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賜一家留在醫館休息,石伯陽允許他們賒賬,但要在年前結清。 周榆走時沒去見他們,他與大伯沒有話可說。 他心底記著師傅的話,想到以防萬一,沿路去了趟兵器鋪。 回到家裡,第一眼瞧見的,就是摟著喬木揉來揉去的周槐,她已經完全不怕喬木了。 “二哥,你回來啦!” 周榆嗯了一聲,給她報個平安: “你爹娘已經沒事了,現在住在回春醫館。 你想回去,我明天早上送你。” 聽到這話,周槐跑過來給了周榆一個大大的擁抱: “謝謝二哥!” 鬆開周榆後,她又扭捏起來: “二哥,我爹真的不賣我了嗎?” 周榆想了想,發現這事兒他還真沒底。 現在周天賜的家底空了,秋稅就剩四天,小孩子不用交秋稅,但他自己不能不交。 短短四天,別說三兩銀子,一半他都未必賺得到。 當然,方法很多,他可以先找親朋好友周轉一下,周榆反正是不可能出這錢。 如果他周轉不過來,未必不會把主意打在賣女兒上。 這樣的古代封建社會,把女兒賣給大戶人家再正常不過。 他想了想,給周槐想出了條路: “你要是不放心,我去和石大夫說說,讓你在他那裡乾活兒,反正他那三進三層的大宅子,不缺你的房間。 上次看到他店裡有新來的夥計,應該還在招人。” 周槐點了點頭: “嗯嗯,都聽二哥的。” 夜逐漸深了,周槐躺在床上睡著,周榆坐在火堆旁邊閉目養神,喬木被他安排出去巡邏。 月上三更,周榆睜開眼睛: “果然來了。” 他拿起弓,翻出屋子,遁入樹林之中。 夜晚的林間道路上,阿波和阿泉舉著火把,朝周榆的屋子一點點靠近。 “阿波,我總覺得這小子不太對勁,要不我們還是走吧。” 阿泉舉著火把,火光照亮阿波慘白而扭曲的臉。 “周榆這該死的東西,再不對勁,還能不怕火燒? 今天我不燒死他,往後還怎麼混?” 阿波咬牙切齒,他要讓周榆知道,沒有一拳打死他,是這輩子最大的錯。 “好,咱們燒死這狗日的,讓這縣上的人都知道,替人出頭,是個什麼下場!” 阿泉見兄弟這麼堅決,立刻和他齊心一致。 “阿波?” 這話說出口,阿泉發現阿波居然沒有回應自己。 於是他又喊了阿波一聲,但還是沒有回應。 他心頭升起一股不安,回頭一看,自己的好兄弟阿波就看著自己,麵容僵硬。 “阿波?” 阿泉想伸手去碰他,阿波突然就朝他倒了過來,他下意識的後退,看到阿波的後腦勺,插著一支箭。 阿波已然被人給射死了,一箭爆頭。 阿泉看到兄弟死在眼前,隻覺得冰涼的寒意從腿上升起,爬滿全身。 “阿波,阿波死了?死了!” “啊啊啊啊啊啊!” 他尖叫著跑起來,腦海裡隻有一個念頭,逃! 可一回頭,回去的路被堵死,一尊巨大的神像憑空出現。 那神像兇厲,可怕,是人麵蛇身的嗜殺神人。 “貳負神,這裡怎麼會有貳負神像?” 周圍一片黑暗,隻有手裡的火把能提供照明,在火光之下,阿泉隻覺得貳負神好像盯著自己一般。 他心底的恐懼節節攀升,不斷朝著四周空氣揮舞火把,大喊大叫: “誰,到底是誰? 別踏馬裝神弄鬼,有種出來見我!” 踏踏踏。 他聽到背後的黑暗裡傳來腳步聲,回頭一看,是握著長弓的周榆。 “周榆,你怎麼會在這裡,弓?阿波是你殺的!” 阿泉看到周榆一步步走近,他便一步步後退。 很快,他就退到神像前,回頭一看,和兇厲的貳負神對了個正眼,險些嚇死。 “不要大驚小怪,神像不會殺人,殺他的是我,殺你的也是。” 周榆拈弓搭箭,箭頭對準阿泉。 “別殺我,周哥,周爺,求你別殺我!殺了我,傅老大不會放過你的!” 阿泉渾身打顫,聲音都帶上哭腔,周榆朝他微微一笑: “無妨,我會送他陪伱。” 嗖,一箭爆頭。 “呼,精準加上透骨,即使用最便宜的木箭,也威力不凡。” 周榆感慨一聲,上前收走神像,將填補對象切換成金蓮果,把長弓掛到背上。 撿起地上的火把,照亮兩具屍體,他琢磨著要怎麼處理才好。 正想著,背後忽然傳來腳步聲,他警惕的回過頭,火光照亮來人。 “大哥!” 周榆喜笑顏開,來的不是別人,正是跟隨打魚隊去深水灣的大哥周櫸。 周櫸身上穿著周榆做的棉衣,背上背著一個背簍。 他看到周榆,先是意外,然後是高興,但看到周榆身後的屍體,麵色又沉了下去。 “啊,大哥,這個是……” “小弟,來搭把手。” 周榆正想解釋,周櫸沒有廢話,直接脫掉棉衣放進背簍,擼起袖子走過來,把屍體身上的箭拔掉後,接著背起來。 “你還是沒有經驗,這裡是上山的必經之路,明早被人看到就麻煩了。 扔到山裡,很快就會被野獸吃個乾凈。” 周榆聽到,也擼起袖子,上去幫忙。 兄弟兩個把阿泉、阿波從斷崖扔進山溝裡,清理掉路上血跡,最後把木箭扔進篝火,燒成炭灰。 “呼,總算忙完了。” 周櫸鬆了口氣,在篝火旁坐下: “這兩個人是?” “大哥你都不知道人是誰?就幫我毀屍滅跡?” 周榆聽到大哥這會兒才問,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頗為無語。 “我知道小弟你的為人,他們既然被你殺了,那必然是來殺你的。 想殺小弟的都得死,是什麼人不重要。” 周櫸笑嗬嗬的說:“這不終於閑下來,當個閑話嘮嘮嗎?” 他又看向周榆放在一旁的弓,眼裡浮現出無限懷念: “你把爹的弓拿回來了?” 周榆點頭,將賭場、大伯一家還有阿泉阿波的事情,都說了個明白。 “原來是賭場打手,被你打了,就想放火燒死你。 哼,我小弟何許人也。 他們這是取死有道!” 周榆聽著周櫸誇自己,覺得不太對勁: “大哥,你說話怎麼變得這麼有文化?” 周櫸笑笑:“在床上閑得無聊,一個朋友便跟我講話本,我不過是學學裡麵的話。” 說完,他又看向在一旁熟睡的周槐,嘆息一聲: “小妹是個苦命的人啊,幸好遇上了小弟你,那劉員外我聽人見過,狗畜生一個。 去年讓一個乾女兒懷了孕,連藥都不買,吩咐下人用棍棒打到流產,最後那女孩被打的受不住,跳了井。 如果小妹被賣給他,那後果,不堪設想。 對了,大哥這次出去,給你帶了好東西。” 他接著深吸一口氣,提起精神,轉身拖來背簍,提出來一條大魚來。 魚的鱗片在火光下閃爍銀光,看的周榆呆了。
第二十章 飛箭透骨,大哥歸來(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