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伯光略有疑慮,然而瞧見床上美人睡得香甜,便將其置之腦後,一臉淫邪的向床邊走去,邊走邊手舞足蹈起來。待他坐於床邊,低下頭往床上之人看去,頓時驚了,才發覺眼前之人真是美得出奇,比之傳聞少說勝過百倍千倍,霎時之間,便瞧得入了迷,情不自禁口齒生津,緩緩咽起唾沫來,小心翼翼地俯下身去,對著床上女子低聲說道:“我的小美人,不對,不對,我的絕世美人,嘿嘿。”說著便顫顫巍巍地將右手往女子臉頰摸去。 然而剛將手伸出一半,隻見那女子忽然鬆了口氣,瞬間睜開了眼睛,還不待田伯光反應,那女子右腿便從被褥之下踢出,田伯光還未來得及思考,本能的將撐在床上的左手舉起擋在自己的左側,“砰”,隻覺一股巨力傳來,田伯光頓時被踢下床去,然後順勢翻了個身,心知自己中了計,連忙往大門跑去,然而剛踏出一步,隻見大門處走進一男子。 唐智揉了揉自己的脖頸,靠在了門框上,抱著腰刀,瞧著田伯光,嘲諷道:“你這采花賊也不怎麼樣嘛,我不去入廁,你都不敢進來。” 這時,魏輕翻開被褥下得床來,順手拿起放在床上的錯金橫刀,梳理了一番身上稍微有點褶皺的正法袍,看著還僵在原地不知所措的田伯光,朗聲說道:“采花淫賊田伯光,五天前於淅川縣王天富家,侵犯其長女王熙荷,我正法司金吾衛,魏輕,今日必將你捉拿歸案。”說完便一甩刀鞘,拔刀而出,縱身向田伯光劈去。 田伯光一驚,連忙將背後大刀抽出,舉刀格擋,兩刀縱橫交錯,一時間拚了個勢均力敵。魏輕見自己一招力劈華山未有成效,便順勢向斜前方邁出一步,收刀橫斬,攻向田伯光腰間。田伯光見勢危急,立馬側頭,身體下壓斜躺在地,接著左手撐地,右腿淩空踢出。魏輕一刀斬空,隻得左手高抬擋住了這重重的一擊,向後退了兩步。 兩人拉開身形,隔著數米,於房中對視,田伯光調笑道:“沒想到啊沒想到,你不僅人美,武藝也是非凡”。魏輕未曾理會,隻是向前踏出兩步,矮身橫刀上挑,欲將田伯光手中大刀挑飛出去,然而田伯光微微後仰退了半步,便躲了過去,正欲調侃。魏輕順勢變招橫刀下壓,田伯光閃避不及,隻得舉刀格擋,“乒乒乓乓”之聲不絕,二人在屋中鬥了二十餘招,卻是誰也奈何不了誰,隻打得屋中花瓶桌椅支離破碎。 這時,屋外人影憧憧,卻是街上衙役聽到湯家奴仆呼喊之聲,趕來支援,湯家五小姐住宅外不過片刻之間便被圍了個水泄不通,唐智見屋外來的人差不多夠了,便準備上前幫忙。 —— 田伯光見屋外人聲鼎沸,暗道今夜陰溝裡翻了船,恐怕是難以脫身了。一股悲涼之意湧上心頭,略微走神之間,田伯光出招便越發遲緩起來,再過個數十招其必當飲恨在此。 然而天無絕人之路,忽然瞥見身後那衙役拔刀沖了過來,田伯光心中暗喜,求生本能使得他刀上力道加了幾分,硬拚了兩招便逼退了魏輕,使出倒踩三疊雲,便倒著身形向那衙役飛去。 唐智見田伯光背朝自己沖來,舉刀便向他身後斬去。田伯光聽到背後破空之聲,腰腹用力一扭,向右側翻去,剛好避過唐智下劈一擊,緊接著便使出正踩三疊雲,瞬間便從唐智右側舉起的手臂之下穿出,往大門飛奔而去。 唐智見勢不妙,急欲回頭,隻見兩枚青黃令牌從眼前一閃而過,緊接著便是“嗤嗤”入肉之聲以及田伯光的吃痛聲從身後傳來。當唐智回身望去,隻見田伯光已是匍匐在地,後臀高高翹起,躺在門檻邊上一動不動,好似青城派的屁股向後平沙落雁式。 魏輕走上前來,拔出嵌入青石地麵的兩枚玄武令,擦了擦上麵的血跡後放入自己的腰間,隨後吩咐門外的衙役用鐵鏈將田伯光手腳鎖住押回衙門。 張無忌見此間事了,便擺好茶具,閃身離開了湯家大宅。 當眾人在湯家家主攜程相送之下,剛行出湯家大門的時候,突然一錦衫長裙的女子從街道外麵圍觀的人群之中沖了出來,她身旁幾人急欲阻攔卻並未攔住。 隻見那女子跑上前來,突然“噗通”一聲,跪倒在魏輕身前,淚眼婆娑,泣聲請求道:“大人,我求求你,能不能放了田郎。”說著向被幾個衙役死死壓著的田伯光說道:“我不怪你了,田郎,真的不怪你了。”然後看向魏輕,淚眼盈眶,楚楚可憐地說道:“大人,我不怪他了,能不能放了他。” 眾人一時不知道是何情況,隻見唐智走上前來,附在耳邊,低聲說道:“她便是那王家大小姐,王熙荷。” 就在這時,一個身著華貴的中年男子高高舉著一根棒子沖上前來,也是淚眼盈眶,似心如刀絞,神情悲痛欲絕地叫喚道:“你這不孝女,孽種,我怎麼就生了你這樣的女兒啊!”說著便拿著棍棒向跪在地上的女子砸了過去。 魏輕見狀,上前兩步,抬起右手,直接將砸下的棍子牢牢抓住,她已經清楚是何情況,看著還在奮力拔著棍子的中年男子說道:“你雖是她的父親,但當街打人,我等卻是不能不管,暫且停手吧。” 王天富又拔了兩下,見實在奈何不得,忽然如泄了氣的皮球一般,癱倒在地,嘴角緊閉,鼻子一抽,便坐在地上默默流下淚來。 雖然暫時緩和了這對父女的爭執,但是田伯光這事卻又難辦起來,隻因二者如果咬定彼此兩情相悅,那他便隻剩毆打衙役的罪名,這點罪名隻關得了三年五年,倘若他出獄以後繼續作案,想再捉他卻是難了。 田伯光看著跪在地上哭訴的女子,心中一陣不忍,想要說些什麼,卻又難以啟齒。 王熙荷哭了良久,忽然掙紮著從地上爬起,跑到田伯光跟前,眼中滿是祈求的問道:“田郎,你可願娶我為妻?” 田伯光與王熙荷對視良久,忽而嘆息一聲,淒慘一笑,對著王熙荷說道:“我有罪,我該罰。”說著便抬起頭對魏輕遙遙喊道:“大人,請將我捉拿歸案吧。” —— 三日之後,淅川縣衙門大牢,田伯光一襲囚衣倚靠在墻壁上,雙目無神的望著頭頂石板上滲出的水滴,隻聽得不知何處傳來的蟲鳴。 “那王家大小姐對你可真好,你侵犯了她,她卻說你們是兩情相悅,偏要保你,哪怕和她父親鬧翻了天。” 這時一道聲音從身側傳來,田伯光轉頭望去,隻見一青年男子站在墻角處,不知何時來,也不知從何來,好像一直就在那裡。 張無忌看著望過來的田伯光,他繼續說道:“你如今隻被判了五年,為何看起來不甚高興?” 田伯光聞言,自嘲一笑,輕聲說道:“我被關了五年,也就浪費了五年,這是我咎由自取,而她,”說到此處,田伯光微微停頓了一下,方才繼續說道:“她好好的一個富家小姐,我卻毀了她的一生。”田伯光突然哽咽起來,說道:“她何其無辜啊!” 張無忌點了點頭,說道:“她的餘生既然已經被你給毀了,那你就不應該想想辦法去償還嗎?就躲在這裡逃避?這五年的懲罰可替代不了你所犯下的罪行。” 田伯光兩眼無神的看著張無忌,問道:“怎麼償還?” 張無忌走到田伯光身前,低聲說道:“王家大小姐如今已被掃地出門,和她父親斷了關係,富家小姐,一朝落魄,你若一直逃避,她便餘生孤苦無依。” 田伯光若有所悟,舉起被鐵鏈鎖住的雙手抱拳行禮,說道:“我明白了,等我刑滿釋放,便娶她為妻,與她相依為命,多謝先生。” 張無忌見他做出承諾,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也不回答,忽然將手伸出,一掌搭在了田伯光的肩膀之上,催動九陽真氣,化解著田伯光體內的潺潺內力。 田伯光見狀,瞬間驚恐萬分,急欲掙紮卻發現自己如何也動彈不得,隻得一臉驚懼的看著張無忌,說道:“這是化功大法!” 張無忌聞言,微微一笑,說道:“我可使不來什麼化功大法。” 不過片刻,田伯光全身內力便被張無忌化去了十之七八,此後也難再練,如若勤修苦練,則必將烈火焚身,疼痛而死。田伯光從堂堂一流高手,不過一夕之間便成了江湖上不入流的人物,靠著精妙招式或可勝個三四人,可若想再去行那采花之事,便是五六個家丁也能將他擒拿在地。 田伯光感受著體內的勁力一點一點的流失,從初始的惶恐,逐漸變得平靜,發覺內力去了大半,反倒是鬆了口氣,正欲向那青年男子感謝一番,轉眼看去,哪還有那人的身影。 —— 次日清晨,張無忌洗漱一番後,背上了自己的包裹,拿起床邊的佩劍,離開了居住數日的旅店,行走於人流漸盛的早市,走至一攤販處,放上兩枚銅錢,對著正躬身搟麵的女子說道:“老板娘,來碗素麵。” 那女子緩緩抬頭,用胳膊擦了擦額頭的汗水,滿是熱情的說道:“來了,來了,貴客您先坐,稍等片刻。” 不一會,那女子便端著一碗素麵徐徐走了過來,放到了張無忌身前的桌子上。 “謝謝老板娘。” “不用謝,不用謝,我這剛剛開業,如果不合胃口,還請公子海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