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避開李清越的視線,心虛的厲害,不過現下當務之急是要先搞定陶錦東:“真的,陶錦東先生,給您帶來的不便我深表歉意,請您原諒。” 陶錦東?李清越一愣,是她知道的那個陶錦東嗎? 一九九七年,李江走私了一批貨,負責安保的是一家雇傭兵公司,當時的安保隊長就叫陶錦東,李江很看中他,在喝醉時曾經大誇特誇過,這給李清越留下深刻印象。 畢竟像李江這麼自命不凡的人,能不加吝嗇地如此誇贊一個人,可想而知,這人很有能力。 陶錦東看向李清越,好像是在詢問她的意見。 李清越知道莉莉是在報復自己剛開始的惡劣態度,看莉莉的反應,好像管理員失職,懲罰是很重的。 莉莉將懇求的目光移向她,美人哀求,自然是極賞心悅目的。 李清越撇開頭去,思考了半響還是於心不忍:“算了吧,她會長教訓的。” 莉莉這才鬆了一口氣,她感激地看著李清越。 陶錦東看已經沒事了,於是招呼著季明河一塊離開,畢竟他們素不相識,呆在一起實在尷尬。 季明河戀戀不舍地和李清越交換了聯係方式,莉莉撲過來,抱著李清越就是一陣猛親。 “對不起,親愛的,我不應該這樣對你,你以後就是我的恩人,來,親一個。” 她嫌棄地推開莉莉,對正欲要走的陶錦東喊道:“陶先生,我能和您單獨談談嗎?” 陶錦東很意外,遲疑地轉身。 季明河和莉莉很識相地出去了,陶錦東和李清越隔著很長的距離,他沉聲問道:“你有什麼事嗎?” “您能教我用槍嗎?” 陶錦東有些驚訝,他打量著這個瘦削單薄的女孩,下意識地就要拒絕:“我......” “您先聽我說。”李清越打斷了他的話語,她看得出來,陶錦東是個嘴硬心軟的人。 她捂著心臟的位置:“我有心臟病,已經活不了多久了。” 陶錦東嘴唇嗡動了一下,隻是皺著眉,沒說什麼。 雖然李清越並不知道對方會不會同意,但她還是要拚盡全力一試,她對著陶錦東深深鞠躬: “但是我有非做不可的事情。” “我請求您能幫幫我。” 道德綁架也好,賣慘也對,隻要能達成結果,手段並不重要。 陶錦東沉默良久,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好。” 得到保證後,李清越回到房間時,心情前所未有地愉悅,她拿起手機看了看,除了秦邵傑日常的牢騷、祁雁照常的問候,還有路知風發來的幾條消息。 【風】:彩票中獎了。 【風】:國足進半決賽了。 李清越對著屏幕笑了一下,她一字一字回著消息: 【木子】:我們運氣真好。 【木子】:你給我發消息隻是為了告訴我中獎了嗎? 對麵沒了訊息,過了好久才發出一條。 【風】:不是。 李清越耐心地等他回復。 【風】:明晚有個宴會,我可以邀請你一起去嗎? 她現在的心情極好,幾乎是不假思索回復。 【木子】:好。 【木子】:我很期待。 路知風合上手機,如釋重負地呼了一口氣,這幾天在心裡沉積的鬱悶在此時煙消雲散。 他走出客廳,路母正在喝茶看電視,笑著問:“今天不加班,不早點睡?” 路知風給自己倒了杯水:“睡不著。” “明天秦家大兒子結婚,你可記著點時間,不要又忙工作錯過了。” “好的,媽媽。”他喝了口水,“您早點休息,我還有點工作處理。” 因為昨晚的事鬧了太久,李清越請假在家休息,本想告訴時煜一聲,哪成想時煜倒先給她發來了消息,說是今天一天都有事,不能捎帶她上下班了。 李清越自然回復他沒事,一覺睡到了下午兩點,她覺得渾身分外輕鬆。 莉莉巡查剛回來,就看見李清越坐在101門口,她心中警鈴大作,不會是來秋後算賬的吧? “我有事求你。”李清越淡淡開口。 “別別別。”莉莉嚇得差點跪地上,開鎖的手都不穩了,“您吩咐就是了。” 李清越笑了:“你這麼客氣我倒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房間裡,莉莉很興奮地翻箱倒櫃,她拿起一條又一條的長裙,在李清越身上比比劃劃,嘴裡還不住喃喃自語: “這個太長了,這個又太短。”她煩惱地丟開手裡的禮服,又拿起一件,嘖了一聲搖搖頭,“這個太花哨,不配你。” 李清越看著都頭疼:“隨便找一條就行。” “怎麼能隨便呢?”莉莉嗔怪地看了她一眼,“宴會哎,就應該打扮得漂漂亮亮。” 最後她在衣櫃最底下拉出一個盒子,突然間眼前一亮:“就這個了!” 莉莉轉頭對李清越揮了揮手裡的盒子,神情像小孩子得到心愛之物似的,眼睛也亮晶晶的。 她邀功般將盒子放在李清越麵前打開:“這是我十八歲時,研究所......我家人送給我的。” 雖然她極快地換了詞,李清越還是眉頭一跳,什麼研究所?和這個公寓有關嗎? 她不動聲色地接過長裙,這是條絲質白色無袖長裙,中規中矩的裁剪卻不失優雅與清冷,腰間配一條黑絲絨腰帶,上麵鑲有幾粒珍珠,和整件禮服配的相得益彰。 莉莉突然湊上來,她摸了一把李清越的臉,皺了皺眉:“你的臉好乾啊,你看,都起皮了。” “你平時不護理嗎?” 李清越心想,平時自己能吃飽就不錯了,哪有錢乾這個? “這可不行,這樣子上妝可不好看。”莉莉用手指摸摸下巴,略加思索,“這樣,我今天就將你完完全全改造一番。” “代號為,天鵝計劃。” 李清越無法理解麗麗的激動,但她從莉莉眼中看到了小時候其他女生玩芭比娃娃時一樣狂熱的神情,這不禁讓她打了個寒顫。 【風】:需要我去接你嗎? 路知風一手搭著車門,一手拿著手機,站在車身旁等待著對方的消息。 他緊抿著唇,表情有些忐忑。 手機屏幕亮了起來,他連忙打開看: 【木子】:不用了,我直接去酒店就好。 路知風把手機收起來,他看向前方,無端嘆了口氣,心裡隱隱有些失望。 莉莉開著她酒紅色的超跑:“你知不知道,你說你坐公交車去真的很誇張哎。” “誰會穿著禮服去坐公交車?身份是自己給的,姐妹。” 李清越累得不想說話,從下午三點開始到現在晚上七點,她在莉莉的蹂躪下度過了四個小時,雖然最後的成品真的很驚人,但是真的累的夠嗆。 美麗令人疲憊。 莉莉將超跑停在酒店停車場,屁顛屁顛跑下去給李清越開車門:“去吧,小仙女,去散發你的魅力吧!” 李清越忍著笑看她:“今天謝謝你,莉莉。” 路知風站在後門口,他今天穿了一身剪裁得體的白色西服,襯托地他的身材愈加挺拔,站在那就自成一道風景。 “等很久了嗎?”熟悉的聲音傳來,他抬起頭,擰起的眉頭剎那間解開,原本淡然的眼神此刻有了些許波瀾。 眼前的女孩一襲白禮服,在潔白肌膚的襯托下愈顯光彩,齊到下頜線的黑發微微內扣,一邊散著,一邊挽在耳後,露出的脖頸修長白皙,戴著一條小小的櫻花吊墜。 發邊僅僅隻別了一個小巧精致的銀色蝴蝶邊夾,振翅欲飛,更顯素雅。 路知風有些不確定地問:“李清越?” 李清越本來還想看看路知風被驚艷的表情,沒想到這人不但沒被驚艷,反而皺起了眉頭,眼神奇怪地看著她。 什麼意思?我這塗了四層身體乳的身體,化了兩個小時的妝不夠美麗?嗯? 李清越突然覺得來氣,她這腳下還踩著八厘米的高跟呢。 其他的不說,她今天為了這場晚宴,連班都沒去上,一天少賺二十塊。 越想越來氣,李清越看都不看他,徑直往裡走:“幾樓啊?” 路知風還在震驚於李清越居然這麼好看,下一秒鐘,他就一臉茫然地看著李清越氣呼呼地離開了。 剛才發生什麼了嗎?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宴會廳,其實她自己一個人的時候還自我感覺良好,可是一進了宴會廳,望著滿廳的鶯鶯燕燕,她就覺得自慚形穢。 天吶,這些女孩子怎麼能這麼漂亮? 各種類型,應有盡有,讓她覺得自己連同整個裝扮都土氣了起來。 “咳,你餓不餓?要不要吃點什麼?”路知風眼神亂瞟就是不看她,揣在褲兜裡的手微微有點發顫。 李清越看見甜點心裡就打怵,她之所以討厭吃甜的東西,是因為在小時候生病時,李江濃濃地煮了一鍋糖水,硬生生地撬開她的嘴給她灌了下去,還硬說這是什麼偏方。 李清越喝完差點歸西,自此她極其憎惡甜的東西。 “不用。”李清越聲音冷淡,又覺得以現在她和路知風的關係不能這樣說話,於是夾了一下,“我現在不餓,待會再說。” 路知風看她沒生氣,悄悄鬆了口氣,正欲說些什麼,一個衣裝革履的男人在遠處呼喊他:“知風。” 兩人循聲望去,一群衣著光鮮亮麗的男男女女圍成一個小圈,正在聊什麼,其中一個注意到了路知風,招手讓他過去。 路知風有些為難地看了李清越一眼,李清越笑笑:“你先過去吧,我自己轉轉。” 正好她覺得腳累,找個地方歇歇。 找了一圈,宴會廳後麵有一個倉庫開著,李清越走進去,坐在一個倒扣的紙箱子上,把高跟鞋脫了下來,瞬間覺得自己又活了過來。 高跟鞋的聲音由遠及近,氣勢洶洶的樣子,好像是往這個倉庫走來。 自己這個樣子實在不優雅,加上這鞋子有點難穿,李清越提溜著鞋子,躲在架子後麵去了。 直到人走進來,從架子縫隙看,李清越才發現來的不是一個人,而是兩個,後麵跟著的那個高個男人還很眼熟。 正是這些天跟死了似的秦邵傑。 穿高跟鞋的女人身段極好,也很漂亮,隻是臉上滿是怒意。 怎麼回事? 女人趾高氣昂地站在秦邵傑麵前,大概隻能到秦邵傑鼻子尖,但氣場很足,直壓對方一頭。 “啪!” 她對著秦邵傑的臉,抬手就是一下,聲音聽得李清越都跟著幻痛。 秦邵傑不多不避,他腦袋低著,眉眼微垂,額發被打落下來,萬分狼狽。 李清越從未見過這樣的秦邵傑,頹廢的,狼狽的,自暴自棄的,看得她都有點想要憐愛他了。 打住打住,李清越,這個想法很危險,你怎麼能同情一個打過你的人呢? 女人轉著手腕,冷笑道:“你個廢物東西,什麼都比不上你秦哲遠。” “你看現在,他娶了孫家的女兒,權上加權,以後還不得騎到咱娘倆頭上去?” 原來這是秦哲遠的婚宴,不對啊,秦家的婚宴為什麼會邀請路知風?他們很熟嗎? 秦邵傑被頭發遮蓋了眉眼,看不清楚神色:“媽——” 女人突然很傷心地哭起來:“你別叫我媽,我不是你媽,我讓你去追孫家的,你怎麼不聽話?” “你為什麼不聽媽媽的話,媽媽會害你嗎?” 秦邵傑很無奈,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他想要伸手去撫摸女人的背:“沒事的,媽,我會好好做事,會好好討爸爸的歡心的,你別哭了。” 女人推開他的手,變得歇斯底裡起來:“你有什麼本事,你有本事討你爸歡心我們還會被秦哲遠騎到脖子上去嗎?” 她取下胳膊上掛著的包,發了瘋一般往秦邵傑身上砸,怒吼道:“我要是知道你這麼沒用,你生下來的時候我就應該掐死你!” 秦邵傑站在那,任由她打,隻是狠狠咬住了下唇。 足足打了有五分多鐘,女人發瘋發累了才住了手,停止了單方麵毆打,她理了理自己兩側的因動作幅度太大而掉下來的碎發,恢復了高貴美婦人的模樣,挎著包,高貴冷艷地說道:“我給你約了唐氏物流的大小姐,你明天好好收拾一下去跟她見麵。” “要是搞砸了,你就等著吧。” 秦邵傑沒回應,他倔強地咬著唇,直愣愣地站在那裡。 女人不需要他的回應,她勢在必得,高傲地仰頭離開。 李清越盯著她完好無損的包默默感慨,貴的包就是不一樣,這麼造作都受得住。 秦邵傑抬起頭,直視著李清越的藏身地,冷聲道:“別躲了,出來!” 李清越捂著碰碰狂跳的心臟,提著鞋子,不情不願地從架子後麵走出來。 秦邵傑先是一愣,繼而擰起了眉頭,最後眼睛裡冒出怒意,他以一種惱羞成怒的口吻道:“你怎麼在這?你為什麼在這?” 李清越也冷了臉色:“你什麼意思,覺得我不配來這種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