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清道夫”(1 / 1)

李潤澤想通了這套理論。他就一直坐在吧臺裡端著杯子沉思。雖然他的身體很累,但這一下對他的精神沖擊簡直可以與第一次殺人相比。   “一切都是注定好的,那我活著有意義嗎?我做什麼不是都一樣?”他實在反駁不動他的邏輯,但他感到世界觀有些地震,那我這麼長時間的修身,這一輩子的努力,所有行為的意義都被否定了。他感到心臟在彭彭的跳,心中一陣不住的煩躁。   神父此刻就像一個慈愛的長者,完全看不出他是手握如此巨大能量的人:“哈哈哈哈,公司高層都想不到這一點呢,我也沒想到你能問出來這個,我還打算主動提起呢。   嗯,雖然你做什麼都是注定的,但是不代表你就要自暴自棄啊。雖然萬物的走向從一開始就有了定論,但是你,你想要一個什麼生活,都由你來創造。即使你創造成什麼樣都也是注定好的,但你那麼在意他乾嘛呢?難道你肚子餓了偏偏不吃飯,要等命運來喂你嗎?命運是站在你身旁輔助你落筆的,終歸還是要你親手寫自己的故事。   這個世界上有很多值得追求的東西,一個好姑娘,一把好槍,一身義體,權力,金錢,甚至公平正義。你完全可以努力的追求他們。   你我實際上也是創造歷史的人,你真正要擊碎的,不是殺人了的你,是那個逼著你殺人的人。咱們不是聊過強尼銀手嗎?強尼銀手有他的答案,你的答案是什麼呢?   所以,去做你該做的,去搞掉那個逼著你殺人的人,才是對死者的有效告慰。你也要時刻警示自己,不要造無謂的殺孽,你要負起責任來。你還要有你自己的善惡觀,你覺得你有責任成為什麼樣的人,你就努力去成為他。   有套正確的觀念和方向這一輩子才不算白活,不然人生走了一半才發現自己都做錯了,容易抹脖子的。”   老頭說完話又喝了空了杯子,該說的都說完了,輕輕放下杯子走了。一邊走一邊感嘆自己嘴炮功力見長。   李潤澤就低著頭,大腦瘋狂的轉動,瘋狂的消化。即使坐在吧臺裡,他也感覺好熱,他夾起一塊冰塞進了嘴裡,感覺不夠快,還是很熱。他又夾起一塊冰放在手裡,從太陽穴到天靈蓋反復的搓,總算是好了些。   他打開記事本,在上麵寫上,我是誰,我做了什麼,我為什麼這麼做,我應該怎麼做,李潤澤,殺人,注定,自己書寫故事,責任,記錄……   他大概懂了,目光定格在正對麵的酒吧大門上,呆滯迷茫的目光逐漸出現了一絲明悟。吵鬧的樂隊主唱拚盡全力也不能攪亂他的思維。   對迷茫的恐慌,對虛度光陰的恐懼,還有對真理的渴望,三種情緒如有實體一般在自己腦袋裡摻作一團,催動著自己的腦子,自己的思緒。   回過神來時,李潤澤發現太陽就這麼輕輕的不見了,神父也是輕輕的不見了。   他長出了一口氣,看了眼時間,已經四個小時了,他才完全消化掉那段話。巧的是這四個小時裡還真沒人過來要酒,可能是避開了高峰期吧。   突然一陣視頻電話的請求發來,是蓋裡。李潤澤接起了電話。   “嘿,李。有結果了,你現在方便做筆錄嗎?”蓋裡的臉上帶著些疲憊和微笑,看樣子收獲頗豐。   李潤澤想了想說:“額,其實不好說,我在工作,得到晚上十二點呢。但是我去請個假說不定能行。”   蓋裡明顯心情不錯,語氣有些愉悅的搭起話來:“啊?什麼工作乾到12點?碼頭裝卸工一天才乾十個小時。”   李潤澤臉上也不自覺的露出了笑:“酒保,我在野狼酒吧當酒保。算了先不聊了,我去請個假試試。”   蓋裡臉上有些驚訝,然後又是一陣思考後,對他說:“那可不得了呢,那我先掛了。”   李潤澤“嗯”了一下,通話界麵就消失了。他給威爾斯太太打了個電話說明了一下情況,老太太先是有點擔心,讓他少惹事。然後很順暢的同意了請假,讓他快去快回。   李潤澤趕忙道謝,掛斷了電話背起琴盒就走了。   傍晚的海伍德被一層淡淡的金黃籠罩,如果不是這些廣告牌,金黃色可能會濃烈的多。馬路上的汽車攜帶著引擎聲從他麵前駛過,有一輛看著金光閃閃的阿爾瓦拉多敞篷車從他麵前開過,還晃了他眼睛一下。這玩意就像沒了蓋的紅旗L7,還真是他喜歡的類型。要是有蓋就更好了。   李潤澤毫無素質的橫穿馬路走到對麵人行道上。在夜之城還真得這麼走,不這麼走的反而容易被當成慫貨搶上一票。   嗯,還有穿著個尿不濕就出來逛街的300斤黑皮胖子,牽著個穿著非常成熟的小孩,還是挺魔幻的。   然後身後突然一陣激烈又巨大的金屬碰撞聲嚇了他一跳。胖子被不知道哪鉆出來的一輛老頭代步車撞的一趔趄。然後慘叫一聲重心不穩摔倒在地上,還壓倒了成熟小孩的一條腿,把小孩壓的嗷嗷的哭。老頭代步車也嗷嗷叫的跑了。   李潤澤趕緊循聲望去,發現路口中間不知道什麼時候多出了一輛側翻的白色卡車受損嚴重,隱隱有著火的跡象。   李潤澤心裡陡然一驚,連忙找了個小巷子躲了起來。   結果就這一躲,正好撞見了這條小巷子裡,有兩個帶著麵具的清道夫,正拖著一個昏迷的小女孩走向一輛看起來很普通的貨車。兩人顯然也是注意到了李潤澤,放下了女孩。齊刷刷的掏出手槍指著他,有一個人對他喊了一句:“Потеряться!”   被翻譯器顯示為俄語,變成了中文的“滾!”   李潤澤瞬間害怕了,直接舉起雙手慢慢後退,雙手輕輕的抖,腎上腺素又開始了。外麵的車此時爆炸了,一陣哭天喊地,亂七八糟的金屬零件碰撞聲和撞車聲在外麵響起。   這時另一名清道夫直接對著李潤澤開了一槍,想著外麵的混亂能蓋住槍聲。可是打偏了。   這一下把李潤澤弄得有點生氣了,老子投降了你還開槍?   他連忙一個沖刺躲到旁邊綠色金屬垃圾桶掩體後。把心一橫,取下琴盒抽出刀來,這是你們逼我的!   “小心!他有義體改造。”那個開槍的人對著旁邊的人喊了一句,然後兩人也紛紛靠墻站好,快速組成了戰術隊形,緩緩向他逼近。這句李潤澤聽到了,是日語。   顧不上詫異了,李潤澤趴在地上用義眼掃描了他們的腳,然後標誌好了,被標誌的人相當於身形會被他透視。他又觀察起地形,自己這個垃圾桶距離小巷口還有10米,貼在一堵墻上,在靠近清道夫不遠的地方,另一側小巷的墻上有個自動販賣機,正好能躲一個人。   眼看兩人在逐漸逼近,李潤澤越來越慌,有個大膽的想法在心裡緩緩出現,但心裡一直在打鼓。   一個清道夫已經沿著小巷端著槍直直的靠近到五米處,把李潤澤壓製在裡麵。眼看著另一個拿著槍的清道夫已經到了自己四米處,正在用切角戰術慢慢侵蝕自己的藏身空間。   那人的槍線一直對著垃圾桶,自己在慢慢的以垃圾桶為圓心緊貼著墻根小步走動,那人已經繞過了自動販賣機,隻要他再往前走一點,就能射擊到垃圾桶後的李潤澤了。   這下退無可退了,來吧!   他一個大跳,跳到了垃圾桶上,又從垃圾桶上一個二段跳高高躍起到四米的高度,對著兩人中間的方向沖刺過去。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兩人齊齊開火,他們都反應過來了他跳起的動作,於是齊齊向他在空中滯留的地方開火,但都沒想到李潤澤會又接一個沖刺,堪堪躲過了兩人的齊射。   在空中的李潤澤已經在下落了,在空中的沖刺還剩一次!   他一個空中變向沖刺沖向那個一直把自己壓製在垃圾桶後麵的清道夫,一記袈裟斬把他從右肩到左肋整齊切開。另一名剛繞過自動販賣機的清道夫見到此景後,咆哮一聲:“藤田!”   麵具後是什麼表情李潤澤也不知道,反正他不是很開心就對了   然後他迅速一個沖刺,沖向了那臺自動販賣機後麵,清道夫的子彈剛好打過來,擦中了他的左大臂。現在他和那個清道夫就隔著一個自動販賣機。   他的左臂不住的流血,他感覺傷口一開始沒什麼感覺,但很快就像是火在燒一樣。疼得他大叫一聲,隨後咬緊牙關,麵目扭曲滿頭都是汗。   眼看計劃成功,乾死了一個清道夫,他沒有多高興,因為他的計劃就到這了,心裡一陣慌張,疼痛還在乾擾他思考,實在沒那個超級大腦。   他越慌腦子越亂,腦子越亂自己越慌。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好了。   那個清道夫好像是彈匣打光了,突然從背後抽出一把折疊的武士刀,繞到自動販賣機的正麵,對機器右麵的李潤澤一陣亂砍,李潤澤趕緊抬起牛尾刀豎著擋在胸前,“鐺”的一聲,砍出了火花,彈走了武士刀。   他趕緊從自動販賣機右麵快步跟出來,右手抓著牛尾刀左腳在前右腳在後,擺開陣勢和他對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