白。” “大人三思,此人詭計多端,不可輕信。若去了都城,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爾。”吳州都尉楚奉附耳道。 吳佑德微微頷首,道:“若非有真憑實據,恐難隨周大人同行。” “真憑實據?來人,請吳方前來。”言罷,自懷中掏出一物,道:“此信乃吳方所寫,告發吳大人造反。”不多時,吳方前來,道:“州牧吳大人確曾言道‘那龍椅也坐它一坐’。” 吳佑德立目瞪向吳方,辯道:“此為一方之言,物證何在?若無物證當是誣告。” 周道一笑道:“大人糊塗,由此還需聖上定奪。還請大人隨我回都城。” 吳佑德暗思,“若到都城,勾稽定要殺我。不若趁其篡位未穩,人心未歸,發檄文征討,各州必應。”打定主意,言道:“吳某還有要事,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周大人請回,恕不遠送。” 周道一見吳佑德主意已定,運足元炁道:“眾將聽令,吳州州牧吳佑德造反,近奏院前來擒拿,隻擒賊首吳佑德,餘人皆無罪。”近奏院之名世人皆知,然此戰將士皆為吳佑德嫡係,無有降者。 “天時地利人和皆於我手,周大人還是請回吧。”吳佑德笑道。 周道一聲嘆息,似不願多做殺戮,輕咳道:“此刻不動手,更待何時?”話音未落,隻聽一人高喊:“等此時久矣!”隻見吳州都尉楚奉一刀插入吳佑德後心,透胸而過。吳佑德不可置信,回首欲言,口噴鮮血。再捅數刀,吳佑德氣絕身亡。楚奉揮刀斬吳首,以刀挑之,道:“眾兄弟,吳佑德服誅,賊首已除。還不放下兵刃,速速投降。” 周道一再言:“降者,皆免罪!”一時間,眾將士皆降。楚奉道:“副使大人,斬草需除根,吳佑德之子吳鈿學等血親皆在別院,宜速殺之。” 周道一善其言。再命孔江,道:“待降卒束手,皆斬。”孔江領命而去。 吳方見吳佑德已死,膽氣立壯,心亦安穩,施禮道:“副使大人,還請稟報院長,這州牧一職。。。”話未講完,被周道一一馬鞭抽得腦漿迸裂而亡。 楚奉率親兵趕至吳佑德別院,進門便殺,老幼奴仆皆不放過。全府上下二百餘口皆亡。孔江事後清點人馬,霍明遠等九人身死。 次日,周道一率錦衣使者回都城復命。楚奉領州牧職,並令全州:“誅殺吳佑德九族。”一時間,吳州吳姓之人皆懼,遭錯殺、誤殺、搶殺者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