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飲0觴,愁斷腸(1 / 1)

我家有位靈劍仙 年紀 3990 字 2024-03-17

何悠然引天真傍著南窗落座,向少女說道:“妹子,想吃啥盡管說,哥哥請客。”不等少女開口,一拍桌子:“小二,好酒好菜隻管伺候,銀錢不會少你。”   那癩痢頭小二聽喚,急忙登上二樓,小聲問何悠然道:“客官,事情可談成了?”   何悠然也不搭理他,一個勁地念叨:“好酒好菜快上,囉嗦些什麼!”   店小二討了個沒趣,說道:“本店好酒有的是,不知客官熱菜涼菜各要幾碟?”   何悠然道:“時節深秋,吃多涼菜傷胃,盡取些湯飯來食。”   店小二把抹布往肩頭一搭:“在這先給客官提個醒,咱們酒樓熱菜最為出名,可出餐也是最慢,隻要客官能耐腹中饑餓,小的這就下樓點單。”   軒轅天真在城中逛一上午,早已饑腸轆轆,聽聞此言,趕忙道:“小二哥,熱菜照舊,隻是先上些冷食,讓人家墊墊肚子。”   何悠然正思量計謀,隨口應承道:“便按我妹子所言,速速辦從。”   店小二吆喝一聲,轉身下樓。不大一會,便端上來一壺好酒,數碟菜肴。隻是小二有意刁難,那食碟裡盡是些花生,蠶豆等物。下酒是真佐肴,管飽是大不可能。   軒轅天真隻瞧了一眼,頓時意興闌珊,肚中更加餓了。   非是她飲食挑剔,粗茶淡飯不能下肚。隻因打從修煉“岐黃真經”開始,不知怎地,饑餓甚快。若隻吃黍米穀麵,不消兩個時辰便餓得寸步難行。   何悠然亦知此因,每逢飯點,總以紅白禽肉為主。隻是此刻他心有他念,暫時忽略了此事。   癩痢頭小二道了聲“慢用”,扭頭便走,不料卻被何悠然叫住。   何悠然指著麵前空杯說道:“想不到堂堂雲熙樓,竟出次釀,若讓客人知道,隻怕招牌不保。”   店小二心中有氣,辯道:“咱家酒樓的金波酒曲,聞名巖境,多少達官貴人慕名而來。你個黃毛小兒,休要信口雌黃!”   “哈哈,小二哥看來也是釀酒行家。我若能道出其中不足,不知小二哥作何解釋?”   麵前少年成竹在胸的模樣,店小二隻得硬著頭皮道:“好,你若能說出個一二三來,我,我便讓你在這白吃白喝!”   華服男子為二人所吵,轉過頭來,饒有興致地打量著少年。   何悠然又向杯中斟了酒,品了一口,道:“金波酒出中洲陵丘域,以木香、白術等物配糯米粉、白麵精釀而成。酒氣香而不濃,味道甘而微澀。   “店中金波口感合宜,質地清爽,隻是少了杏仁、蛇麻。這樣做雖能祛除酒中澀苦,殊不知此味才是佳釀關鍵。   “飲酒入喉,微麻口舌,令飲者如乘高風,如攬皓月。消此意境,有負金波之名也。”   言罷,將杯中餘酒潑到地板上:“酒樓偷工減料,還敢說這金波酒曲不是次品?”   一番話惹得在場食客大呼上當,摔杯碎盞以示不滿。最後酒樓老板出麵,保證再三,又免了食客銀錢,這才將怒火平息。   何悠然本想借飲酒大談酒中之妙,不料竟喝出了其中古怪。他借風使舵,欲要吸引華服男子的注意。   果然華服男子伸手指向身旁座椅,向何悠然道:“少俠深諳酒道,不知是否肯賞光來此一敘?”   此話正中何悠然下懷,於是抱拳道:“兄臺盛情,悠然豈有拒絕之理。”朝天真使了個眼色,二人移步與男子同桌。   互通姓名後,何悠然滿杯當胸,道:“夏兄從京城遠道而來,風塵仆仆,先讓小弟敬你一杯接風。”   華服男子楚傑搶先伸手攔住:“何少俠既說這金波為次,咱們便不飲此酒。”   瞅了一眼小二,額頭微蹙:“我慕雲熙樓金波而來,未曾想連飲劣酒數日。你杵在這乾什麼,還不快換些別的好酒過來!”   那店小二更不敢得罪這位金主,不一會便拿來美酒數壺。   何、楚二人舉杯豪飲。軒轅天真不善飲酒,麵對桌上滿目珍饈,想吃卻又不好意思開口,饞的肚子不爭氣地咕咕直叫。   楚傑莞爾一笑,向少女道:“男人們都是大老粗,隻顧飲酒作樂,冷落佳人。軒轅小姐,桌上食物盡可享用,不必客氣。”   軒轅天真仿佛抓到救命稻草,眼裡滿是期待:“真的嘛,那我可要開動了!”左手雞腿,右手蟹鉗,恨不得把整張桌子吞入肚中,已全然沒了淑女形象。   他二人一見如故,把酒言歡,大談杜康之道。陸泊舟本就是個十足的酒鬼,何悠然從小耳濡目染,對酒曲、釀法直到酒具器皿、文俗典故,自是爛熟於胸。   二人暢飲百杯,均無醉意。   這時樓梯傳來“咚咚”聲響,有一人快步上樓。身影未露,清脆嗓音飄然而至。   “堂兄,那莽山熱鬧非凡,你真該上山拜拜,說不定那靈草自然會有下落。”   何悠然舉杯正飲,耳聞此聲,驀地手臂一僵,杯子再也湊不到唇邊了。   話音剛落,一道倩影襲來,黃衫水裙,雲鬢高髻,正是許久未見的楚心湖。   同門姐弟相逢,何悠然吞了一口吐沫,率先說道:“師,師姐,別來無恙。”   乍見朝思暮想之人,楚心湖朝前邁出半步,口唇微張,幾乎就要道出聲來。   驀地裡又繡眉一蹙,冷哼一聲,背過身去。   楚傑也不搭話,端著酒杯,自顧眺望江水。唯有軒轅天真放慢了咀嚼速度,好奇地看著二人。   何悠然捧杯起身,朝楚心湖鞠了一躬,賠笑道:“師姐,之前是師弟的不是,這廂給你賠罪了。”滿飲杯中酒水。隻是酒水香醇,流入肚中卻化作烈火,攪得他不得安寧。   少年竟有些醉了。   楚心湖不發一言。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楚傑悄悄斜眼觀瞧,表妹依舊板著臉,隻是眼底盡是歡喜之意。   此時已過晌午,二樓食客皆已散盡。滾滾江水,送來習習涼風。眾人各懷心事,氣氛突然變得有些微妙。   何悠然猜不透楚心湖心中所想,隻得恭敬地說道:“師姐一路暗中照顧,悠然感激不盡!”   其實見到楚心湖的那一刻,他已經確定路上食宿安排,還有亂葬崗司辛所懼之人,必是師姐無疑。   他言盡於此,也就罷了。隻是見師姐不為所動,於是續道:“若是謁雲洞中能有師姐助陣,那黃皮精決然不是對手。”   殊料這句話正刺中楚心湖痛處。她霍地轉身,眼眶早已通紅:“何悠然,你要逞英雄,我才不會理你!”   她乍見少年,自是又喜又氣。那日負氣奔走,並非何悠然拒態堅決,一意孤行。多是因為對方言語恭謹,早已沒了二人在師門修煉時的濃情蜜意。   她心中本就厭惡,如今二人相會重逢,何悠然依舊擺出一副尊師敬長的模樣,令自己怨氣加重。   故而無名之火愈烈,因此言語也就變得混亂不堪。   於是指著滿臉無辜的軒轅天真叫道:“去啊!陪你殺妖怪,陪你練武功。讓她陪你過一輩子!   她忽又降低語調:“何悠然,是我自作多情。我們也許再也回不到從前了……”聲音極細極微,似是說給自己,也許在向過往告別。   楚心湖望了少年一眼,淚水泫然。   隨後祭起馭風術,身子化作一道幻影,從窗口躍了出去,眨眼間便消失在街角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