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男人(1 / 1)

榮華猶明 北洞光 1433 字 2024-03-17

不知是過了幾日,床上的花被子似是要爛在我的身上,合著窗外的雨聲揉進我的枯朽人生。人是這麼半死不活地躺著,幾日內滴米未進的我想著不如死在那場火災裡也好過這麼被人吊著一口氣。不隻是屈辱,還有著被遺棄的不甘。從最初的滿腔恨意無處發泄到現在到底是偃旗息鼓了。我自認為從小是嬌生慣養的主兒,不說吃的像瑉國的國宴的級別,也從沒嘗過餓肚子的滋味,卻沒想到這短短幾天竟經歷了幾回生來的頭一遭。從前在當公主時覺得,人若不能漂亮快活,隨心所欲地活,那索性還不如死了。現在轉過頭隻想狠狠淬死那死丫頭,能好好活著,蓬頭垢麵,縱有不體麵那又如何。   渾身酸痛好像身上長了異物,擺弄的滑稽的樣子似是新安上的四肢和軀乾,不由得自己笑出了聲,這時聽是門咵的一聲開了,用腳趾頭想也知道是那男人來了,不由得緊閉了嘴,看想是合該收收傷春悲秋的念頭,好好對付接下來這位。他這不緊不慢的勁兒挪到我床頭,我心焦無比卻隻能等著他的下一步動作。心裡疑惑著這開門的手法實在是與他虛偽高潔的做派不相吻合。愣神之際,頭頂響起他溫潤如玉的嗓音,“為夫來了就如此開心,是想起什麼好事情了嗎?”   冷不丁來這麼一句,對著這張俊美的臉,讓我有些摸不著頭腦,是何種奇特的耳朵才能聽出我方才是開心的呢,於是我如往常般隨口胡諂道,“可不是,看見宋郎我就心生歡喜,竟連火中的傷也得好全了。”   隔了好半晌兒,宋池榮一瞬不瞬的盯著我瞧,直到我臉上的笑已然就要冷了下來,這躺著的姿勢委實是不大舒服,想是我此時的模樣也不多雅觀。隻是這廝不知是看到我這副樣子還是想到別的什麼,竟低低笑了一聲又繼續麵不改色道,“清華這是在怪我嗎?那日失火我都要急瘋了,我何嘗不想你早點好起來呢?這幾日都在外操勞,卻不想一天是多念你幾回呢?”   瞧瞧,這才是狀元郎該有的水平,幾句話就把自己撇的乾乾凈凈,還為自己立了個雖苦於公務還擔心妻子的好丈夫人設呢,他要是能看見我的內心,總能瞅見我的白眼早已翻上了天。不消說這狀元的身份有幾成是水分,換個別的什麼人還著實聽不懂這看似關心卻侮辱人智商的緣由。隻怕隻能是他,能讓我對人的自私自利,裝模作樣到這種程度也能見怪不怪。在南國時也不曾見的這種人才,南國一滅便叫我撞上了。   好像就發生在上月,記憶卻沒由來的拚湊不起來,從阿母宮中出來時隻看見陰霾密布的天空,血流成河,屍橫遍野。一向溫柔嫻靜的阿母那時卻狼狽不堪,散亂著頭發隻抱著我無聲地嗚咽。耳邊是車馬疾馳的聲音,我甚至擔心我們還能逃到哪裡,怕是都逃不過一個死字。   雨聲雷聲像要把我整個身子摧毀般發瘋似的轟擊著我的神經,仿佛天地都在宣告著災難的降臨。周遭的一切聲響便隻能被心跳聲倉促填滿。墜下懸崖,全身的骨頭像被碾碎般混著泥土和雨水癱在不知名的山林間,我心中竟有著絲絲快感,越發想著解脫二字。隻是不知阿母在哪,最後也未見上阿父一麵。   方才這般想著,一截白玉般的手輕撫上了我的額頭,緩緩撥開我額前的發絲,入眼是謫仙下凡似的俏人,輕啟薄唇,微笑道:“找到你了。”清澈的眸子卻是盛滿疏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