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伏允遁逃(1 / 1)

風雨如晴 青圓果1219 2505 字 2024-03-17

可是第二日李靖一早就召了三位行軍總管去,議事足足議了一天。秦山在中軍帳外守著等候老師,又不能隨便同其他總管的部將說話,帳裡的聲音又聽不真,簡直無聊得快要發瘋。他抬頭看了看,鄯州雖然荒涼乾旱,可是唯有這藍天白雲,純凈得像是觸手可及,寧靜悠遠。待到下午,三個行軍總管帶著疲乏的神情從李靖帳裡走出來,侯君集打個手勢示意秦山跟他回去。回到帳裡,侯君集喝了口水,這才有力氣對秦山說話。“我們明日就往西海附近進發。”   第二日,幾位將軍按照李靖的部署,分別帶隊出發。侯君集的部隊行進在西海附近。太陽慢慢地升到了頭頂,秦山有點不習慣地瞇起了眼睛,雖是正午,感覺並不很熱,甚至有陣陣帶著涼意的風掠過臉龐,但為何太陽竟是如此地耀眼?一望無際的草灘此時看著看著也讓人有些眼花。他摸了一把臉,覺得有些發癢。不經意間,他看到自己抓著馬韁的手,手背泛著紅,原來這陽光竟是如此厲害。馬蹄踏踏,一個斥侯從前麵飛奔而來:“侯將軍!”侯君集勒住馬,隻聽斥侯說:“前方李道宗將軍他們遇到敵軍了!李將軍他們已經和敵軍交上手!”侯君集“哦”了一聲,伸手從懷裡一把扯出地圖來,急急地觀看。他問斥侯:“離此多遠?”斥侯回答:“大約三十裡,在庫山一帶。”侯君集看著,凝神想著,抬起頭來大聲喝道:“傳我將令,全速前進!”   傳令的士卒在隊伍前後來回跑著,喊著,秦山一下子亢奮起來,這麼說,他們辛辛苦苦趕路幾個月,要打擊的對象終於就在眼前了。馬蹄不時地踢開草灘上的石頭,他隻聽到自己耳邊陣陣風聲。然而,在行進了大約十裡之後,秦山看到了異樣的景象,侯君集很快也發現情況有些不對—遠遠的草灘上,升起道道濃煙。侯君集吩咐停下,勒住馬,手覆在眉間上向那個方向望去。秦山有點不知所措,看了侯君集一眼。侯君集招手示意斥候過來:“查看前方情況。”   秦山甚至忘了在眾人麵前改稱呼,迫不及待地問:“老師,咱們該怎麼辦?”侯君集陰沉著臉,狠狠地咬了咬牙:“伏允這老小子,又玩這招。根據我們的消息,他應該紮營在這個地方。估計是打不過李道宗,逃走了。但願鹽澤道高甑生那一路能及時趕到,截住他,讓他逃入磧中,就麻煩了。”秦山頓時泄了氣:“白追了啊!”侯君集說:“出來打仗,隨時要做好應變的準備。”過了一會兒,斥侯回報:“將軍,看樣子是敵軍燒掉了糧草,火勢非常大,草也燒起來了,不能近前!”侯君集問:“你見到人了嗎?”斥侯回答:“沒見到!沒過火的地方隻有死屍和一些丟棄的輜重。”侯君集自言自語:“抓到幾個活的,問問清楚才好。”秦山說:“我去看看吧。”侯君集說:“也好,帶幾個人去,多加小心。”秦山縱馬前行,如風馳電掣一般奔了過去,後麵的騎兵幾乎都跟不上他。秦山心急如焚地來到那裡,不由得傻了眼。果如斥候所言,這一場大火把糧草燒得乾乾凈凈,丟下來的笨重的東西也燒得所剩無幾。他不甘心地又來回地查看了一番,甚至把能找到的死屍都一一地檢視了一番。舉目望去,四處山梁上哪有人影?秦山沮喪地罵了一聲:“慕容伏允,你個該死的老小子!”他愣了一晌,又吩咐跟來的兵士四散查找,留心一下敵軍逃走的印記,然後一行人撥轉馬頭返回。   侯君集看到他那垂頭喪氣的神氣便明白了:“什麼都沒有?”秦山說:“當真是什麼都沒有。燒的燒了,逃的逃了。”侯君集長嘆一聲:“行啊,李靖將軍剛才傳令過來了,撤吧!”   第二日清晨,秦山剛剛起身,侯君集的親兵就來喊他過去。秦山整裝完畢出了帳篷,驚訝地看到侯君集已經披掛整齊,帶了一隊人馬在那裡等他。“走。”侯君集隻說了這一個字,翻身上馬,秦山沒有多問,縱馬追了上去。侯君集麵色凝重,頭也不回地說:“帶我去昨天燒過的那地方看看。”秦山愣怔一下,欲言又止,點點頭。   站在那燒得焦黑的土地上,侯君集沉默良久,四處查看。秦山不解,終於忍不住發問:“老師,燒都燒完了,您還看什麼?”侯君集麵無表情地說:“我早上聽到消息,高甑生的部隊剛剛到達。而赤水道李道彥,可能來不了了。”秦山大吃一驚,嘴巴差點合不攏:“啊?!那伏允肯定是逃走了!”他氣憤地朝灰燼上狠狠踩了一腳:“昨日我看痕跡走向,他們肯定是逃入磧中去了!唉!”他這才想起什麼:“赤水道總管為何來不了了?”侯君集用腳尖撥弄著一攤黑灰:“李道彥這個蠢材,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黨項人給他帶了路,回過頭來就搶掠人家,黨項人報復,襲擊他的部隊,他隻好退回鬆州固守去了。”秦山難以置信:“一軍的總管,何以能如此?”侯君集望著天邊那平靜的雲朵:“什麼人都有。這不奇怪。”他慢慢地又跳上馬:“走,我們再稍微走遠一點,然後就回去。”   令秦山奇怪的是,這次老師卻顯得沒有那麼心急火燎,沉默地在馬上晃晃悠悠地邊看邊想,還不時地從懷裡掏出地圖來看看。秦山隻好跟在後麵,不敢開口,時時留心著周圍的動靜。終於,侯君集長長籲了口氣,抬起頭來。“懷玉,去年六月,段誌玄曾經也在這裡打敗過吐穀渾,我和你說過。”“是啊,您說過。他追了八百多裡,不敢再追,讓吐穀渾人逃走了。”秦山望著遼闊的草灘:“當時我不懂他為什麼不敢再追,現在好像有點明白了。”他看向老師的側臉,驚訝地發現侯君集的臉頰上鼓起了一道棱子,他從不曾見到老師這麼激忿過。侯君集開口,像是對秦山,卻更像是對自己:“燒盡糧草,輕騎入磧,待來年草長馬肥,重新再來…這是料定我們不敢追他!我大唐,竟然屢次受伏允這等反復無常的小人欺辱,我侯君集要是收拾不了他,枉為大唐之將!也辜負了陛下對我的信任!”說完,侯君集像是已經完全忘記了身邊這些兵將的存在,調轉馬頭飛快地朝著來路狂奔而去。秦山向身後士卒們喊道:“跟上!”然後揮手一鞭,緊緊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