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儀回到烏城已久,陳祁一麵都沒有見他,說也沒有,責罵也沒有。 於情於理陳儀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看陳祁,但陳祁並沒有見他,陳儀覺得無所謂,反正他都做周全了,是陳祁不見他。 陳儀手持一白子久久不能落下,如今的情況陳祁怕是想棄了他,但現在還不是時候,他還有用。 “城主傳喚。”下人來報。 陳儀將白子緩緩落下,棋盤上被黑子包圍的白子似是有了突破口,它有了自己的另一條道路。 陳祁在書房中等陳儀到來,跟他要說的話是他琢磨後才準備說的。 陳儀一手將衣擺提起,跨過門檻反手關上門,“見過義父。” 陳祁故意沉默片刻,“此次你該做的都做了?” 該做的?指什麼?指讓江嫵失去清譽好拿捏住元江嗎? “回義父,都做了。”陳儀咬牙,手不自覺攥緊。 “陳儀,成大事者必定經歷許多磨難,失手或是錯誤都無傷大雅。” 說的倒是好聽,誰知道陳祁心裡真正想著什麼。 “陳儀無能,讓二小姐跑了,請義父責罰。” “責罰倒是過了,以後將功補過。”陳祁大手一揮就沒了後話。 人話就是,你做的我不滿意,但你還有用,我偏要做出一副大度的樣子,讓你對我心存感激,以後心服口服更努力替我辦事。 “謝義父,陳儀不負所望。”將陳祁的話分析透徹,他怎麼的也得順著他來,說些他愛聽的。 陳祁點頭,臉上的笑意後藏著更深的心機。 —————— 第二天正午,雲懸忙著接待生意,跟這小二學著怎麼招待顧客,她現在是迎英樓的掌櫃,怎麼也得對得起這個名頭。 忙碌了一會,額頭上出了涔涔細汗。 “兩位客官裡邊請。”小二的聲音響起,雲懸順勢回頭,殷纊和成蔣兩人進來。 “你們怎麼來了?” “嘗嘗酒樓菜。”殷纊回答道,成蔣聽後瞟他一眼,是這小子帶他來的,從早上開始就心不在焉。 快到用膳的時候殷纊忍不住了,他說:“成哥,咱們去迎英樓裡吃飯吧,沒別的,我就是好奇那裡的飯菜。” “不為了別的?” 殷纊停頓了一下,“有點私心。” “那就快走吧。” - 雲懸將二人領到了樓上的包間。 “兩位吃點什麼?” 殷纊點了些招牌菜,又問雲懸:“上元節吃湯圓了嗎?” 雲懸這才想起來,昨天總感覺缺了什麼,就是沒吃湯圓啊! 如實回答,“沒吃呢。” “那就再點三碗湯圓。” “那一碗給誰吃的?”成蔣明白了殷纊的意思但還是明知故問,殷纊大大方方看向雲懸,“正好,你也坐下來吃點。” 雲懸思索了一下就點頭,樓下有小二招待客人,她可以“偷懶”。 菜都上齊,麵前的湯圓冒著熱氣,雲懸拿著勺子送入口中,芝麻香馥鬱滿口。 “湯圓湯圓,圓圓滿滿。” 飯桌氣氛愉悅,用膳過後兩人就離開了。 雲懸在潯花城待了幾日,昇樓的信鴿帶來新的任務,又開始勤勤懇懇連軸轉的生活。 成蔣和殷纊也回到了遲州。 兩人之間的聯係和交集也斷開,但人總會有盼頭,會回憶也會期待,他們之間有著比萍水相逢更深的羈絆。 轉眼六月,雲懸做了很多任務,去了很多城池,不過都沒再遇見他,夜深時她想,會有見過幾麵就難以忘掉的人嗎? 她不知道答案,但經歷告訴她,以後她再也遇不到這樣的人了。 同樣的夜裡,殷纊睡不著在看月亮,夏季將至,天氣轉暖。 “看什麼呢?”成蔣打了個哈欠問他,起夜如廁讓他碰見這麼個場景。 “看月懸,雲懸。”殷纊的聲音很輕,唇齒之間將這幾個字呢喃出口,好像是帶有溫度的。 成蔣看向天空,“有雲嗎?” 隻有月亮在天上掛著,清冷的月光灑在地麵,映在殷纊的眼睛裡。 “天上沒有,在我心裡。” “奇怪。”成蔣落下兩個字就走了。 成蔣不會明白,天上沒有他的雲,那片雲在他心裡懸著,遊走於他的思緒,流轉於他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