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偌大的房間裡,簡簡單單的擺放著一張桌子,上麵擺放著一個茶壺,六個茶杯,但此刻房間裡,卻隻有五個人。 許千坐在木質椅子上,輕抿著隨處可見的綠茶,整個人的神態一幅怡然自得的模樣,而其他四人則十分慌亂,七嘴八舌地爭吵,如同菜市場一般熱鬧。 “嘭!!” 許千重重地將茶杯砸在了桌子上,茶杯被砸得四分五裂,而其中的茶水則順著茶杯的碎塊四處流去,此刻許千手裡還捏著部分茶杯的“殘骸”,許千用力地將這些“殘骸”握在手裡摩擦,直至被磨破皮的手掌開始流出了血液,與淡黃色的茶水一同一滴一滴地順著許千的手,掉落在地麵。 方才還十分吵鬧的房間,此刻卻顯得十分安靜。“嘀嗒,嘀嗒”的聲音此刻在安靜的房間裡卻十分清晰。 過了良久,許千才開口道, “許胡已經死了。” “許蟎已經到這洛隆城了,許胡就是被他所殺,而以許胡這種人的德性,我們此刻所在的位置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應該全被透漏出去了。” “也就是說,此刻許蟎正在追殺我們的路上,不是今日,就是明日,又或者是幾天後。” “總而言之,我們都會死,死在許蟎的手上。” 許千這番話一出,底下的四個人更加慌亂了,但是此刻他們也不敢再隨意出聲,而是低頭沉默,同時攥著衣服的手越發用力。 許千接著說道“在蘇樓慘死在黑河城的第一時間,我立馬就召集你們來這洛隆城,至於為什麼是你們,想必大家都十分清楚。” “但是你們沒有一個人把蘇樓的死當一回事,來洛隆城的路上磨磨蹭蹭,來了之後不聽我的吩咐,好好待在地下賭場,反而是四處尋花問柳,現在好了,又死了一個,還連累了其他所有人。” 許千說到最後,幾乎是以吼出來的方式,來宣泄自己的情緒。一向溫文爾雅的許千,此刻一幅癲狂的模樣,猙獰的臉龐煞是恐怖。其餘幾人見到許千這副模樣,也是嚇得跪倒在了地上,不敢有任何其他動作。 許千看著眼前跪倒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四人,緩了緩自己的情緒,隨後無力地說道“罷了罷了,都退下吧,讓我一個人靜靜。” 一聽許千這番話,四人如釋重負,屁滾尿流地離開了房間。 待到四人離去後,許千走進了另一個房間,房間裡隻有一張桌子,上麵供奉著一個盒子,許千手慢慢撫摸著盒子,說道“富貴啊,你的孩子還是尋來了,來取我這卑鄙無恥之人的賤命了。” “哥哥我怎麼也沒想到,我們兄弟幾人最後是這樣一個下場,明明可以一起攜手過上幸福美滿的日子,卻因我一念之差,落得如今這步境地。” “我真是該死啊!!!!”說著說著,用著傷口還沒止住的手,一巴掌一巴掌地抽向了自己的臉。 許千跪倒在地,抱著盒子哭喊道“我對不起你啊,富貴!!!” “我真的好後悔,好後悔啊!!” --------------------------------分割線----------------------------- 此刻蘇辭與許蟎正坐在富貴飯店對麵的一個茶樓之中,觀察著出入飯店的人,今天已經是二人刺殺許胡的三天後。 “雖然我們結識時間不長,但是前兩次出手你都十分迅速且堅決,為何此刻已經得到了消息,三天過去了,你卻一點行動沒有采取呢?難道就因為幕後指使是你的大伯,是你的血親所以下不了手?”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可以幫你出手。” 蘇辭輕輕地抿了抿杯中的溫茶,對著許蟎說道。 許蟎也喝了一口茶,目光一直停留在富貴飯店的招牌上,隨後緩緩開口道 “不隻隻是大伯,是很親近的人,與父親,與我,都很親近。” “我不知道當我走進許胡所說的地下賭場,大開殺戒,最後的最後,遇到的卻是大伯,我會怎麼做。光是想象這件事就讓我很痛苦。” “但若真是大伯,就算要出手殺了他,也必須是我,也隻能是我,不能是其他任何人,這是我的命,也是大伯的命。” “很親近的人,卻是出手害死你父親的人麼?”蘇辭若有所思地說道,“那還真是愛得越深,傷得越重啊。” 許蟎長嘆一口氣,說道“正是太過親近,才無法相信,也不敢去相信啊。” “爺爺奶奶一共生了五個孩子,大伯最大,父親最小,中間隔著三個姑姑,大伯和父親整整相差了十五歲,所以大伯其實就相當於父親的第二個爹一般的存在,從小爺爺奶奶由於經商的緣故常年不在家,幾個姑姑和父親,基本上都是大伯親手帶大的。所以在我們這一輩長大後,長輩們都常常在我們耳旁念叨著大伯的好,以至於無論是誰,隻要是許家的人,都很敬重大伯。” “但是敬重歸敬重,偌大的家業卻是要靠有能力之人來接手。在父親還小,而爺爺奶奶到了退休的年紀時,家裡的產業基本移交給了大伯打理,但是大伯在生意上的才能實屬平庸,或者說差勁,僅僅是三四年間,家族產業就縮水了三分之一。” “好在父親天賦過人,十五歲時,所接管的部分布行,就做到了南陽城行業第一,而後在萬眾期待下,在大伯手裡接過了家族的執掌權,不過十年,就完全逆轉了家族的頹勢,一舉成為南陽城最富有的家族。” “而大伯則心灰意冷,再也不在接觸家族的產業,而是退居幕後,將更多的時間花在了陪伴後輩身上。” “而在這些後輩中,大伯最疼我,我從小就不愛讀書,也不喜歡經商,就愛耍些刀槍棍棒,為此不少討父親的打罵,他認為許家的人生來就是要做生意的人,耍這些刀槍棍棒就是不務正業。每當這個時候,大伯就會反駁我的父親,稱我父親確實是生來就是做生意的人,但不是每一個人都是,就像大伯自己,生意方麵的事雖然非常努力用功,但是因為天性愚笨,反而拖累了家族。所以每個人都要在有一定的經濟條件下,大膽地去追求自己能終生為之奮鬥的事業。” “而不是強行做一些不擅長,也不喜歡之事,因為這樣一長久下去,不僅一生毫無建樹,而且鬱鬱寡歡,再也無法真正的開心快樂。” “所以在大伯的支持下,父親也不好說什麼,放任我去習武,而不是強行讓我去學習行商之術。” “而在我的習武之路上,大伯也是給與了很多支持,不僅出錢請來武林高手指導我的武術修行,而且還常常高價購置一些靈丹妙藥助我身體的鍛煉。” “這也讓我本來天生孱弱怪異的身體,變得十分強韌,即能像蛇一般柔若無骨,又有足夠的強度能支撐住大量的‘氣’在身體的運行。” “而待我如此好的大伯,我怎能..........” 許蟎說到這時,已經無法接著說下去,隻是轉而說道 “我曾問大伯,為什麼對我如此之好,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是因為他終生未娶而無後,所以才將我當他自己兒子那般對待嗎?而他說是有這樣的原因。” “而更大的緣故,是因為他在我身上看到了自己,他年少時也喜歡練武,但是家裡的小孩需要他管教,年長些又要開始管理家中的產業和雜事,他從來沒有一分一刻屬於自己的時間。作為家中的老大,他一輩子都在為家族犧牲自己。即是不得已,又是責任心在作祟。” “而在我父親的帶領下,經濟方麵早已不用擔心,而後繼之人更是大有人在,家族中擅於商業的天才不計其數,為何在這樣富足的條件下,還要去犧牲一個人的未來呢?” “每一代人的努力,不就是在改善自己的生活的同時,讓下一代過上更美好的生活,吃更少的苦嗎?每一個生命來到這個世界,不是一定是來吃苦的,倘若在我們的努力下,下一代的生活裡被快樂與幸福充滿,我們才是真正地成功了。大伯認為,人就是來這個世界享福的,而不是吃苦的,若是吃到了苦頭,就努力讓下一輩吃不到上一輩吃過的苦。這樣一來,總有一日,人們可以隻做想做的事情,不做不想做的事情,而後由衷地說道,來到這個世界真是太好了。” 許蟎說到這時,不由得一口氣將杯中的茶喝完,隨後堅定地說道 “但無論如何,我都要與大伯麵對麵談一談,在我的家族迎來巨大變故後,他便失蹤了,渺無音訊,我一直以為他死了。” “如今有機會再次見到他,我一定要他親口告訴我,一切的真相,屆時,我再決定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