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吳軍並未應戰,竟全軍退走。 原來孫桓、潘璋和糜芳、傅士仁商議,蜀軍勢大,而且昨天經廖化在陣前這麼一折騰,軍士皆內有懼色,原荊州軍士或有生異心的可能,不如暫時避開蜀軍的鋒芒,以糜芳、潘璋部駐於雞頭山,孫桓部駐在夷道城內,互為犄角接應之勢。 黃忠率部向前,與吳軍對峙於雞頭山下,便下令攻山。 但是潘璋部甚是精銳,雞頭山北對著江水,東連夷水,向南麵山勢險峻,而且黃忠又害怕孫桓襲擊側翼,還需要分兵防範,因此連攻三日都沒有結果。此時傳聞陸遜派甘寧率其部曲來支援孫桓。 黃忠不得已親自領兵逆戰甘寧、孫桓部,令廖化並二小將率本部圍山。 甘寧帶領的,是吳軍剛剛訓練的精銳部隊,號稱“解煩”部,平日裡跟隨孫權身邊做護衛,這次也派來援助孫桓。“解煩”部以徐詳領左部督、胡綜領右部督。“解煩”部士兵皆著筒袖鎧,手持長沙樸刀,腰間懸硬弓,士兵均經過了專門的射箭訓練,既能近身肉搏,也能遠程射箭,非常善戰。 黃忠、張南引益州部接戰,但是半日作戰下來也沒有討到便宜,士兵被殺傷甚多。 此時隻聽得南邊鼓響,為首的一員戰將,生得麵如噀血,碧眼突出,使一個鐵蒺藜骨朵,腰帶兩張弓,威風抖擻,背後卻是一彪蠻兵,人皆被發跣足,皆使弓弩長槍,搪牌刀斧。原來是馬良去求援的沙摩柯洞溪蠻兵到了。 沙摩柯率軍襲擊吳軍側翼,吳軍從未跟蠻兵交戰,心裡非常畏懼,甘寧見其勢大,不敢交鋒,撥馬而走,被沙摩柯一箭射中麵門。甘寧忍痛帶箭而走。這一戰又把吳軍殺的大敗。 孫桓、甘寧部見蜀軍大兵增援,主將受傷,不敢再救援雞頭山,退回夷道城去了。 看到白眉毛回來了,還帶來了強援,廖化很高興的出門迎接進營。 大家進了營帳,黃忠見智囊來了,趕緊向馬良請教如何攻雞頭山。 馬良笑著說:“我軍剛剛取勝,潘璋、糜芳孤立無援,山上吳軍,內心驚懼,糜芳、傅士仁為降將,和潘璋估計互相猜忌何,不用當年取襄陽之計,將百封信件射進去試試,亂他的軍心。” 張南搖搖頭:“吳軍戰鬥頑強,恐怕無甚效果。” 馬良對著廖化說:“這信廖元儉來寫,效果恐怕不一樣。” 廖化心想白眉毛最會用我:“好吧,我試一試吧,看能不能使一招離間之計。” 於是是也廖主簿又開始奮筆疾書了,他心想,我一個賊寇出身的匹夫,馬上就要乾成文官了,去給丞相做秘書郎好了。 此時信已成,其文曰:“荊州諸將校,汝輩本荊州將校,多受陛下之恩,君侯待汝等不薄,正是報恩之時,但孫權小兒襲取荊州,汝等無奈歸降,內心實懷忠義,若能斬糜芳、傅士仁、潘璋等仇人之首,為君侯報仇,則陛下定當厚賞,封為將軍。” 派人謄寫了百封,也不管是糜芳的營寨還是潘璋的營寨,一並射進去。 果然這些信起到了作用,糜芳營常有校尉夜晚帶著人來投營,黃忠令好好招待。 廖化知道糜芳最是膽小怕死,又跟糜芳寫了封信,派人送到軍營。 其信曰:“子季吾兄,軍前之言,實黃漢升在側,故為妄語。今陛下親率七十五萬大軍,並蠻兵十萬,欲踏江東為平地,兄當日在南郡,若非被呂蒙所惑,為傅士仁所逼,斷不能投降。今番汝兄在益州為安漢將軍,地位僅次於孔明、許靖,甘寧兵敗,汝軍已無援助,尚等死乎?江東諸將素輕視汝,若汝死,家中妻妾、金銀,必為江東諸將吞沒。汝為太子之舅,地位甚高,不若重歸漢室,陛下念多年情誼,況汝父當年有救濟之情,定可恕汝之罪,復汝之職。陛下所恨者,潘璋也,若能斬之,陛下定大悅之。” 廖化深知道糜芳的性格,是個貪生怕死的守財奴,威逼利誘,必然見效。 糜芳接到書信,跟傅士仁商量。 傅士仁說道:“不可,劉玄德深恨我兄弟二人,若得到我二人,必害我命。” 糜芳說:“廖元儉用百餘封信射進營中,下屬多為荊州校尉,我聽說他們正在私下串通準備取我二人之頭顱,現四下無救兵,甘寧遠在夷道。今事情已經很緊急了,我考慮投降。” 傅士仁說:“若要降,必須得到陛下的親筆信,許恕我二人之罪,否則決不能降。” 糜芳聽從他的主意,回信廖化:“孫權和江東諸將素輕視我二人,我雖早有歸漢之意,但怕陛下懷恨我二人,請元儉報告陛下,能寬恕我之前之罪責。潘璋待我二人徐圖之。” 廖化接到糜芳的信,向黃忠匯報。 黃忠說:“陛下得此二人,必殺之解恨,怎麼可能寬恕呢?如何向君侯家屬交代?” 馬良說:“此二賊不得到陛下的書信,決不能投降。” 廖化眼珠轉了一轉,這事好辦,我把這封信派人送給潘璋,讓他們內訌起來,不由得糜傅二人不降。 眾人都說妙計。趕緊送去。 廖化又回信道:“子季吾兄,陛下現在百裡之外,已無暇送信,黃漢升即刻就要攻山,到時即使想投降也不可能了,君速早做決定。我廖化以性命擔保,汝若投降,我定說服陛下饒恕你二人的罪過。” 心裡卻想,我的話可不作數,你可別當真。 一日見山上大亂,糜芳營和潘璋營竟然自己打了起來。 原來潘璋對糜芳本身就看不起,而且糜芳職位高於己,平日就頗為不滿,現在接到廖化送的信,正是糜芳的字跡,發現糜芳果然有異心投降,於是設局請糜芳、傅士仁二將前來商討軍務,實際上埋伏了刀斧手要捉拿二人問罪。 傅士仁對糜芳說,這是寫的信事情泄露,潘璋設局害我。不如乘其不備,夜晚襲營,斬潘璋之首級獻於陛下。於是二人率親兵隊夜晚偷襲潘璋營,但是潘璋早有防備,兩營之間竟然自己火並起來。 黃忠看有機可乘,縱兵攻山,裡應外合,潘璋腹背受敵,見此處已經不可守,但是四下無路,忙向東突圍,放棄了雞頭山,泅渡過夷水,逃命去了。關興遠遠見到仇人,大殺了一陣,緊追到河邊,但是苦於沒有船隻,也不會遊泳,方才不追了。 雞頭山已得,糜芳、傅士仁到大營拜見黃忠、廖化。 廖化大喝一聲:“綁了。”刀斧手上前將二人綁的結結實實。 糜胖子唬得麵如土色:“元儉,為何如此?” 廖化笑嗬嗬的說:“你二人罪孽滔天,能不能寬恕,還得聽陛下的發落,我一個小小的雜號將軍能說了算麼?” 傅士仁大罵道:“黑山賊最是無信。” 但見馬良、關興以及其他諸將怒目而視,眼神犀利的像尖刀一樣。 傅士仁這才想起要說最是無信,自己實在沒有資格說廖化。不敢跟諸將眼神接觸,低下頭來。 馬良說:“今日陛下傳令,讓我等拿下雞頭後,回到中軍去研究軍情,正好把這二賊帶去見陛下。” 黃忠於是留下張南在雞頭山紮營,自領著眾將,押著糜芳、傅士仁前往中軍大營。 中軍營紮在石門山下,眾將押著糜、傅二人拜見。 糜、傅拜倒於地,哭告於前:“臣等實無反心;被呂蒙詭計,稱言關公已亡,賺開城門,臣等不得已而降。今聞聖駕前來,特攻潘璋,奪下了雞頭立功。伏乞陛下恕臣等之罪。” 先主大怒:“朕自離成都許多時,你兩個如何不來請罪?今日勢危,故來巧言令色,欲保全性命!朕若饒你,至九泉之下,有何麵目見吾弟乎。” 糜芳哭道:“吾父在徐州時叮囑吾和吾兄時刻跟從陛下,多年並無異心,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今廖元儉也是先降了孫權,再西歸漢,陛下未予責罰,還復其官職,請允許我二人如同他戴罪立功。” 先主冷笑道:“廖化忠心耿耿,詐降吳狗,跋涉千裡歸漢,你作擁重兵,不戰而降,也好意思跟他比?” 關興此時叩頭道:“請陛下務必為我父兄報仇。斷斷不可饒恕此二賊。” 糜芳見關興如此說,先主又態度堅定,嚇得雙腳發軟,他轉向廖化叩頭說:“元儉吾弟,我們私交甚好,你當日書信保證能保我性命,請幫美言幾句,幫幫我,幫幫我。” 大家的目光轉向廖化。 廖化正色道:“我黑山賊素來無規矩,我的信怎麼作數呢,但我卻時刻聽從君侯的教誨,不敢忘了大義,失了大節,為世人所笑。” 他跪下來向先主叩頭道:“我在南郡時與這糜芳有故,但是不敢因私廢公,若赦了此二人,則君侯、關平、周倉、王甫、趙累、伍什之仇,如何能報,我當年在麥城對王國山的承諾,如何實現。荊州軍陣亡的忠義將士,如何安撫他們的亡魂。請陛下下令吧。” 糜芳嚇得大哭。連連叩首。 先主立刻下令將二人斬首,令關興在禦營中,設關公靈位,親自用刀斬首,以祭關公。 見二人已死,廖化又道:“糜芳跟從陛下多年,跟我素來有舊,我請為糜芳收屍安葬。” 先主點頭,想起了多年來糜芳跟從自己左右,卻落了如此下場,也不禁唏噓。 殺了二人,眾將開始研究當前的軍情。 祭酒程畿說:“現今從軍報來看,陸遜、韓當軍主力,應在江北,虎牙關附近,伺機而動,但是水軍在哪裡,卻沒有發現。而南路是孫桓死守夷道城。其東據說為孫權親自領兵接應。” 吳班說:“吳軍水軍一直未出現,頗為令人擔心。” 馮習說:“而今隻有江水南北兩岸兩條路,但是虎牙關西端全是連綿的山脈,最是易守南攻,南路夷道城背靠江水、夷水,是宜都郡的郡治,據說陸遜任太守時大力修過武備,增高了城墻,也是易守難攻,我軍全軍都被堵在西陵峽穀之中,後軍還在秭歸,十萬大軍一字長蛇,分布在沿江的各個灘口,很容易被各個擊破,十分危險。” 大家都轉向謀主黃權,看他的意見。 黃權說:“雖然可以盡全力攻下夷道城,再進攻公安,但是吳軍主力一直以逸待勞,我軍即使攻下夷道,也必須先消滅陸遜部主力,否則側敵而動,順江而下,敵人若截斷我軍北之夷陵,南之夷道,則我軍糧路被斷,會麵臨著全軍覆沒的危險,還是應該先北後南。” 廖化說:“陸遜年輕,任命為大都督,其部下均不服,試試誘敵之策,看看能不能誘敵出戰。” 討論了半天,也沒有好辦法。也隻好如此。 先主下令,令黃權、馮習、廖化、張翼、關興、張苞率部跟從自己到江北去迎戰陸遜。黃忠、張南率前部及蠻兵進攻夷道城。 忽報孫權書信到,又是一封求和信,信中寫道:“玄德公所恨者,乃呂蒙、馬忠、糜芳、傅士仁也。今此數人皆亡,獨有範疆、張達二人在此,現已經擒此二人,並張車騎首級,遣使送還,願交與荊州,送歸夫人,再會前情,共圖滅魏。” 果然近臣又奏:“東吳遣使送張車騎之首,並囚範疆、張達二賊至。”先主兩手加額:“此天之所賜,亦由三弟之靈。即令張苞設張飛靈位。張苞自仗利刀,將範疆、張達萬剮淩遲,祭父之靈。 黃權奏曰:“仇人盡戳,其恨可雪矣。吳若能歸還荊州,送回夫人,永結盟好,不失為一種選擇。” 先主怒道:“害死吾弟的真正仇人,正是孫權。今若與之連和,是負二弟當日之盟矣。今先滅吳,次滅魏。”便欲斬來使,多官苦告方免。使者抱頭鼠竄而回。 這一日先主帶諸將來到虎牙關前,此處當地人又稱虓亭,周圍都是崇山峻嶺,山勢綿延不絕,果然不是用兵之地。 先主根據馬良的計策把主力埋伏在山穀中,令吳班、廖化帶五百兵士前去罵戰。 吳班、廖化來到關前,見那關城墻高達十餘米,正橫在山穀之中,兩邊都是深山,山上也有吳軍旗幟,這關卡也是陸遜所修,陸遜在宜都郡做太守修了虎牙關和夷道城,眼光都非常毒辣,正好卡在西陵峽口,讓蜀軍進退不得。看來是對蜀軍東征早有準備。 廖化知道要是罵戰自己肯定是主角,他早有打算,又故計重施,又把臉塗黑,把頭發打散,哇呀呀在關前大叫,說要找孫權、陸遜索命。 見城上陸遜大都督旗幟飄揚,旗下站著的正是一個長得很像書生的小白臉,正是在南郡見過的陸遜陸伯言,眾將在其身後分列。 陸遜早已得到夷道城的邸報,笑嗬嗬得在城墻上朗聲說:“廖元儉,你也不要裝神弄鬼了,我早知道是你。” 他接著說:“那日在南郡眾人都說廖化自焚殉主,我主還因為感你的忠義下諭令褒獎你,你這人麵相奸詐,我從來都不信。今日果然又復活了,八成是用了金蟬脫殼之計吧。” 完了,西洋鏡被戳穿了。廖化也就不裝了。 他說:“陸遜小兒,我堂堂大漢將軍怎肯降吳狗,當日也是詐降騙你們的。你膽小如鼠,畏懼我軍如此,怎麼做大都督的,當個校尉都不夠格。” 陸遜說:“你也不要用什麼激將法、誘敵之計了,徒費功夫,你回去跟你主說,我沒空跟你們作小兒之爭,好好的班師回成都,否則萬一有不測,三峽外蜀軍片甲無存。” 廖化看陸遜不吃詭計,又出了一招:“陸遜背後的韓當、朱然、駱統之輩聽了,我聽說爾等都是宿將名臣,征戰多年,怎麼被一個書生兼膽小鬼帶領著,如此避戰,畏敵如虎,豈不羞麼?江東虎臣不如改成江東懦夫算了。” 陸遜心說,這黑山賊又來挑撥關係了。他一貫力主堅守不戰,但是諸將都不心服,因此他放孫桓出戰,讓孫桓吃了個大虧,終於堵住了眾人之嘴,也逐漸開始佩服這個年輕的大都督了。 陸遜說:“你廖化隻有小聰明,隻會搖唇鼓舌,使使詐降計、詐死計,裝神弄鬼之計,沒有大略。” 廖化心想,我雖沒有大略,但是嘴上也沒有口德,不幸你試試。 於是也不再理他,讓軍士們開罵。 要說文韜武略,在這個時代廖化排不上號,但要說軍前罵戰,這世間,黑山賊敢稱第二,沒人敢稱第一。這也是先主要讓他來誘敵的原因。 廖化罵人,都會在頭一天打好草稿,分給眾軍士。軍士都得是他挑選,必須口齒伶俐,嗓音洪亮,他會事先做足了功課,會把對方的主將副將的家底查個底朝天,找好黑料,編成穢語,甚至會注意韻腳,以便朗朗上口,開罵前先行讓軍士們排練幾遍,但凡喊得不齊,都要受責罰。其他將官聽到廖化天天召集一幫軍士喊口號,都感到莫名其妙,心想橫江將軍又在搞什麼高科技呢。 因為是有備而來,又經過了精心的訓練,於是這幾百個士兵,南腔北調,汙言穢語,一齊開罵,聲威震天。 先罵孫權是碧眼小賊,背信棄義,投降曹丕,實為漢賊,小兒無德,父兄蒙羞,無地自容,性多猜忌,君臣不親,嫡庶不分,閨庭錯亂。 不但從道義上罵,還從私德上罵,甚至還說到了孫權不分長幼導致的繼承權爭議問題。陸遜心說,黑山賊這功課做的很細啊。 接著罵陸遜。 黃口小兒,乳臭未乾。背棄家族,祖父陸康,被孫氏弒,宗族死者上百,不思復仇,認賊作父。 原來陸遜打小隨其從祖父廬江太守陸康生活,後袁術派遣孫策攻打廬江,陸康堅守。廬江城終究還是被攻克,有傳聞說陸康就是被孫策害死的。在抵禦孫策的戰爭中,陸氏家族百餘人死了將近半數。因此陸家跟孫策實際上是有血仇的。此後陸遜到孫權麾下應征做官,陸氏家族多有親友反對他為仇人服務。 這麼一揭老底,陸遜和眾將臉上都有點難看了。 接下來罵副將韓當。 敗軍之將,何足言勇,先荊州遇黃祖,孫堅被射,後夾石遇臧霸,丟盔棄甲,其子韓綜,淫亂不軌。 韓當時已年老,早年間跟隨孫堅北伐董卓回程時,孫堅隨身攜帶了傳國玉璽,但韓當沒有保護好孫堅,導致孫堅被劉表部將黃祖伏擊,中流矢而死,此後在夾石跟魏交戰時被魏將臧霸打的大敗,十剩二三。這兩件事都是韓當一輩子的恥辱,而他的兒子韓綜,最是個混世魔王,無惡不作,吳軍中都十分有名。這些被廖化一一揭開了傷疤。 廖化還覺得不過癮,讓軍士都下馬,把盔甲都解開,甚至有幾個都光著上身,繼續開罵。 這會又說到了朱然。 說身本高貴,自甘墮落,螟蛉之屬,進而忘本。 原來這朱然本叫施然,是孫策姐姐的兒子,也就是孫策和孫權的外甥,當時孫策的重臣朱治無子,請求孫策把自己姐姐的兒子施然作為子嗣,於是改名叫朱然。所以叫他螟蛉之子,這話是從君侯那學來的,君侯曾經這麼評價劉封。 旁邊的吳班聽了,也忍不住撫掌大笑。 被罵的當然也少不了仇人潘璋。 潘璋則是:天性放蕩,莽夫醉鬼。天性奢侈。為奪財物,殺死部下。無恥之徒,賒賬酤酒,至今未還債,日夜被債主討債。 潘璋這人,在吳軍中口碑並不好,因為他年少貧窮,又愛喝酒,因此經常賒賬酤酒,現在酒錢確實也沒有結清,債主知道他發達了,也不敢再提。從軍後潘璋報復性的斂財,經常設立軍中市場經商,而且甚至出現過殺死麾下富有將士奪取財物的醜聞。多為不法,隻是孫權愛惜他的勇猛,所以沒有處置。 廖化罵人的詞語,跟別人罵人都是空洞無味不一樣,每句話都是有事實依據的。因此聽起來就更加讓人生氣。 這一番大罵聽的諸吳將無不憤怒,紛紛向陸遜請戰要求去砍了這個黑山賊。 陸遜不許,心說任憑此人罵下去,諸將中多有莽夫,真的會不聽自己軍令沖下去的,於是讓兵士撕下布條來,把眾將的耳朵堵上,不聽這些汙穢之詞。 先主遠遠的聽著這廖化的罵戰,心裡也是有點佩服這個廖化,他哪打聽出來這麼多小道消息。 他哪裡知道君侯失荊州後,廖化在南郡呆過一個月,他這人最是愛跟各種人物喝酒扯淡,又存了個遲早要當內應,不如先開始刺探消息的工作的心。早把東吳諸將的家底八卦都打聽了一個遍。 罵了一天,關上半個人都沒出戰。 於是醞釀了一下,第二天換新詞再罵。 第二天不行,第三天繼續換新詞。 幾天下來,別說諸將本人了,連祖宗那點事都被廖化編成段子來說了,有的就沒有那麼多事實依據了,隻能瞎編亂造。 吳將實在受不了,紛紛要出戰,但是陸遜下令:“有敢出關者,斬。” 到第四天,實在沒詞了,隻好把第一天的詞拿出來繼續罵。 陸遜在城墻上說:“廖化小兒,你沒新詞可編了,趕緊回去吧。” 這會難死廖主簿了,心想陸遜的心理素質太好了吧。趕緊回報陛下。 見罵戰誘敵無用,先主把埋伏好的部隊組織起來,進攻關卡。 看到先主精兵盡出,東吳諸將紛紛色變,心想大都督果然有先見之明,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否則自己多半要中計。 可惜東吳名將精銳都在此,準備也很充分,滾木擂石,強攻勁弩,一通射下來,蜀軍不敵,怕傷亡太大,隻好退下, 攻城看來是毫無可能性了。 因為各部在此已經顯出疲態,而且山路糧草更加難運,先主隻好率領部隊退回夷陵,無功而返。 又傳來不好的消息,據說夏侯尚領襄陽魏軍已經駐軍臨沮,遙相策應。 而黃漢升在攻夷道城時中流矢,因年老體衰,身子日益沉重。先主趕緊令人護送回白帝城,找良醫醫治,升張南為前部督,繼續攻城。但夷道城孫桓防守嚴密,而且甘寧雖受傷已經回江東醫治,其部曲甚為悍勇,前部在那也沒絲毫的進展。 黃權進言說:“今番留在北岸已經無利可圖,大軍還是移駐南岸,如果能迅速攻下夷道,孫桓是孫權侄子,陸遜也不敢不救。” 先主憂心道:“北岸位置重要,夷陵城卡住江水,必須派大將防守,今黃漢升受傷,隻有去秭歸讓子龍到陣前來守夷陵了。” 黃權說:“我願引一部人馬,多設旗幟於臨沮之南,以為疑兵,讓魏吳都不知我軍虛實,若東吳來攻,我據城而守,陛下抄起後路,若夏侯尚來,我也有辦法應付。” 先主想了半天,隻好如此了,黃權的能力他非常看重,智勇雙全,應該能夠守住北岸,這個任務交給他才放心。 於是讓陳震起草詔書,升魏延為征北將軍,拜黃權為鎮北將軍。領一部精兵駐紮在夷陵換防傅彤,自領中軍南渡江水,又把主攻方向放在了南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