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難敵臥龍(1 / 1)

蜀中無大將 作家詹指導 11162 字 2024-03-17

廖化的蜀錦官坊計劃僅僅是他偷師善念生意經的糜芳的一點點不成熟想法,居然就真的漸漸成為蜀漢的最重要稅源之一,也大大緩解了國家的財政危局。   先帝入蜀的時候,為了快速的解決政府財政問題,采用了劉巴的直百錢鑄錢計劃,也就是益州政府鑄造直百錢,大小雖然相當於五銖錢,但是卻一錢值百,一個錢幣可以當成一百塊,這種措施對於窮苦百姓影響不大,但是對於蜀中豪族的財富影響很大,血洗了這些有錢人的財富,甚至導致諸多豪強叛亂。直百錢流通到曹操、孫權領地,也大大影響了當地的正常的市場交易行為,連孫權也效仿蜀漢開始鑄大額錢幣,市場上劣幣驅逐良幣,導致老百姓不但不接受直百錢,連漢的五銖錢也不願意接受。很多地方甚至出現了以物易物的情況。   這種權宜之計對民間市場造成了惡劣影響,甚至一度導致貨幣退出歷史舞臺。而蜀錦的出現,正是彌補了錢幣信用不足造成的交易方式的缺位。蜀錦廣泛的流行成為時尚,而且蜀錦輕薄好攜帶,漸漸的連魏、吳都出現了市場上隻認可蜀錦作為貨幣,不認可五銖錢作為貨幣的情況。   蜀漢設置錦官和錦城兩三年內,蜀錦就漸漸的流通到江東、豫州和冀州,在錦官的統一管理下,蜀錦的生產進入手工業集中的時代,甚至在廖化的建議下,錦城還會刻意控製的產量,抬高蜀錦的價格,一時間蜀錦供不應求,並逐漸流入民間市場成為商人用於交換的硬通貨。   這樣,錦城就成為了實際上的全國範圍內可以印發貨幣的中央銀行,而錦官就成為了那個時代實際意義的中央銀行行長。當曹魏政權發現這一苗頭之後,想禁止已經來不及了,隻好聽之任之。   隻不過此時的諸葛亮和他的丞相府幕僚們也沒有意識到這一措施能帶來如此豐厚的回報。他們仍在忙於解決內部的矛盾,並且準備組織南征益州南部。   關於丞相發給廖化的兩個任務,廖化也很頭疼,讓尚書令李嚴放棄軍權和財政權,肯定會使得他產生懷疑,自己不是跟他一條心。   如果光憑軍令命令李嚴,他完全有可能抗命,而且也會徹底公開化兩個托孤大臣的矛盾,肯定也不是孔明願意見到的。孔明讓廖化辦這個差事肯定也不是讓他用這麼強硬的方式處理,那麼隻有訴諸於書信政治了。   廖化隻好硬著頭皮寫私人信件給李嚴,說丞相已經任命我為參軍,負責協助尚書令謀劃江州及漢中軍務,希望將尚書令麾下人馬調集一部分回到成都,以準備南征。尚書令如何處理,應深謀之,此時國家危難之時,丞相與尚書令皆為國之柱石,有事好商量。   很快李嚴就回信說:永安為國家東大門,吳國素無信義,即使聯盟已成,仍需嚴加防範,近期我已在永安城邊設置蜀錦榷市,從東吳方向來往商人頗多,難免會有東吳奸細,更要加強警備,魏新城太守孟達,坐擁重兵,彼若南下,也可直達永安,永安尚不可撤兵,請元儉幫助向丞相解釋。   廖化一看,這明顯是托辭,孟達跟李嚴私交甚好,當年在劉璋麾下和張鬆、法正四人被稱作東州四友,兩人分屬不同陣營也經常通信,攻擊李嚴的可能性很小,而且孟達從新城南下,雖然道路是有的,但是要跋涉數百裡,翻越整個巴山山脈,因此隻存在理論上的可能性。   見李嚴堅持,而且他的官大,廖化一籌莫展。   西曹掾張裔也是一籌莫展,李嚴同樣也是委婉的拒絕了把巴郡三郡財政重新收歸中央的建議。   匯報給丞相,孔明微微有點動怒:“若國家財政、軍權不能統一調撥,就談不上南征北伐,廖元儉,你就這點本事麼?”   廖化心裡不爽,這個活可不是發給我一個人的,怎麼就埋怨我呢。   丞相下軍令說,這事在年底前必須有結論。   廖化心說,這夾板氣誰也受不了啊,要說丞相你可以去跟尚書令說啊,為什麼要逼我這個撮爾小官呢。   廖化跟張裔商量了一夜,又寫了一封信給李嚴,那意思是:丞相逼的甚緊,我現在很難做,軍權財權,您好歹放一樣回來啊,否則會讓人懷疑你不聽命朝廷,有在江州搞獨立王國的企圖,對尚書令名聲不利。若尚書令有什麼其他要求,比如回成都進宮,我可以盡力想辦法斡旋。   不多久,李嚴書信到,他特地在書信上寫上了鎮東將軍廖元儉親啟,而且封麵上還有個大大的“密”字。廖化知道這裡麵有隻能限於二人的秘密內容,趕緊找個沒人的地方打開來看。   心中寫道:“元儉吾弟:”   這麼稱呼極其少見,看來信中有重要大事求我。   “吾觀前書,思慮再三,君言甚是,托孤二臣,若生嫌隙,非國之福也,吾已命江州三郡下月起即時向成都納貢。”   這麼痛快就答應了交回財權,真是不容易啊。   “今若赴成都任尚書令,事權皆決於相府,則更易生事,吾思之再三,吾國為漢室正統,僅領一州,必為魏吳所笑,巴郡、巴東郡、巴西郡地產豐饒,可以立州,若以此三郡設江州,江州北接上庸,東接秭歸,正是國門之所在,設州似更為妥當,元儉可替兄謀之,且勿忘先帝之叮囑。”   原來李嚴這段時間想法有些變化,他此時回成都,因成都的大部分事權轄屬已定,即使回來當這個尚書令,除了在駕前陪著陛下聊聊天,也無事可做,還不如新設巴郡、巴東郡、巴西郡為江州,當個江州牧來的實惠多些。   廖化心想,丞相現在兼領益州牧,你李嚴要當江州牧,這還不是分庭抗禮麼?丞相能答應麼。自己想要更大的權力,還拿先帝的囑咐來壓我,是不是有點不太講究?   廖化知道丞相可不像其他人那麼好遊說,他自己就有蘇秦張儀的本領,當年才能舌戰群儒遊說江東抗曹,現在我這個冒牌的蘇秦張儀在人家麵前耍大刀不是班門弄斧麼,現在隻好暫時先表麵應允下來,到時候見機行事,他回信說,正方兄能顧全國家大局,正是先帝願意看到的,兄言設江州事,若設江州,兄必為江州牧,但能否幫上忙,我人微言輕,沒有十足的把握,但必定全力以赴。   就這樣丞相吩咐的差事隻辦成了一半,收回了三郡的財政權力,幸虧孔明也知道廖化的難處,也就再沒有進一步為難廖化。   不穩定因素除了李嚴,還有一個人也出現了——長水校尉廖立。廖立自打被免除了侍中的職位,徹底被趕出了權力中心,雖然算是升職任命為長水校尉,但是整日卻無事可做,他到處找門路希望重回中樞,這一次竟然又找到廖化了。   廖立平時自視甚高,認為整個蜀漢論才乾,除了孔明,就應該是他了,因為孔明都曾對孫權評價自己為“楚之良才,當贊興世業者也。”但是他的仕途非常不順,先是在長沙太守的任上因呂蒙兵臨城下棄城而走,通過潘睿來找主簿廖化幫忙,又被關公推薦到先帝麾下,先是擔任沒有實權的侍中,後來又被蔣琬建議拿下侍中的職位,現在是既見不到後主,也見不到孔明,頗為不忿。   廖化本來不想理他,但是想起這也是老鄉,而且此人頗有盛名,因此也不怠慢,請他喝酒。   沒想到此人幾杯老酒下肚,就開始評論天下之事了,他對廖化說:“元儉是荊州故人,擅長謀劃軍事,必有見識。當年先主不取漢中,而去與東吳爭奪荊州三郡,我多次勸阻未成,最後無功而歸。後張魯失掉漢中,夏侯淵、張郃深入巴地,幾乎丟失整個益州。”   他接著又把整個中樞批了一頓。   “相府中多是無能之輩,長史向朗,參軍文恭,都是凡俗之人。文恭毫無章法,向朗過去信奉馬良兄弟,謂為聖人,現在任職長史,善於和稀泥。黃門侍郎郭攸之喜歡盲目跟風,不可共謀大事。今弱世也,欲任此三人,為不然也。王連流俗之人,過去曾經實施鑄錢法聚斂貪狠,使百姓困苦,以致今日。”   廖化心說,你這麼多年官都白當了,這一番話聽到丞相耳朵裡,還有好果子吃麼?你雖然有才,但是就憑你這性格,怪不得丞相不用呢。   見他還要胡言亂語,廖化知道這個人雖然狂,但是畢竟有些才能,孔明說過觀人要觀其大者,還是勸勸吧,趕緊製止他說:“公淵說話要慎言,決不能妄評先帝得失,非我輩可論者,滿朝同僚,也不能都得罪個遍。公淵大才,今後丞相必有重用。”   廖立見廖化沒有任何積極回應,也覺得無趣,喝了兩杯就告辭而去了。   七日裡工作了六日半,骨頭都快散了架,在家還要接待這些莫名其妙的人。這時候二小姐帶著關興又要找廖化出城打獵,廖化實在沒有精力照顧她了,連連推辭,說鳳妹咱們還是在家喝茶吧,我還得陪陪老娘呢。關興現任侍中,天天跑出去打獵,被人聽到對他官場發展不利。   鳳兒怒道:“當上大官,就不理人了是吧?”拂袖而去,留下關興和廖化麵麵相覷。   廖化說道:“最近鳳丫頭脾氣真不小,這是連續三周對我發火了,她最近有煩心事?”   關興最知道姐姐的心事,神秘兮兮的說:“兄長沒有猜到?”   我怎麼會知道。   關興嘆了一口氣,說道:“當年我父在麥城的承諾,是兄長在永安親口說出來的,此後先帝也有承諾,難道兄長都忘了麼?”   原來是這件事,廖化也嘆了一口氣:“這是長輩的承諾,又不是我的承諾,我是馬前卒出身,配二小姐會辱沒了她的,這件事我想都沒敢想,你也莫要再提。”   虎頭怒道:“什麼莫要再提,你要是敢拋棄姐姐,另結新歡,我從此與汝斷交。”   廖化連連擺手,沒有此事,沒有此事。再說我跟令姐沒有舊歡,也談不上拋棄啊。你這是用詞不當。   虎頭正色道:“兄長雖然是我父親的衛隊長,但又不是家奴,有什麼配不上的,況兄長我打小就視為兄長,又曾在荊州救過我和姐姐的命,還有父親的承諾,父母之命,難道理由還不夠麼?”   廖化不是沒有此心,他對鳳兒也有心意,而且如果能成為關公的駙馬,政治地位也會大大提高,但是總是優柔寡斷、猶猶豫豫,怕二小姐不同意,大事不成,反而破壞了兩家的關係。因此從來沒有細細的琢磨謀劃過此事。   廖化怕虎頭逼自己,換個話題說:“二小姐年方妙齡,成都這麼多官宦子弟,都是年輕有為,飽讀詩書,文才武略,非我粗鄙之人能比的,難道沒有上門求親的麼?我聽說趙雲的長子趙統,年紀雖然小一些,但是長得跟其父一樣,威正瀟灑,不如我找人去保個媒?”   虎頭聽了這言,破口大罵:“你休要明知故問,真當我傻啊,當年你在永安時當著先帝和百官的麵出示了我父的隨身印綬,還說出了父親的承諾,先帝讓你收好印綬,百官都看在眼裡,現在哪家公子還敢上門提親啊?”   原來如此,當年廖化之所以當眾說出君侯許諾將鳳兒嫁於自己,完全是為了當眾羞臊她,報她汙蔑自己降吳、害的差點被先帝斬首之仇,沒想到還會產生這種效果。真是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虎頭厲聲說:“黑山賊,你聽著,你要是負了我姐姐,他日我必殺了你。”說罷也拂袖而去。   這還是關興第一次敢罵廖化黑山賊。廖化氣笑了,你個小毛孩子,對你姐姐的私事還挺上心。   廖化和鳳兒的事情一直沒有眉目,關興卻先結婚了,經後主做主,關興迎娶了丞相府長史向朗的小姐,據說頗為知書達理,人也漂亮。   廖化又多了一件事,一有時間就到關府張羅婚禮,關府沒有老人,二小姐又不能拋頭露麵,迎娶一切程序都是廖化負責安排。丞相知道此事,特地給廖化放了幾天假,廖化心裡十分感激,心想丞相雖然嚴格,但是也不是不通人情的。   當時的婚禮程序非常繁瑣。   結婚儀式前要經過納采、問名、納吉、納征、請期和親迎,關興父母都不在了,隻好請當年跟君侯有私交的征南將軍趙雲當了男方的長輩。安排酒席時也必須把跟關家有關係的舊交和同事都叫上,但是又不敢鋪張浪費,怕與丞相勤儉治國持家的基本價值觀相沖突。   鳳兒見廖化忙前忙後,心裡很是感激,但是因這幾次廖化都折了她的麵子,因此淡淡的不愛搭理廖化。廖化也沒工夫陪她聊天。   結婚儀式也很繁瑣,沃盥、同牢、合巹、拜堂、結發禮,新人入了洞房,廖化還得在外麵陪客,為了活躍氣氛,拉著嶽父老向朗和關興的義兄張苞頻頻向各桌敬酒,廖化酒癮憋了很久了,正好趁此機會喝個酩酊大醉。   後主和丞相沒有出席,但是分別派董允和馬謖帶來了賀詞賀禮,婚禮辦得風光而熱鬧。   連東吳大都督陸遜從廖化的信中知道了消息,都發來了賀禮,但是被喝醉的張苞全都扔到門外去了。廖化一看都是江東的名品特產,心說別浪費東西,都收回自己府裡去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關興也被灌多了,是夜龍驤將軍似乎已經無法洞房,他喝醉了拽著廖化大叫姐夫長姐夫短,又把鳳兒臊了個大紅臉,廖化趕緊捂住他的嘴,心說今晚你定又要挨板子了。   隨著成都府庫逐漸充盈,軍心民心也漸漸安定下來,益州訓練的新軍也漸漸成型了,孔明又把出征南中提上了日程。   此時長史王連已經病亡,幕僚們已經沒有人會勸阻丞相南征了。   參軍馬謖負責製定作戰計劃和軍事調配方略,他在內閣會議上把動用哪裡的軍隊,用哪些將領擔任各部都督,由哪些郡縣負責轉運糧草,保障後勤,都一一匯報給內閣幕僚們。   廖化見關興和張苞都赫然在列,分別擔任前部督和副督。   自己卻沒在名單上,瞬間明白了,因為他作為丞相府參軍是負責聯係永安督李嚴和漢中太守魏延的,因此他必須呆在成都保證如果有魏吳異動時及時處置,並能夠將軍情迅速準確的傳達給在南中的丞相。   廖化骨子裡不想讓關興出征,一方麵是沒有自己在身邊,怕這小子性子魯莽暴躁,在戰場上有個閃失的話,自己就有負君侯之托了,關興剛剛結婚,還沒有個子女,君侯不就有絕後的風險了麼,第二個方麵,關興兼著侍中之職務,如果冒然的上戰場,離開了成都無法完成陪駕的任務,很有可能被孔明趁此免去侍中職務,讓他更心儀的郭攸之或董允上任,這樣宮中、府中都是丞相的心腹,先帝的牽製之戰略就會麵臨重大的危機,第三沒有虎頭在身邊,不知道怎麼跟鳳兒友好相處。   他出班說道:“幼常之布置是極妥當的,我隻有一點異議,關興現在正任侍中,如果出征陛下身邊少了陪伴護衛,且丞相率大軍遠征,成都將才缺乏,隻有向寵在此,向將軍需要在成都保證陛下的安全,拱衛京師,若其他郡縣發生內亂,沒有能夠出征的將領,我建議讓關興留下,還能幫一幫向將軍。”   孔明對廖化的私心,猜了個大概,他轉頭問向朗說:“你認為廖元儉的意見如何?”   向朗說道:“關興是某的小婿,某似乎不便發表意見。”   孔明說:“這是公事,公論之,不應參雜個人的情感。”他說著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廖化,把廖化看的發毛。   向朗回道:“元儉說的也不無道理。”   孔明點點頭:“那就如此吧,關興留在成都,協助向寵,元儉,最近永安和漢中情況如何?”   廖化答道:“甚是安靜,並無大事,魏將軍跟我通了幾次信,商量了一下漢中的防務情況,他的防務策略是分兵把守漢中山地峽穀的險要之處,遍布細作和眼線。漢中通往關中道路甚多,駱穀、斜穀道、子午道,但是都非常險要難行,魏文長各道各派駐一曲,居於山上,若曹軍到,則該曲利用險要地形阻擊、遲滯敵人,使敵軍無法進入漢中平原,被阻擋在山地,敵軍在山穀中無法展開,喪失多數優勢,而魏文長以精兵屯田於陽平關相機而動,漢中平原上的的樂、漢二城隻派少數兵力防守,若敵軍擇路而進,則以精兵支援該路,拒敵於國門之外,迫使敵軍退走,而我軍可趁機反攻,追殲逃敵。我研究了一下地圖,我認為是非常妥當的。”   孔明說:“此法甚是得當,但是也要視敵軍對手的用兵特點相機做出變化,現在曹丕的關中督是何人?”   廖化答道:“是夏侯惇之子夏侯楙,曹丕封為安西將軍,聽聞此人好經營家業,無大略,應該不足為懼。”   孔明說:“任何人都不能小覷,夏侯惇雖然軍事才能不濟,但是他的兒子就不一定,你要時刻跟文長通信,讓他時刻保持警惕。”   廖化稱是,他跟魏延的溝通是很順暢的,因為魏延當年本是君侯多次寫信推薦給先帝,先帝提拔於行伍,也非常贊賞他的軍事才能,雖然魏延性格也是目中無人,且說話直接,非常傷人,但是對於君侯的舊部從來都是另眼相看的。   “尚書令那邊呢?”   廖化答道:“尚書令遵丞相之令,在永安開起了蜀錦榷場,跟吳生意做得好不熱鬧,他寫信說近期東吳在跟曹丕在濡須口對峙,秭歸兵力很少,因此他請示想把行營移到糧草供應更充足的巴郡去,並表副督陳到為永安督,受他的節製。我認為尚書令的考慮也不無道理。”   馬謖反對道:“永安是陪都所在,現又有通吳榷場,是入蜀之咽喉,似乎此意不妥。”   孔明說道:“尚書令頗懂軍略,必有主張,陳到性格持重,辦事負責,兢兢業業,這次就不要拂了尚書令的意了吧。董厥你起草軍令,同意尚書令的建議,新設江州督,由尚書令自領,陳到任永安督,受尚書令的節製。”   董厥領命。   廖化心說,李嚴想當江州牧,先把駐地移到巴郡,明顯就是為這件事做準備,這個丞相看不出來麼。不過我這次算是幫了李嚴大忙了。   孔明又跟廖化說:“我聽說魏新城太守孟達最近在魏國不太如意,他跟尚書令私交甚好,你跟正方寫信,讓他時刻聯係著孟達,若有策反機會不能放過。這樣也能讓曹魏不敢南顧。”   廖化心想,這個任命看來也是要回報的,孔明真是走一步算三步,步步都有伏筆啊。趕緊領命。   南征的事情就定了下來,丞相親率五萬大軍南征益州南部諸郡,並南中洞溪蠻部。征南將軍趙雲、征北將軍吳班、討逆將軍吳懿、虎威將軍張苞等將領隨從,黃門侍郎費禕也同時隨從。侍中兼龍驤將軍關興、中領軍向寵留下來拱衛成都。丞相府中,蔣琬、馬謖、董厥隨從。而向朗、廖化及其他幕僚被留下來維持國家的正常運轉,若有政務,長史向朗和黃門侍郎郭攸之、董允商議決定,若有軍務,則由頂替王連的新任命的長史楊儀、參軍廖化和關興、向寵商量決定。有大事及時報告丞相。   達到了目的,把關興留在了成都,廖化心裡想,原來丞相也有被我三寸不爛之舌蠱惑的時候,看來黑山賊也有計勝臥龍的時候。美滋滋的來到了關府,準備把好消息告訴鳳兒。   沒想到,迎麵碰到了被氣的滿臉通紅的關虎頭。   他見到廖化,沒有好臉:“大哥,是你建議丞相把我留在成都不出征的麼?”   廖化心說,剛討論完的事,你怎麼知道,瞬間想起向朗是他的老丈人,肯定是他泄露的。   廖化點點頭:“侍中之職極其重要,你可不能輕易的擅離陛下身邊。”   鳳兒在旁,也來幫腔:“你剛結婚,還沒有一兒半女,我可不想你出什麼閃失,絕了關家的後。你廖大哥這次也沒做錯。”   關興怒道:“張苞剛才還來跟我炫耀,說他要戰場立功,而我在成都享福,他好生羨慕,這不是諷刺我貪生怕死麼?”   廖化更加感到奇怪,丞相府幕僚的內部議事,最是機密,丞相規矩甚嚴,為了保證幕僚們能夠在提意見時暢所欲言,沒有顧忌,絕對不允許內部議事的過程和結論隨意泄露,之前有個幕僚就是因為不遵守這個規則被開除出丞相府,怎麼今天剛剛議完,就大家都知道了。關興是他老嶽父向朗告訴的,張苞又是誰告訴的。   關興又道:“我關氏父輩縱橫天下,而我就因為要傳宗接代,就必須在成都等著老死麼?父親和哥哥可不希望我這樣活著。”說著生氣,臉氣的更紅了,簡直跟當年的美髯公有一拚。   廖化說道:“不完全是因為這個原因。”剛想說那是先帝有布置安排,你站著這個侍中的位置是有重要的牽製作用的,但想想關興畢竟年輕,嘴上也沒個把門的,不知道政治這道行的深淺,這些話現在還不能跟他說透。   關興說:“如果兄長是因為侍中的官職的原因,不讓我去,我這就向丞相辭去此官,是不是就可以隨丞相出征了?我這就上表,以明心誌。”   廖化急了,趕緊阻攔:“斷斷不可。斷斷不可。你這樣要壞了大事。”   關興抱拳說:“我知道兄長和姐姐疼我,但是武將的職責就是如此,我日夜在宮中聽郭攸之、費禕、董允這些人在陛下麵前講什麼四書五經,什麼秦皇漢武的舊事,什麼東漢的弊癥,什麼宦官黨爭之亂,煩都要煩死了,不拿著大片刀上場殺敵,蕩平賊寇,建功立業,九泉之下見了我父親和兄長,都不知道要說什麼。”   小孩教育就是如此啊,他有誌向學理,你偏要他學文,他有誌於當律師,你偏要讓他當公務員。久而久之就會有逆反心理,反而會越來越偏離原來設計好的方向。   廖化沒有機會學習叛逆期青年心理學,這麼多年,就想讓虎頭好好當個侍中,以後能夠成為在政壇中舉足輕重的人物,可是虎頭根本沒有這個誌向,隻想著躍馬疆場。因此就離原來廖化給設計的軌道越來越遠。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廖化知道虎頭最是倔強,隻要拿定了主意,實在是個勸不了的人,嘆氣說:“好吧,我這就去跟丞相說,你也讓你嶽父去跟丞相說,但是答應我,無論如何,不能辭去侍中的職位。否則我就是不答應你。”   關興見目的得逞,立馬興奮的像個孩子一樣一蹦三尺高:“我這就去磨磨刀去,阿姐,跟我去教武場練練箭好不好?”   鳳兒也無奈,隻好搖搖頭,看了一眼廖化,跟他去了。   廖化喪眉搭眼的回到丞相府,求見丞相。進去時正看到張苞往外走。廖化打了聲招呼,並沒有多想。   廖化進去後,跟孔明稟報,說關興死活不願意留在成都,向丞相請命出征,請丞相還是準了吧。   孔明微微笑道:“我知道了,那就看在你的麵子上勉強準了他吧,我已傳令蜀郡太守張翼調任中央,輔佐向寵和你共同負責成都的軍務。”   看孔明這一點都不驚訝,竟然欣然同意了,反而另有人事安排準備。廖化覺得這事情也太過順利了吧。   告辭了丞相,走在路上,把前後經過復盤想了又想,立馬幡然醒悟。這丞相府議事過程不是有人不小心泄露了,而正是孔明把這消息故意告訴張苞,再讓張苞去刺激他這個義弟,孔明熟知關興是什麼樣子的性格,這是把當年激他老子美髯公的計策又在兒子身上用了一遍,激將法用的屢試不爽啊。   這會又著了諸葛村夫的道了,廖化暗罵道。   每次自己使計,都被孔明輕鬆化解,看來黑山賊跟臥龍確實不是一個層麵的對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