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南急忙問道：“衛英你會畫畫嗎？” 　　衛英臉上閃過一絲傲色，道：“倒是學過幾年丹青，隻是技藝有限，登不得大雅之堂——” 　　好了好了別說了，柯南忙打斷了衛英，這些讀書人的臭毛病啊，比如有六十分的本事吧，心裡就覺得自己不是一百分，也是九十九分，但嘴上一定要過分謙虛，說成隻有三十分，二十分，甚至零分。 　　不過話說回來，同樣的道理，敢說自己有二十分水平的，那一般都有個六七十分吧。 　　所以柯南打斷了衛英即將噴發的長篇大論，因為最重要的信息已經得到了：“我會畫畫，畫的還不錯。” 　　這就足夠了。 　　至於登不登大雅之堂，誰管你？本來也沒打算登，柯南希望衛英的畫，登的就是這個飯堂。 　　當下柯南拽著店老板，以後世“菜單”為原型，細細向他描述了一番。 　　這東西就像窗戶紙，沒捅穿前想不到，捅穿了毫不稀奇。 　　掌櫃的也是做了幾十年生意的老狐貍，柯南一說，他就明白“菜單”的好處了。 　　比方說像今天柯南請客這種情況吧，一下子來了十幾個客人，報菜名就要報半天，亂哄哄的也未必聽得清，也就是柯南豪爽，直接一句“最貴的全上”完事，遇到挑剔的主顧，光是報菜名、確定菜款、來回詢問回答，半個時辰起步。 　　按後世的說法，這半個時辰就是白白浪費的翻臺率了。 　　而且培養一個口齒伶俐，記性好會來事的跑堂，也不那麼容易！ 　　比方後世說相聲的，傳統段子《報菜名》，雖說是啟蒙功課，可說的好，跟少馬爺那水平的，還真沒幾個。 　　亂哄哄的，這邊在報菜單，那邊客人問這個燒羊頭多少錢，跑堂的一分心，忘記了……一個字，亂！ 　　柯南這辦法好啊。讓書生衛英給抄一摞菜單。這是什麼菜，那是什麼款式，都寫上名字，旁邊再給配張畫，畫上燒羊頭，一來直觀，二來也方便那不識字的主顧，清清楚楚。 　　別的不說，光這省下的時間、人工，提高的翻臺率，那就是血賺啊！ 　　見掌櫃的喜上眉梢，柯南趁熱打鐵，道：“好處還有吶！比方說，這道菜旁邊，仔細寫上功效，活血明目啊什麼的；那道菜又可以是溫補肝腎，經常吃可以讓你龍精虎猛，不懼旦旦而伐！” 　　掌櫃的是人精，而且是個五十歲的人精，他馬上明白了如果一道菜旁邊，詳細寫上功效，特別是【補腎壯陽】，會帶來多麼巨大的利潤，感同身受了，屬於是。 　　不過他看著十來歲的柯南，心頭泛起一陣奇怪的感覺：這少年郎的歲數，完全還是不懂人事的年紀嘛，補腎壯陽？他是怎麼精準把握我們這種四五十歲老家夥的心態？ 　　掌櫃的自然不知道，在後世，任何食補、保健品，那必須加上【補腎壯陽】的標簽，妥妥的。 　　“還有吶——”柯南繼續。 　　“還有？！”掌櫃的聽得眼珠子都直了。 　　“還有！”柯南用力點頭，“把菜單做的精美一點，客人吃完飯，還可以帶回家。這對你，有什麼巨大的好處，你想過嘛？” 　　柯南循循善誘。 　　“客人把菜單帶回家有什麼好處？”掌櫃的拚命撓頭。 　　“睹物思羊？”沈超插嘴道，“比如有個客人，今天本來不一定想吃羊肉，結果，看到帶回家的菜單上寫著烤羊腿，畫得又很好，忍不住饞涎欲滴，就又來大吃一頓了？” 　　不愧是屬狼的。柯南心說這好處我都沒想到，果然你才是吃羊專業戶。 　　或許是受到沈超發散性思維的啟發，掌櫃的也想出了一個好處：“會不會是，有個客人把菜單帶回家了，結果親戚鄰居上門來看見了，本來不知道我們老莫家羊肉館的，看到菜單，就知道了？” 　　“不錯，這就是菜單的另一個好處了，廣告效應！” 　　“廣告？” 　　“廣而告之，簡單的說，就是打出品牌，打出名氣。形成條件反射，一說到羊肉，就想起你們老莫羊肉館。” 　　說到“羊肉”兩個字時，屬狼的某人，眼睛又亮了一下。 　　雖然新鮮的詞語一套一套的，但掌櫃的還是能明白大概的意思，因為柯南又補充道：“羊肉館外邊不是有招牌嗎？招牌再大，也就一條街的人能看到。菜單撒出去，可就是整個順義縣都能看到了，而且不止順義縣，如果有人把菜單帶到了京城呢？那就連京城居民，也知道你老莫家羊肉館了。” 　　柯南打量了一眼羊肉館，內部裝飾也算豪華了，雕梁畫棟，花裡胡哨的，他又繼續道：“還有，你的羊肉館檔次不低，能來這裡消費一次，很有麵子吧？” 　　掌櫃的麵有得色，道：“那是！” 　　柯南：“可是總不能來你這吃了一次，回去就滿大街的嚷嚷‘我去老莫家羊肉館高消費啦’，所以有了菜單，就能帶回去，放在家裡最顯眼的位置，朋友鄰居串門的時候，自然就看見了，知道主人有錢，來過你家的館子，是不是？” 　　“你猜猜，就為這份麵子，有多少人願意攢錢來你這吃一次？” 　　…… 　　柯南絞盡腦汁，又編造了幾個所謂好處，掌櫃的聽到妙處，喜得是抓耳撓腮，眉開眼笑，對柯南一疊聲道：“好，好，好！” 　　柯南一指旁邊已經聽傻了的衛英，道：“衛秀才能寫能畫，菜單的設計、書寫、繪畫，統統可以交給他。找書苑 www.zhaｏsｈuyｕan.ｃｏm ” 　　掌櫃的呆呆看著衛英，好像第一次認識他，半晌才道：“衛秀才天天都在我這羊肉館裡寫字，我見他，也不知道有多少次了，但怎麼從來沒想過‘菜單’這招數呢？小哥你今天第一次來，就想到了這樣好的妙計。” 　　掌櫃心裡想，這個小哥年紀輕輕，為何眼光如此遠大，心眼如此活泛？ 　　老莫啊老莫，跟人家比起來，你這一大把年紀，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與此同時。留在家裡的黑虎打了幾個噴嚏，輕輕搖了搖狗頭。 　　掌櫃的又對衛英道：“衛秀才，你也聽明白了這‘菜單’是怎麼回事，就幫我個忙，寫寫畫畫，先弄一百張菜單出來，工錢好商量，你開個價吧！” 　　衛英此時也是大喜過望，柯南的全套操作他從頭到尾都清清楚楚，等如是平地摳餅一般，硬生生給他創造出一個養家糊口的工作。 　　雖說也是抄抄寫寫，但羊肉館有錢，不比寺廟強得多？ 　　而且抄佛經的工作，是個窮書生就能乾，競爭激烈。製作菜單，除了會寫字，還得會畫畫，那就有門檻了。 　　掌櫃的詢問工錢，衛英也不知道說多少合適，局促不安，道：“這個價格嘛，工錢嘛，要不老板你說吧，在你這羊肉館，叨擾這麼些天了——” 　　“慢著！”沒等羊肉館掌櫃的開口，柯南先說話了：“菜單這件事，最精妙的部分，就是老板你給衛秀才的工錢！” 　　掌櫃的、衛英和沈超都看向柯南，沒明白什麼意思。 　　柯南對衛英道：“你找掌櫃要的工錢，是，一文也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