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女的不管是夫人還是村裡長相一般的農婦，總是多盯兩眼，個個都是粗布麻衣，沒有一個稠絡錦緞，沒有看幾眼便收回了眼色。 　　進到客棧裡便吩咐客棧裡的小二道：“小二小二！把本大爺的馬好生伺候著，再給我找個你們這兒最好兩間的房間，本大爺今晚要在這兒住店，好吃的都給我端上來，再來四壇好酒。”便隨手取出一錠十兩的銀子，扔給了店小二。 　　“好的好的，各位爺，樓上雅間請！”小二滿眼堆笑的應承道。 　　他們走進一間房後，卸掉周身負重行裝，圍著桌椅坐下來，你一言我一語的聊著，說的滿是些此地為何如此寡寞，不足以出門冒險，後悔來此尋歡作樂。滿是些牢騷語…… 　　楊掌櫃看到這種場麵，及時安排小二將酒水送上去，心裡思忖著，此地怎麼會有軍中之人出沒，雖離邊塞不遠，但在此地十多年，往日也不曾見過。且四人同行，看著出手闊綽，不像軍中之人做派，更像是發了橫財的老板。如今天色還早，卻不行進，而是打尖住店，煞是奇怪，不像是往日裡在邊關送信的內使，行動匆忙，楊掌櫃嗅到了一種不安，埋頭思忖著。 　　軍中不常飲酒，怕因酒誤事，往往隻有戰勝慶功，才會有次待遇。幾人看到酒後，早已勾起了腹中的酒蟲。瘋狂地用大碗飲了幾大碗，烈酒入喉辛辣，少時已帶微醺之感。幾個人舔著肚子，等著美味的飯菜再度充饑，其間興許覺得無聊，這裡如此隱秘，往日不常聊或不敢聊的一些軍中見聞，此時可以開口暢言了，紛紛咋舌，開始聊些軍中私密且夾雜著自己的感言，聊的無比起勁。 　　其中老大何貴堂臉色泛紅，抿了一下嘴角，緩緩道：“我聽說這次劉季豐能順利接手漠州鐵騎，是因為勾結朝中宦官莫無緒和曹貴妃，整日在皇帝耳邊吹風，才能這般順利的成為我軍主帥。” 　　“狗娘養的，俺也聽軍中透露的消息稱，軍中克扣的軍餉大多換成了重寶，運往京城，”豹子暢言無序，聲音異常激烈。 　　隻有徐世卿多年在高層攀爬，能懂那種官場深不見底的人世沉浮和爾虞我詐，便搖頭嘆道：“劉季豐任人唯親，這次番外滲透進來的小股敵軍，雖被斬獲不少，但是沒有人關心逃脫的又有多少。劉季豐的那些親信執手牛耳，軍隊已沒有往日的遺風了！” 　　“我還聽說這次主戰之人準備開放漠北，引誘敵軍入關，一舉殲滅番外駐紮在龍尾灘的敵軍，”老大何貴堂抱著酒壇，瞇著眼，迷迷糊糊地繼續說道，“隻是遭殃的又是當地的百姓了，亂戰之中，肯定又是伏屍百萬，砍人頭立軍功，人頭不夠就接著砍百姓充數，往往如是，屢見不鮮。”又接著抱起壇子，猛灌了一口烈酒，似乎也在感慨百姓悲慘的命運；像極了是繁華帝都青樓中的粉黛女郎，一麵接客一麵又想起了立牌坊，極具戲謔之感。 　　此時正好楊掌櫃接過店小二手中的飯菜，準備親自送上來，再次打量一下這些人到底是什麼身份，距門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就聽到他們談論一些軍中辛密。因聽到了漠北是將來作戰可選的戰場，楊掌櫃瞪大了眼睛，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躬身下腰，貼著回廊柱子，想聽得再仔細一點。 　　“即使選作戰場，也應該會提前撤出百姓吧？”二哥徐世卿疑惑地問道。 　　“嗬嗬”何貴堂天真地瞧著他，“這已不是藍帥的那個時候了。劉季豐是什麼樣的人，惡魔，來自地獄的魔鬼，雖無才學以服眾，無人品以馭下屬，但毒辣陰狠，無人可以豈及，可謂是吃人不吐骨頭，這些年為了向上攀爬，壞事那真是罄竹難書。” 　　老大何貴堂看著大家驚訝的神情，便再次說道，“你們知道坡陽彎的那個戰場有多慘烈吧！” 　　豹子昂起脖子道；“聽說那次戰鬥就是劉季豐指揮的，我軍幾千人斬殺敵軍近萬人，我軍死傷一大半，但因所獲人頭數較多，還是被皇帝贊許。就是那場戰鬥劉季豐從校尉才被拔擢起用的，從此進入了朝堂之列。” 　　“沒錯，”老大何貴堂突然變的清醒起來，徐徐道：“我有一個兄長就參加了那次的戰鬥，聽他講述，那場戰鬥遠遠沒有那麼簡單，為了占軍功，劉季豐謊報人頭數，那次參戰的敵軍隻是撤離不及時的小股部隊，沒有任何戰術的砍殺，導致我軍傷亡慘重；還為爭取人頭數以充軍功，屠戮當地的寨牧民，之後牧民屠盡，又重新砍掉已亡將士的頭顱，充當人頭數，以此來邀功請賞！諸如此類事件太多，跟在他手下的都不是人，是魔鬼。” 　　二哥徐世卿大驚失色，忙稱道：“竟有這種事。朝廷中竟沒人核實嗎？” 　　“這世間哪有銀子擺平不了的事？”何貴堂很是嚴謹道，“劉季豐家底本就豐厚，再攀上幾個權臣，自然手眼通天，那場戰鬥戰後不久，因邊塞苦寒，劉季豐便向京中貴人送禮，不久後又重新調回了朝堂為官。這次計劃開放漠北門戶，引誘敵軍進城，想必也會重現當年的那種慘狀。” 　　“哈哈哈哈……”二哥突然發笑，眾人皆驚忙，猛烈地將酒灌了兩口道，“沒想到這孫子還真是狠絕。” 　　“要不然我們逃跑吧！別再回去了。”豹子摸著胡須，迷離的眼巡視了大家一周，悄悄細語如遊絲般進入大家耳中。 　　“逃，”大哥像回音壁一樣，將這個字原封不動的彈了回來，找書苑 www.zhaoshuyuａn.com眾人一下遊離的心魂皆驚醒過來。 　　此事楊掌櫃在門口聽得已是汗毛直立，耳鬢間滲出黃豆般大小的汗珠，其中原委，依然心知肚明。 　　楊掌櫃年輕時久歷江湖風霜，漠北城遙居二十多載，不是憑著豪爽大度，慈藹敬友的人生態度，和一雙具有敏銳洞察力的眼睛，很難在這方天地裡長期生存下去。 　　隻見江湖落拓之士，有緣見識到楊掌櫃的風采，盡皆為友。 　　此刻還在門外的楊掌櫃，準備悄然溜下去，整理好情緒後，再大踏步地走上來，這樣便不會引起他們的注意，正在楊掌櫃往後退的時候，不小心用端著飯菜的盤子碰到了走廊邊的柱子，引起了裡麵幾個兵痞的注意，少頃間，門吱呀一聲，被打開了。 　　楊掌櫃及時守住後退的腳，向上踏了一個臺階，昂頭時，隻見其中老二徐世卿懷中抱著一柄軍刀，盈盈立於門前，腦袋向右邊微微歪斜，目不轉睛的盯著楊掌櫃的臉，楊掌櫃臉上神情不覺間你抽動了幾下，贊白的麵容下藏著幾分殺意。 　　“掌櫃的還親自送飯嗎”老二用一種犀利的眼神望向掌櫃的，眸中劃過一絲陰冷的殺意。 　　“今日店裡剛到了幾個波斯的商客，夥計們都忙著呢，我來給各位爺上菜；”楊掌櫃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隻覺胸口處一陣絞痛，強忍著顫抖的手，把冒著熱氣的飯菜放到桌子上。 　　楊掌櫃放下飯菜，遊目四周，隻見四人盎然而立，不像花花公子那樣，軟綿著身姿；他們個個身材魁梧，臉上浮著陣陣殺意，目光幽幽地望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