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回到成都(1 / 1)

蜀中無大將 作家詹指導 11420 字 2024-03-17

宴會上,孫權、陸遜都邀請鄧芝、廖化能在武昌盤桓幾日,二人不好拒絕,但怕丞相著急,於是先聯名寫信,派信使書信寄回成都給丞相報喜,言大事已成,不日便攜帶國書返還成都。   陸遜、諸葛瑾等重臣也紛紛宴請二人,酒桌上又跟東吳群臣好一頓觥籌交錯,鄧芝喝酒純是因為為了改善邦交的應付公事,而廖化純就是愛酒、好結交酒友,誰來敬酒來者不拒,天天把東吳諸文臣猛將喝的五迷三道的。眾人見此人原本跟東吳有血海深仇,但此時稱兄道弟,酒場上他言語有趣,應變過人,且酒量深不見底,內心無不嘖嘖稱奇。   他們哪知道廖化有自己的邏輯,反正再大的仇人到今天這個地步也是很難下手報仇了,還不如把偽善之術用到極致,表麵跟人喝著,麵露微笑,心裡罵著別人的祖宗,也一點也沒覺得矛盾。   此後諸葛瑾給弟弟孔明的信中就如此評價二人:“鄧伯苗言辭嚴整有膽略,但內心好強驕傲,不好接近;廖元儉酒量驚人,圓滑善變,盤桓幾日,竟能跟我國之文臣武將個個稱兄道弟,真奇人也。”   陸遜大都督對廖化更是另眼相看,他這次精心選擇用廖化作為牽線人和蜀漢聯係,最終醞釀成吳蜀之盟,真是沒有看走眼。且每次陸遜誇他,他的應答總讓人覺得謙虛可親,聽之入耳。   比如陸遜誇他戰略眼光真非常人可比。廖化就答道:“敗軍之將,不足道哉,我僅是馬前卒出身,給我五千人,我都帶不好,遠遠不能比大都督操縱十萬軍隊如操木偶。大都督才算有韓信白起之資。”這話竟然讓平時很有城府、喜怒不形於色的陸遜聽得心花怒放。   再比如陸遜問他漢先帝和吳王相比,誰才是更好的君主。廖化回答道:“先帝出身貧寒,顛沛流離,四十歲才草創基業,其艱難程度,非一般人所能揣度,其經歷可比東漢光武帝,吳王坐享父兄留下的祖業江東,但若逢大變,卻能知人善任,臨陣提拔周公瑾、魯子敬和大都督,其看人眼光可比西漢高祖。”   陸遜聽著,又不自覺的心花怒放了一回。而這話傳到吳王耳朵裡,連孫權聽了都非常受用,連稱廖化懂我。   他們哪裡知道,廖化心裡想卻是,碧眼兒言而無信、寡恩少義,可比越王勾踐,等他羽翼豐滿了,看會不會效仿當年伍子胥故事,賜你陸伯言一把魚腸劍,讓你自盡。   於是陸遜給孔明的信中寫道:廖元儉此人,看似粗鄙、不拘小節,但機智權變,天下罕有。戰略眼光,甚是獨到。丞相得此人為參軍,不可不為賀也。   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   鄧芝、廖化不敢多耽擱,駐留了幾日,就向吳王拜別。吳王派輔義中郎將張溫隨行出使蜀漢,與鄧、廖二人同船返回成都。仍讓潘璋予以護送至秭歸。   臨行前,廖化請求孫權將麥城周倉、王甫和臨沮關平的遺體送回成都安葬,孫權近幾日聽廖化誇自己有識人之明,又兼是聯盟成功的大功臣,本就對他頗有好感,見他不忘本,更不忍心拒絕,趕緊吩咐下人照辦。   潘璋此時已經跟廖化喝過好多頓酒,此人嗜酒如命,原本深恨廖化,但此次在武昌見過了廖化在酒宴上的風采,內心竟極佩服,再加上廖化喝多了,也會汙言穢語,胡說八道,如兵痞一般,又特別合他大老粗的胃口,突然覺得黑山賊好像也沒那麼討厭。因此反而跟廖化漸漸親近了起來。   廖化內心恨透了這個賊子,多次起了殺念,要趁他喝醉把潘璋扔到江裡,報君侯之仇,但是怕壞了丞相聯吳大事,因此不得不忍住了。他突然冒出惡念,我殺不死他,喝死他,丞相和碧眼兒就都沒理由怪我了吧。於是回程一路跟潘璋日夜在舟中縱酒,每天都要把潘璋喝死過去方才罷休,如果船上沒酒了,就命軍士到岸邊去買酒。   因此潘太守這一路,就根本沒有個醒的時候,廖化隻要看到他醒了,就立馬上門捏著脖子灌下一壺酒,如果不喝,就大罵潘璋不是東西,酒品不行,人品也不行。   潘太守完全沒有感受到黑山賊滿滿的惡意。隻覺得是跟自己投緣。   就這樣喝了二十多日,終於到了秭歸城了。   鄧芝、廖化、張溫就要拜別太守潘璋,但見他下了船仍然人事不省,隻能由兩小卒左右攙扶著起身。廖化用生平最大的力氣,一腳踢到他的屁股上,大喊道:“老潘,我等告辭了。”   隻聽到潘璋哀嚎一聲,骨頭好似要被這一腳踢斷了,卻居然依舊沒醒,看來是飲酒過度,已經有點酒精中毒了。   眾士兵見了太守這副熊樣,都覺得好笑。   說著這一日就到了永安,李嚴早已得到消息,聯盟已成,趕緊隆重的把三人接進城裡,安排酒宴招待吳使。   酒至半響,廖化偷偷附耳對李嚴說:“今漢吳已經聯盟,永安再無戰事,我回成都會見機向陛下建議,請尚書令回成都。”   他顯然沒有忘了當年先帝駕崩前對他的囑托。如果丞相老把李嚴晾在永安,那他這個尚書令僅僅是圖有虛名,不利於先帝製衡相府權力的政治布局。   李嚴立馬就明白他的意思,他早想回成都了,多次給丞相寫信,但是封封石沉大海。他連連點頭:“多謝元儉老弟,我在成都朋友少,就得靠你了。”   三人身持國書要務,不敢耽擱,次日就拜別李嚴,啟程前往成都。   三人日夜兼程,水陸換行,跋山涉水,又走了二十多日,終於趕到了蜀漢的首都成都了。   看到成都城門,廖元儉眼淚都要下來了,他自打章武元年離開成都隨先帝東征,此時已經是建興二年了,邊境戰事緊張,他竟有三四年時間沒有回家,期間屢經生死一線,在鬼門關晃蕩了幾圈,居然仍然活著。他心想:“老娘、二小姐、虎頭、張苞,我廖元儉終於回來了。”   見城門口禮炮齊響,旌旗招展,丞相帶著百官出城列隊迎接吳使和鄧芝、廖化二人。廖化在百官中看到了關興和張苞,滿臉興奮的沖他擠眉弄眼。   張溫見禮節如此隆重,不敢怠慢,趕緊下馬,向孔明行禮。   孔明說:“我聽說故人張惠恕要來,不勝欣喜,陛下和我都恭候閣下很久了。”   張溫忙稱不敢。   孔明對鄧芝、廖化說道:“伯苗、元儉辛苦了,此番歷經千辛萬苦,得此大功,陛下必有恩賞。”   鄧芝拜道:“幸而不辱使命。”   廖化心裡對孔明仍有恨意,但是麵上不好表露,他見丞相這幾年明顯顯現出蒼老之色,知道他日夜辛勤公務,也是過的很不易,他回答道:“丞相在成都操持大局,才是辛苦了呢。”   孔明點點頭,趕緊引三人進城,也不耽擱,當天就直接引上皇宮,去見後主。   張溫拜見後主,遞上國書,國書中說:   “昔高宗以諒闇昌殷祚於再興,成王以幼沖隆周德於太平,功冒溥天,聲貫罔極。今陛下以聰明之姿,等契往古,總百揆於良佐,參列精這炳耀,遐邇望風,莫不欣賴。吳國勤任旅力,清澄江滸,願與有道平一宇內,委心協規,有如河水,軍事興煩,使役乏少,是以忍鄙倍之羞,使輔義中郎將溫通致情好。”   雖然沒有完全聽懂,廖化心說,這把陛下一頓戴高帽,你諸葛子瑜的捧人伎倆,也跟黑山賊師出同門吧。   後主聽了甚是高興,說道:“張將軍一路辛苦了,漢吳再次同盟,聯手抗曹魏反賊,是天下萬民的喜事。”下令多賜張溫金帛。   後主又說:“今漢之政務,均托付於相父,具體事宜,請丞相負責安排,妥善安置好張將軍。他一路旅途勞頓,應早休息,成都風景甚美,張將軍難得空閑,朕也安排人多陪將軍駐足幾日。”   張溫連連拜謝。   後主又說:“鄧尚書、廖將軍此次也是辛苦了。”   二人跪拜。   孔明說道:“鄧芝、廖化二人此次促成聯盟,立下大功,當好好褒獎。特別是廖化常年公乾在外,已經多年未回成都的家了。”   後主點點頭:“辛苦辛苦,那也勞煩丞相予以好好封賞。”   二人謝恩。   張溫一路奔波,孔明安排他下館驛休息,然後向後主告退。   後主突然說:“相父讓廖化將軍留一下,朕要詢問一下關二叔家的情況。”   孔明稱是,然後帶著張溫、鄧芝退下。此後則是忙不迭的安排相府的人起草國書回文,並且安排酒宴招待張溫。   廖化有點莫名其妙,我已經幾年沒在成都了,現在關府和關興、二小姐、關索都在成都,我剛到成都,人還沒有見到呢,陛下能問我關家什麼情況。   後主命賜座、上茶,然後屏退左右。   難道有什麼私密話題要說。   廖化仔細的打量了一下後主劉禪,他自從先主入蜀後就再沒見過後主,當時他還是個小孩子呢。現在二三十歲就已經神態發福,臉龐也是胖乎乎的,一點兒沒有父親英雄的氣概,倒是仿佛有點像糜芳,外甥像舅,果然不是假話。但是他小眼睛裡透出了精光,盯在廖化的臉上,廖化低下頭不敢直視。   後主笑嗬嗬的言道:“朕小時候見過愛卿,多年未見已經印象不深了,但常常在父皇的信中讀到愛卿的名字,父皇總是誇愛卿忠義,朕一直十分想見,但是一直沒有機會。”   廖化答道:“臣也思念陛下萬分,可惜一直在前線,未能有緣聆聽陛下的教誨。”   後主說:“張苞也經常誇愛卿智計無雙,善於謀劃,朕聽了不甚欣喜。先皇果然給朕留下了股肱之臣。”   張苞的妹妹嫁給了後主當皇後,張苞身份就是國舅爺了,他跟廖化關係甚好,因此小舅子跟陛下說自己的好話,那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是股肱之臣這個詞有點過譽,現在蜀漢能稱得上股肱之臣的,隻有托孤重臣丞相諸葛亮和尚書令李嚴合適。這種誇張的詞匯讓聰慧的廖化立馬隱約的明白了後主見他的真意。   當年先帝去世前,曾經對廖化有一番秘密囑托,讓他想辦法製衡相府的權勢,保證祖宗基業的穩定。而且還說到了李嚴、廖化、向寵三個人同時受托,並說到會給太子去密信告知此事。這次密談的內容孔明是不知道的,而且廖化內心知道,這件事永遠都不能讓他知道,要深深地埋在心裡。   後來先帝在托孤時公開對群臣說,如果兒子不行,就讓孔明取而代之,這也肯定是先帝的帝王之術,既要當眾收買孔明的忠心,也是要孔明在百官麵前明確表態終身效忠。這是廖化很久以後才想明白的道理。如果真有讓兒子讓位之心,那麼私下跟孔明說豈不是更為適當?   沒想到先帝一輩子光明磊落,駕崩前為了自己的這個兒子和漢室基業,也得用韓非子之術的那套東西。   後主此番談話,正是因為那次秘密托付而起。後主想試一試廖化是不是記得自己當年的承諾。   想明白了這個道理,就不用彎彎繞了,廖化也不按照後主的思路回答了,他決定單刀直入:“陛下,先帝在永安時就已經私下跟臣交代過了,我跟隨他多年,必定以我大漢社稷為重中之重,我雖然不羈,但是最是遵守承諾,陛下有吩咐直接密旨下令給臣下就可,若朝中有異動我也會密陳陛下。”   後主見他直率,非常高興,眼睛都笑成一條縫了:“朕初登皇位,朝中關係復雜,有很多不知道的事情,有了廖將軍的提醒,朕必能有所收獲。”   廖化突然想起一事來:“在永安時,尚書令李嚴一直想回成都,他讓我把自己的意思帶回給陛下。請求伏準。”   後主知道這裡麵的關鍵:“按理說尚書令是應該在朕的身邊的,但是丞相一直對此有異議,這件事怎麼處理,你怎麼看?”   廖化說:“而今吳蜀已經聯盟,永安理論上已經安全,不過吳王最是無信,也需要常設防備之心,需要重臣看護東部邊境,可以等一年左右時間,若邊境局麵已經穩定,東吳確實已經沒有異心,可以相機把尚書令調回,我也會及時予以建議配合。”   後主點了點頭,說:“這段時間國家處於危機之時,還是要依靠相父的大才,穩定局麵,盡量不要拂了他的意。”   廖化稱是。   後主突然又說:“卿今番出使吳國立了大功,朕正準備跟丞相說破格升你為征西將軍。”   廖化心想,人都說先帝之子弱懦無能、能力似乎不足以當皇帝,我看後主這思路不是挺清晰的麼?這不正是在用官位封賞籠絡我呢。   廖化趕忙阻止道:“不可,臣已經封為鎮西將軍,已經是重號將軍,職位已經很高了,若丞相要進行封賞,聽之任之由之即可,若陛下親自跟丞相說要封臣官職,反而讓人覺得奇怪。而且趙子龍才僅僅是征南將軍,若封我這小輩為征西將軍,位還在趙將軍之上,德不配位,必有災禍。”   後主見他大公無私,並不貪圖高位,更加傾佩,而且廖化分析的非常有道理,如果單獨跟丞相說要對他如何如何,對廖化本人來說未必見得是好事。反而顯得他跟自己有什麼秘密關係似的,這樣先帝布下的這枚暗子,不就暴露了麼。張苞果然說的沒錯,這個人是深諳官場之道的。   其實廖化本身對升官這種事並不是特別感冒,他的所求無非是衣食飽暖,陪陪老娘、跟二小姐聊聊天,跟虎頭打打獵,最是美哉。再說了,什麼鎮東將軍、征西將軍,沒有實權,都是無用,還不如丞相府參軍參贊中樞,實權更大呢。   廖化在禦前的應答甚是完美,後主很是滿意:“天色不早了,聽說卿多年沒有回到家看看老娘了,趕緊回去看看吧。”   廖化告退。   這次覲見給廖化帶來的感覺是,後主除了要按照父親的囑咐保存漢室基業安全外,對大權旁落內心也有不滿意的地方,確實,權力這麼好的東西,由別人操持,肯定沒有在自己手裡好。但是他畢竟還是年輕經驗淺,他以這麼牽強的理由把自己留下私聊,連廖化都覺得古怪,以丞相那晶瑩剔透的心思,能不覺得奇怪麼?希望丞相不要問我跟陛下聊了什麼才好。   剩下的幾天都異常的平靜,丞相知道廖化多年未回成都,特地給他放了幾天假,多多留下陪陪老母。   老娘已經年紀大了,猛然見朝思暮想的兒子回來,跟廖化抱頭痛哭,敘述思念之情。廖化也在家裡陪了老娘一整天,她說這幾年二小姐基本每日都會帶著關索來看望聊天,照顧家裡的飲食起居,倒是也不寂寞,隻是思子心切。聽了這話,廖化對鳳兒內心裡十分感激。   次日,廖化就忙不迭的到關府登門造訪。   關府就在廖府旁邊,幾步就到了,關興聽聞,趕緊出來接。   看著虎頭已經長大成人,胡子茬都長出來了,那日在成都城門口迎接廖化,都有點認不出來了,可惜當日要緊急趕往宮中麵聖,沒來的及坐下細聊。   關興從小跟著廖化長大的,視同兄長,對他感情頗深,抓住廖化的手就不放下來,家常裡短的事情都跟他說,嘴都停不下來。   關興自打先帝在世時馬良去世後就擔任侍中之職,但是更多的因素是他長得象君侯,並非因為他能夠在駕前提供什麼建設性意見,而僅僅是先帝思念兄弟的原因。後主為了保持對朝堂的影響力,更信任關張二家的親胄,因此關興仍然繼續擔任侍中之職,常常會進宮陪後主聊天。但此時相府已經成為整個蜀漢政權的權力中心,因此侍中一職僅僅負責有大事時溝通相府和後主,而對於丞相的意見,後主一般不會提出意見。侍中一職基本形同虛設了。   關家常在荊州發展,跟成都的官員並不熟悉,再加上當年君侯對百官頗為傲慢,在朝中人緣並不是很好,因此君侯去世後,能夠來登門造訪、主動關心的,除了向朗等跟君侯共事過的舊吏,還有趙雲念及關公多年戰友情,會來噓寒問暖,基本上也沒有其他大臣照拂。因此,近幾年關興長大了,官場上有很多事情不明白,需要他人來解惑,更加想念他這個社交牛人、職場達人的大哥廖化。   廖化跟他囉裡囉唆了半天,想起心中還掛念一人,她去哪裡了呢。   關興已經不再是那個懵懂少年了,他看出了廖化的心思:“姐姐在花園等你呢,大哥趕緊去吧。”   廖化出了內堂,進入了後花園,他是君侯身邊舊人,入後堂家眷住地,下人一般不會攔著。   剛進了花園,就看到那個日思夜想的身影在那裡怔怔的看著他。   二小姐已經長大了,出落得更加婀娜美麗,但是因為平時練武的原因,肩膀比一般的富家小姐寬了一些,但仍然不愧是標致的人物。   她意味深長看著廖化,眼睛早已經紅了,淚水在眼眶裡轉著,卻不落下來。   這幾年她最思念的人,就是這個跟她一路西行逃離南郡、共經患難的黑山賊。就是這個言語不羈,但是古靈精怪的黑山賊。   廖化對二小姐的思念,一點不比二小姐對他的少。他壓抑住內心的激動和感動,抱拳道:“二小姐,經年未見,小將有禮了。多謝這段時間對家母的關照。”   鳳兒怒道:“黑山賊,你這麼多年,死到哪裡了?”   說罷竟嗚嗚的抱著廖化哭了起來。   廖化唬了一跳,這年代男女授受不清,二人還有類似主仆的關係,廖化頗覺得不妥,立馬就要掙脫。   但是鳳兒力氣甚大,抱得也緊,一下子竟沒有掙脫,廖化見她哭的越來越傷心,也就隻好由著她了。   好在四下並沒有仆人看到。   鳳兒抱著他哭了好一會,自己手足無措的傻站在那,也不敢掙脫,心想這要是被人看見,可了不得。   他隻好將手撫著她的背,輕輕的說道:“不哭,不哭,現今一切都好了。”   鳳兒臉頰一紅,放了手,撤了一步,佯怒道:“黑山賊,你作死啊。”   廖化頓時覺得鳳兒這一顰一笑一怒,奪人魂魄,他壓下心魔,趕忙說:“我已經回成都任職,以後大部分時間都會侍奉在關府和二小姐左右了。”   鳳兒轉怒為笑:“呸,誰讓你侍奉了。你現在是鎮東將軍,職務比虎頭都高,還敢讓您大駕伺候麼?”   廖化說道:“侍奉用詞不當,應該說陪伴、陪伴。不過二小姐在書信中稱吾為兄,現在卻叫我廖將軍黑山賊,也是用詞不當。”   鳳兒說道:“我內心早把你視為兄長,但是......”   臉頰微紅,後半句話沒好意思說出口。廖化也沒有注意到女兒心微妙的變化。   鳳兒這些年過得也苦,雖然衣食無憂,但在成都一個朋友也沒有,關興也有兩年不在身邊,回成都後也天天進宮或進相府公乾,身邊一直隻有個小孩關索,還需要他照顧。作為女眷又不能到處拋頭露麵,沒有人能陪她練劍修武,甚是無聊寂寞,因此她日夜夜都想著廖元儉在身邊說說笑笑、吵吵鬧鬧的日子。   兩人好好的說了會話。廖化把夷陵之戰的遇險和出使這一路的見聞都跟鳳兒說了,他繪聲繪色,模仿別人說話也是惟妙惟肖,仿佛在鳳兒麵前把當時的實景展現出來一般,鳳兒瞪著眼睛聽的津津有味,一個詞都不願放過。   鳳兒心想,廖化這一路的冒險,可真是歷經坎坷啊,他對國家忠誠,對我父忠誠,雖然有時候感覺不著邊際,但是...   她想起了先帝、父親和自己的承諾,心裡不免小鹿亂撞,自己卻又不好意思提到這件事。   當晚,關興在府內發起家宴,邀請了廖化,邀請了張苞和他的弟弟張紹,還有二小姐和關索出席,幾個年輕人都是通家之好,嘻嘻哈哈,言之無忌。   張苞此時已被後主任命為奉車都尉,仍為虎威將軍,再加上其妹是皇後身份,家族身份尊貴,但平日裡主要任務是陪王伴駕,沒有實權,因此也是樂的清閑。張紹還小,十幾歲的年齡,還沒有出仕,平日裡也跟關索一樣,不愛舞槍弄棒,喜歡讀些四書五經,他跟關索倒是聊的甚歡。   宴會上的主角,從來都是廖化,幾個年輕人最愛聽他講各種故事、典故,到東吳一路上的見聞,還有孫權、陸遜、張昭這些人都是什麼模樣德行,因為關索、張紹年齡小,廖化還會有意的講講君侯和張飛當年的英雄氣概,年輕人聽著無不神往。   廖化把這些人視為親人,也絲毫不避諱,把剛才將給鳳兒的故事又重溫了一遍,講到孫權,就叫他碧眼賊,講到陸遜,就叫他小白臉,講到潘璋,就叫他王八蛋,言語雖然粗鄙,但是聽著甚是解氣。   當晚孫權、陸遜這些東吳君臣不知道要打多少個噴嚏。   張苞比起關興這個沒心眼的貨,心思更深,也喜歡關心國家大事,因為後主也經常叮囑他,要多多向老臣宿將學習成長,他請教廖化說:“今番聯盟已成,但是益州南方諸郡,都有反意,聽聞丞相在聯盟落定後,會向南中用兵,哥哥有何看法?”   廖化回道:“夷陵之敗,益州精兵皆喪,丞相肯定還會準備一段時間,休養生息,修繕兵器,訓練新軍,才會向南中動手。”   關興問道:“南中土地貧瘠,居民也少,為什麼丞相一定要南征南中呢?”   廖化說:“現在國家麵積太小,實際上隻控製著成都北部的幾個郡,江州三郡,還有漢中,要想發展沒有土地就沒有耕地軍糧,沒有人口就沒有勞力和兵源。日後必定會北伐曹賊,預估至少要動員十萬常備軍,因此肯定需要向南發展疆域,接納人口,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開墾荒地,同時還需要鼓勵生產,鼓勵開墾,鼓勵百姓多生孩子,人力物力逐漸富足了,這樣我國才能具備跟曹賊一戰的實力。”   眾人連連點點。   鳳兒忍不住問道:“兄長,張苞和虎頭還小,丞相應該不會帶他們去南中吧?”   她心裡還有想法是,廖化不會也又要出征吧,內裡非常擔心。但這種擔心實在不好意思說出口。   廖化見她改口兄長,終於不叫黑山賊了,內心十分喜悅,他說:“夷陵之後,很多中生代的將領都陣亡了,現在蜀中將領年齡斷層,老的老,小的小,南中之役會是丞相培養青年將領的良機,我估計我和關、張二位公子肯定會跟從南征的。”   鳳兒憂慮道:“請兄長幫忙勸一勸丞相,不要再讓他們再去南中了好不好,南中偏遠,瘴氣多,他們兩人還年紀輕,兄長也不適合去,兄長老母在成都,年歲已大,近年來也應當在此陪伴為好。”   關興可不愛聽這話,他正色道:“姐姐這話錯了,我關張二家將門之後,父輩都縱橫四海,名震天下,哪有子侄聽到要打仗往後躲的道理。”   張苞也拍案稱是:“男子漢大丈夫,於這世間當創業立功,仿霍去病封狼居胥,若居府邸當寓公,為世人所笑。”   鳳兒知道擋不住他兩,也很是無奈。   廖化心內把這兩人當弟弟,尤其是虎頭,關係最親密,他也不願意讓二人頻繁的上戰場,冒生命危險,絕了關家的香火。   他心說:“慶幸有我三寸不爛之舌在,到時候上不上戰場可由不得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