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爾與之戰(1 / 1)

(2040年3月12日早六點,霍軍軍營)   當時還隻是名裝甲班班長的聶墨穿戴整齊並拿上自己的頭盔,最後一個走出宿舍。   宿舍外麵已被伸手不見五指的厚霧所覆蓋,用士兵們的話來說就是:“老天爺丟了一個範圍覆蓋全場的煙霧彈。”   當聶墨憑借自己的記憶找到了自己的坦克時,他的手下早已準備就緒。沒有任何交流,三人默契的爬進坦克找到自己的座位,然後開始戰前的例行檢查。其中聶墨的注意力主要放在了車載智能計算機係統上,因為沒有它,R5B要麼乘員數量翻倍,要麼每個乘員的工作量翻倍。   在確定各項係統正常後,聶墨和炮手分別開啟了車頂武器站和各自觀瞄儀上的熱成像。   當熱成像開啟的時候,原本霧蒙蒙的世界變成了一片灰白,但至少他們可以看見不遠處路麵上的坑了。   與此同時,另一邊的王涵也正緊緊的跟隨隊伍登上Q43步兵戰車。在當時那個Q44還沒有正式裝備部隊的時代,Q43就是霍軍能接觸到最好的步兵戰車了,然而在2040年,Q43早已落伍。   這次,霍軍出動了一個坦克排和一個裝甲步兵連前往法爾與山區攔截準備穿插滲透的西瀛軍隊。   平穩的車體、安靜舒適的環境、灰白的熱成像都忍不住讓人犯困,再加上聶墨昨晚上沒睡好,雖然說不至於睡著,但在恍惚間,還是看到了人生的走馬燈。   2039年7月15日,他被招入了霍克斯國防軍陸軍,成為了一名預備役士兵。並且在新兵訓練營中,認識了王涵、陳楓等人。   10月3日,聶墨憑借自己的努力,獲得了去陸軍裝甲學院深造的機會,並且通過了“霍克斯陸軍A1類裝甲兵考試”,成為了自己心心念念的R5B坦克車長。還結識了自己現在的車組乘員。   11月12日,他們被分配到了一三六旅的第三合成營,第五裝甲連的一五坦克排,並且在同月參加了“凜冬2039”的布拉格堡軍事演習。也是在演習中,聶墨擊敗了自己曾經的老師。   12月13日,沒有任何征兆,西瀛挑起了戰爭,他們這群“高等炮灰”被派往了前線。聶墨他們的部隊是在晚上動身的,當時整個城市都被戒嚴了,家家戶戶都把窗簾拉得很緊,路燈也全部熄滅了,道路上隻剩下車燈。沒有出征儀式,也沒有鮮花和掌聲,更沒有來自國民的祝福,他們就這樣孤獨的奔向戰場。像一名獨行的勇者一樣,為守候身後的萬家燈火,而孤身前往地獄。   同樣是這天晚上,在機場中,連隊裡那些摳門的戰友都將自己珍藏了不知道多久的香煙和酒水拿出來犒勞自己和周圍的人,不管認不認識,大家嘴裡都說著祝福的話。聶墨也讓自己的下屬過去好好的瀟灑一下,而他自己則一個人默默的收拾裝備,然後站在遠處注視著大夥,就像田裡的稻草人一樣,守護著這片尚未成熟的穀子,哪怕這個稻草人是剛紮的。   2040年1月6日,他們參加了人生中的第一場戰鬥。在這場戰鬥中,他感受到了勝利的喜悅,以及對於死亡的恐懼。   這是圍繞一處村莊展開的裝甲阻擊戰。也是霍軍第一次與入侵者交手。當天下著小雨,地麵也升起了薄霧,就像新娘頭上的婚紗一樣,擋住新娘那惡魔般的嘴臉。   在他們看不見的高空,友軍的空優殲擊機和敵人的戰機展開了超視距作戰和電子對抗。而作為地麵部隊的他們,神經自然是緊繃著的:因為喪失了製空權,裝甲部隊再強也是飛機的活靶子。   當通訊中傳來己方空軍贏得戰鬥的消息時,幾乎所有的霍陸軍都沸騰了。然而,命運卻像個川劇大師一樣。說變臉就變臉:敵人地麵部隊在喪失製空權的情況下仍然決定發起進攻。   然後就是漫長的等待,在這期間,友軍飛機的引擎咆哮時不時在耳邊響起,緊接著是不遠處傳來的劇烈爆炸和劈裡啪啦的火聲。聶墨聽得出來這是凝固汽油彈正在工作,假如他這個時候將頭探出車去,也許會聞到燒焦的烤肉味。   可敵人卻硬頂著霍軍飽和的空軍轟炸抵近到了聶墨他們的視線內。   而伴隨著開火的命令下達,綠色的曳光彈率先飛出,然後是紅色的曳光彈從反方向飛了過來,在薄霧中交織成了一張紅綠色的火力網。   聶墨他們憑借有利的伏擊位置挨個點名敵方重火力,可當他們在擊毀兩輛坦克和三輛步兵戰車後,終究還是暴露了。將近一個班的敵軍步兵企圖借著霧的掩護悄悄摸到R5B身邊,可車載計算機係統卻通過部署在坦克周圍的UE5發現了他們。不等正在操作武器站的聶墨反應,周圍的無人護衛戰車就紛紛開火,將這群敵人撕碎。   戰鬥持續了一個小時,也許是傷亡過大,敵人終於選擇了撤退。   當看著敵人撤退的那一刻,聶墨心底洋溢起了笑容,因為他憑借自己的努力擊退了敵人還活了下來,可在戰後,看著那些敵人的屍體時他又趕到了一種窒息般的恐懼:他擔心自己也像這群敵人一樣,死在了強大的對手麵前。   聶墨不太像那種不要命的家夥,當看著敵人的慘狀時,他總會幻想這就是自己的明天,所以他要努力的活下去,但又絕不是那種投降或者逃避的那樣“不願意麵對的活下去”,而這麼一來,他剩下的路就隻有一條:殺死一切敵人。因為聶墨深知: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而要殺死敵人,就要做到比敵人更狠、更陰險、更不要命,而聶墨又不想輕易的丟掉自己的性命,這就形成了一個死循環,折磨著他…   “老聶,老聶?”   駕駛員的呼喚將意識逐漸模糊的聶墨給喊清醒了過來。他有點擔心的問:“你昨天晚上沒睡好?”   聶墨麵無表情的回答:“嗯。”   駕駛員沒有再多說什麼,而這時炮手突然開口問道:“對了,你們談過戀愛嗎?”   聶墨一聽,也不犯困了,和駕駛員異口同聲的回答:“沒有。”   炮手嘆了口氣:“那可還真是太好了,咱三個羅漢一個後都沒留。”   駕駛員苦笑道:“不是我不留。”   原來在開戰以前,聶墨的駕駛員看上了隔壁連隊的一個女兵,剛準備發展一下感情,就被那個女兵的班長一句話給懟了回去:“你算什麼品種的蛤蟆?”   聶墨補充道:“得了吧,咱又不是沒找回場子。”   原來也是在這件事發生後不久,聶墨他們就參加了布拉格堡的對抗軍演,然後那個女坦克班成功的被聶墨陰得找不著北。   也就是在這時,聶墨突然反應過來了什麼,問一旁的炮手:“你看上哪位了?”   炮手也直言不諱:“還記得上回我們去國防大交流的時候嗎?我看上了陸軍情報係的一個大姑娘,我都打聽清楚她叫什麼了:唐穆玲。”   聶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大腦差點被乾宕機了。   一旁的駕駛員也滿臉震驚:“人家可能不是真天鵝,但你肯定是真癩蛤蟆。”   駕駛員這句話也不是空穴來風:霍克斯國防大學畢業的少說也是個少尉,哪是他們這種裝甲兵學院畢業的“高等炮灰”能追求的?   聶墨也開口勸道:“蕭海,不是班長打擊你,少尉這種在我們眼裡的高級軍銜在國防大學的那群家夥眼裡都已經爛大街了。而且我聽說情報係出來的家夥,多多少少都搭錯了一根筋的,你要是遇到個偏執狂…”   “想都不敢想。”   看熱鬧不嫌事大的駕駛員還在一旁裝出一副情不自禁打寒戰的樣子。   就在三人準備接著聊天時,連隊頻道中突然傳來連長的聲音:“我們已經抵達預定的作戰位置,各班按原計劃帶入戰位。”   原來在不知不覺間,他們已經抵達了法爾與地區。聶墨聽完命令,深呼吸了一下,而也就是在一瞬間,他的眼神變得冰冷。   …   聶墨他們排負責的地區是一塊山穀,一條湍急的河流將山穀分成兩半。如果情報可靠,敵人的輜重將會通過右側山穀的公路運輸,而聶墨他們就負責在山穀左側布置陣地,盡可能多的摧毀敵軍重火力。   時間就這樣一分一秒的過去,聶墨在這段時間裡不停的默背西軍一九式坦克的弱點。   一九式輕型坦克,戰鬥權重也才30噸,裝備一門120mm滑膛炮和.338口徑同軸機槍,擁有極佳的機動性和速度,但缺點是沒有復合裝甲保護,同樣因為采用的是傳統裝彈機,所以不可避免的將彈藥架設置在炮塔座圈下。   聶墨思考好對策後告訴炮手:“像打T72那樣,抽他炮塔座圈下麵。”   聽到這裡的炮手也是一愣:“抽什麼?”   聶墨也顧不上無語的情緒:“當然是抽敵人坦克。”   炮手此時還疑惑:“用什麼抽?鋼針還是化學彈?”   駕駛員自認為很懂行的說:“當然是用鋼針!”   “不。”   聶墨否定道:“用鋼針打可能會過穿,用破甲彈打就行了。”   時間又不知道過去了多久,聶墨派出去的無人機終於拍攝到了敵方坦克的動向。   “日!”   他不由得破口大罵,但此時更緊要的是警告眾人:“左邊兩輛敵方一九式坦克和一輛式製坦克支援車還有兩輛吉普車打頭,右邊約有兩個排的一九式和三輛裝甲運兵車。”   得到準確情報後的排長並沒有像聶墨那樣慌張,反而沉著冷靜的指揮道:“聶墨,你負責清理左邊的敵人,我和陳海洋負責右邊的敵人。”   得到命令的聶墨又下令將炮彈更換為長桿脫殼尾翼穩定式穿甲彈。   同時,排長也請求到了連隊火力支援。   不多時,兩輛西軍鈴木吉普就出現在了炮手的視野,就在炮手要摁下扳機的時候,聶墨突然製止了他。   兩輛鈴木吉普都搭載了自動武器站,而且自動武器站和聶墨他們的坦克一樣都安裝有高清熱成像。不過魔高一尺,道高一丈:聶墨他們的坦克早就披上了反紅外偽裝網,所以敵人的偵察兵沒有發現他們。   不知道又過了多久,柴油機的聲音由遠及近,終於第一輛敵軍坦克出現在了射界中,可聶墨並沒有著急開火,而是在等車載的計算機係統操控UZ5鎖定末尾的敵方坦克支援車。   當一切就緒後,聶墨還詢問了一下排長他們可以了沒有,在得到肯定的答復後,他才陰沉的下達命令:“瞄準頭車,開火。”   下一秒,三發炮彈和一串機炮不約而同的命中了兩支隊伍的頭車和尾車。   僅一個照麵,兩支西軍隊伍就被困在路中間動彈不得。   然後聶墨他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擊毀左邊的最後一輛敵軍坦克。隨後將炮塔調轉,準備支援排長他們作戰。   也許是另一支隊伍的體量比較大,反應過來的西軍開始部署反擊,他們的坦克將炮塔對準聶墨他們,準備發起攻擊;步兵也就近尋找掩體,隨時準備反擊。通過坦克同軸機槍的曳光彈指示,西軍反坦克兵很快鎖定了敵軍坦克的位置,隨後發射了一發“三六甲”型反坦克導彈。   而這個時候,霍軍坦克都會裝備的全向紅外乾擾係統就起作用了:導彈像還處於試驗階段一樣,成功的在R5K的後方五米處炸開。   而暴露了位置的西軍反坦克手自然感受到UQ5A那“撕心裂肺的關愛”。   雖然戰場的環境很嘈雜,但聶墨還是隱約聽到了其他地方傳來的爆炸聲,估計是其他排的裝甲部隊也在用同樣的戰術獵殺敵人。   …   而在一觸山脊線上,霍軍一個坦克排和一個裝甲步兵班與一個連的敵方機械化步兵展開了猛烈交火。   雙方一些新兵都不約而同的選擇粗壯的樹乾做掩體,雖然這些樹木有些可以抵擋5.6mm或7.7mm口徑的中間威力步槍彈,可卻無法抵禦.50口徑的機槍子彈或者更大口徑的機炮直射,所以這些新兵不約而同的被穿了個透心涼。   而王涵則比較幸運,趴在地上的他,正準備找一棵樹做掩體,就看見一旁躲在樹後的戰友被一發機炮擊穿樹乾打爆了頭。血混著腦漿濺了他一臉,這把這個新兵嚇得不輕,一時間都忘記了現在是戰場。   因為隔著厚霧,兩邊士兵誰也看不清誰,隻能憑借曳光彈的指引,盲目射擊。然而他們似乎忘了:友軍重火力的主要任務是牽製、消滅敵方重火力,而不是為他們這群炮灰提供射擊指引,所以士兵們的子彈多半都落在了堅硬的裝甲上,沒有造成任何傷害。   但身為反坦克步槍兵的王涵似乎反應了過來,他先是確定了一下自己攻擊的目標是人還是戰車,再通過開火聲確定自己之前一直拿槍攻擊的是輪式步兵戰車後,果斷換上了裝備的80mmBS7火箭筒。   因為BS7質地比較輕的緣故,而且還不占編製,所以一名反坦克步槍兵通常會攜帶一門BS7和三種不同的彈頭,其中就包括多功能戰鬥型、反坦克導彈型、煙霧彈型等。   王涵熟練的從背上取下火箭筒,再熟練的從尾部裝好彈藥,最後通過瞄準鏡上的測距儀給出的提示,修改設計角度,最後扣下扳機…   當不遠處傳來火光核爆炸聲時,王涵不由得激動的站起來大喊:“我去,牛逼!”   全然忘記此時正在戰場上的他不出意外的中了兩槍:一槍腰子、一槍肩部。在強大的慣性下,他被瞬間擊飛。此時此刻,王涵感受到的不是疼痛,而是徹骨的冰涼。   …   聶墨那邊,突然聽到螺旋槳噪音的他第一反應是確定這是敵軍還是友軍的直升機,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而相反:車載計算機係統則第一時間指揮UZ5開啟對空搜索鎖定雷達。   就在聶墨確定這是敵軍的直升機同時,UZ5已經鎖定了敵機,隨後炮塔根據雷達指引轉向,35mm機炮持續對著標記好的提前量開火。不多是這架直升機就墜毀在了山穀中。   …   與此同時的高空中,雙方的空軍也展開了新一輪的較量。   霍軍這邊出戰的是一架CY42U重型隱身殲擊機,還有它的忠誠僚機。   西軍這邊出戰的則是三架F—3重型空優隱身殲擊機。   一開始,CY42U就憑借自己350km的雷達探測鎖定距離,率先出手。一發KKL5型雷達製導導彈沖向敵機。   收到雷達報警的敵機迅速拋射乾擾彈並做出大角度機動,可這在裝備了矢量發動機的空空導彈麵前簡直就是徒勞。不出意外的這架敵機被擊落。   剩下兩家敵機見狀,迅速降低飛行高度,企圖通過陸雜波來乾擾CY42U的雷達。   可他們好巧不巧的飛進了濃霧區,其中有一架又因為沒有及時拉起,成功的撞在山上。   最後一架F—3剛提升一點高度,就又被CY42U鎖定,也不出意外的被KKL5送去神社。   相較於以前精彩的戰鬥機空中纏鬥,欣賞著他們做單環或雙環機動,科技發展到2040的空戰就顯得越來越乏味:雙方戰鬥機基本都見不到對方就稀裡糊塗的被導彈擊落,要麼就是雙方電子戰機之間的鬥法,雙方殲擊機飛行員雷達屏幕上一片雪花卻又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