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裡，黃景武難得地回到剛上警校那會兒，感覺這一覺過了好久好久…… 　　四年警官學院的日子，春節，他隻回家過了一次。 　　自那開始，這是第二次，一晃就十年。 　　不過這次是在除夕前的六天就回去了，那時候車流還不會堵，緊接著再在除夕前三天，也就是今天，逆著返鄉的車流抵達任務目標地南市，警官學院所在市。 　　大巴車剛剛到達南市的時候，黃景武就已經又醒了。 　　今天的大霧很罕見，都已經下午一點半了還沒有散去的跡象，看來高速仍然封閉著。 　　“嗤！呲~”是大巴停靠在路邊開門的聲音。 　　在新市剛上車的時候，黃景武就和司機打過招呼了，到南市之後第二個紅綠燈處就近將他放在路邊就好。 　　大巴司機開了幾十年的客車，這種要求還是第一次見，挺奇怪的，所以記得非常清楚，剛剛駛過綠燈不遠就靠邊停下了。 　　再次回頭看了一眼嘴角掛著一絲晶瑩的小女孩，黃景武再次想起在警校溫暖的日子，也想起後來被構陷、迫害的日子裡默默承受的自己。 　　但凡是個人都有迷茫和低穀的時候，他早就挺過來了，希望車上那個可愛孩子的人生不至太曲折。 　　在車上大部分人還在因為長時間的旅途和暖意昏昏沉沉的時候，黃景武已經背著包走進迷霧裡。 　　黃景武在進入“考古隊”之前就想明白了，有那麼一群比他強大得多的“傻子”在背地裡每時每刻都在經受生死的考驗，自己哪有什麼資格來抱怨什麼。 　　...... 　　以前黃景武總覺得這種正規經營的從汽車站發出的大巴車，不應該在路邊拉人，雖然票價比在車站買的要便宜不少，但是沒有乘車保險可買。 　　更重要的是如果不經過安檢，就很難防止一些意外發生。 　　黃景武曾經想在學院舉辦的第一屆反爆論壇上寫一篇有關的論文，盡自己努力試圖讓上層關注一下這方麵的安保問題，絕風險於前。 　　不過那時連煙花都禁燃，而且大環境太過復雜，除非署名某一個別人，否則就算寫得再好也相當於白寫。那篇論文也就因此擱置了。 　　而現在黃景武竟然也成了這種大巴車的受益者。這次久違地回南市就可以做到無通勤記錄，不需要額外報備攜帶裝備。 　　悄無聲息地抵達目標地並且備齊行動裝備是一個“考古隊員”的基本素質，沒想到曾經黃景武心中的隱患幫助了如今的自己。 　　這種天氣，這種偏僻的地方，周邊街道能見度很差，沒看到行人和車輛。 　　黃景武長吸一口清涼濃霧，思緒快速集中起來，用右手小拇指解鎖了手機，將前置攝像頭靠近左眼，手機屏幕瞬間暗了下去直至全熄，這是順序嚴格的操作流程。 　　緊接著屏幕中間出現了一個硬幣大小的圓形純白色圖案緩緩縮放。 　　“2023.10.8.13.39，025N2G處，013就位。” 　　“再次確認。” 　　耳機裡傳來清冷淡雅的女聲，非常標準的普通話，完全聽不出來南北方口音，不知道是不是真人。 　　每次行動遠程識別的聲音都不一樣，但不論男女聲從來都隻是標準的勻速普通話闡述特定規定用語，不摻雜任何情緒，非常像特製AI的發音。 　　“考古隊龍零”，黃景武試探了一下“新年快樂！”。 　　“確認完畢，新年快樂~”意料之外優雅略帶俏皮的聲音再次傳來，是個人，同一個人。 　　黃景武嘴角揚了揚，蠻有意思，放假三天，有些事情不一樣了啊。 　　手機屏幕漆黑背景中央的純白色圓圈變成了構由盾牌、長城和鬆枝拱衛而成的徽章，下麵是兩行小字： 　　“龍零” 　　“考古隊” 　　隨後，界麵變成了衛星俯拍地圖，黃景武所在的位置顯示為一個藍色小標點，中間是數字013。 　　在不遠處有一個綠色標點，兩點之間虛線鏈接，側標有67米字樣。 　　挺遠的地方有一個上方顯示安全081字樣的白色標點與綠點虛線相連，側標19km。 　　確認車輛在沿街西方67米處，即刻小跑著過去。 　　霧還是很濃，幾秒鐘後，黃景武站在了一排共享單車麵前，根據指引來到相貌平平中規中矩的其中一輛單車旁。 　　其他地方看起來都和普通的車輛一樣，有點奇怪的是車把正中間有一個鈴鐺模樣的圓柱體。 　　將手表靠在鈴鐺上，“哢噠...哢”接連兩聲解鎖音清脆響起。 　　一聲是車輪鎖，一聲是握把鎖。 　　“看不出來啊，又搞出新玩意了，不過這玩意有時候真的比開車快。”黃景武邊說著邊跨上車座，蹬起支架準備出發。 　　“請戴好頭盔。” 　　“啊？你怎麼還在？”接連的變化讓黃景武不太適應。 　　“別驚訝，龍零，從今天起，你不再是單獨行動了。” 　　“......” 　　“我是蛇零，你的搭檔。” 　　這個聲音再加上代號，短短幾句話卻讓黃景武隱隱感覺有點熟悉。 　　“自從那件事之後，鼠頭就一直在籌備體製改革，現在就是在試水，我們是第一批實驗對象。” 　　“呃......你怎麼知道我沒戴頭盔？”其實黃景武也猜到了大概，這次罕見的假期實屬奇怪。異常敏感的他有被監控強烈反感。 　　低頭仔細檢查周遭，好像沒有發現微型攝像頭。 　　“我們現在開始用新裝備了，隊裡組建了個文物修復室，鼠頭親自負責，有什麼需要你直接找他就行。” 　　“車把正中央那個看起來像是鈴鐺的是一個小型聲吶，能幫你探測周圍100米左右的環境，有東西靠近會通過耳機給你方位，你也可以用手機查看周圍的地形。” 　　“這個平時不怎麼用得上，文物修復所正好霧天給你測試一下，找書苑 www.zhａoｓhｕyuan．ｃom 現在看起來效果還不錯，我這邊能監測到你的輪廓。” 　　“你也別多想，老鼠說這是上麵的意思。” 　　“國情不同，大家對特權越來越深惡痛絕，我們做事不能太過界了。有行動全過程記錄的話，真出了什麼事也好對其他部門交代，這也是出於對我們的保護。” 　　“我知道虎六的事情對你影響很大，我們都知道那不是他的錯。” 　　“好了，別說了。”霧氣浮動，氣氛卻有點凝固了。 　　黃景武眼光有點閃爍，很快恢復過來。 　　定睛看了看麵前其貌不揚的“鈴鐺”，心想也不知道是誰瞎鼓搗出來的玩意，好好的紅外線、激光不用，搞出來這麼個玩意。 　　看來最近形勢愈發嚴峻了，每個在一線的同誌都能或多或少感覺到國家在這方麵的投入加大了不少。 　　騎上單車，摘下耳機戴緊頭盔，又把耳機戴回去，遵紀守法的龍零單腳撐地輕輕轉動握把。 　　“嗡！” 　　黃景武消失在原地。 　　“這特喵的把電動車偽裝成自行車還能這麼飆，是誰！”大霧中那個男人忍不住口吐芬芳，風聲獵獵作響。 　　“噗”蛇零忍不住笑出聲，“這不是提醒過你了嘛，戴好頭盔！” 　　耳機的降噪模式他很自覺地關掉了，一個成熟的特別工作者要對自己的生命負責。 　　這麼快的速度他肯定不能全靠聲吶的提示，關鍵是這試驗品還並不一定靠譜，可能還不如他自己的耳朵。 　　“蛇零，我聽你的聲音有點熟悉啊，你是...099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