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邵傑盯著她的眼睛,突然笑起來,瞬間又恢復了那種輕佻欠揍的樣子:“是啊,我覺得你不配。” “這地方不是你這種人來的。” “這種人?我是哪種人啊?”李清越原本不想和他糾纏,聽他這麼一說,她倒是想聽聽秦邵傑是怎麼看她的。 “哪種人?嗬。”秦邵傑冷笑,“你自己不清楚嗎?” “我不清楚。”李清越眼睛一眨不眨地直視著他,“麻煩您跟我說說。” 秦邵傑吊兒郎當地走過來,步步緊逼:“唯利是圖,自私自利,不擇手段……” 三個詞說盡,兩人的身體幾乎要貼在一起了。 李清越冷眼看著秦邵傑低頭湊到她的脖頸處,秦邵傑悄聲道:“你今天能來這,難道不是借了路知風的光?” “我知道你想勾搭上路知風,但我勸你別犯賤。” “你知道路家是什麼人家嗎?那可是江城的世家,像你這樣的人,還是不要自取欺辱的好。” 李清越不耐煩地推開他,盯著他破損的臉冷笑:“這管你什麼事?。” 秦邵傑後退一步,懶洋洋地從上到下打量著李清越:“打扮上是有幾分姿色,不過也遮不住內裡的窮酸。” “是嗎?死媽寶?”李清越反唇相譏。 “不許那樣叫我!”秦邵傑怒火滔天,這個死女人,總是能輕而易舉地惹火他。 “不想聽?”李清越點頭,湊近他放大聲音,“死媽寶,死媽寶……” “你們乾什麼呢?”剛出去的貴婦人殺了個回馬槍,從她的角度看,兩人都快摟到一起去了。 秦邵傑一驚:“媽?” 貴婦人怒氣沖沖,拎著包就要往李清越身上甩,秦邵傑眼疾手快,伸出胳膊攔住了女人的攻擊。 李清越趁機躲在秦邵傑身後,用他的身體嚴嚴實實遮蓋住自己。 秦邵傑瞅準時機,一把抓住貴婦人的包,轉頭沖李清越叫了一聲:“快走!” 李清越立馬提著鞋子沖出了倉庫,行了,留你們母子倆自由搏鬥吧,姐不奉陪了。 跌跌撞撞跑了好一會,迎麵撞上眉頭緊鎖的路知風。 “你去哪了,我怎麼沒有……”路知風的視線停在了李清越隻穿了襪子的腳上。 李清越尷尬地笑了一下:“鞋穿起來有點繁瑣,所以我……” 路知風蹲下身,抬頭向李清越伸手:“把鞋給我。” 他的表情依舊冷淡,好像在說一件最平常不過的事情。 她的話停在了嗓子眼,臉微微地紅了起來,提著鞋子的手不知所措起來。 路知風沒有廢話,從她手裡把鞋子拿下來,抓起她一個腳往鞋子裡套。 天老爺啊,襪子底還是黑的。 李清越下意識往後縮了一下腳,路知風握著她的腳,淡淡道:“別動。” 李清越不動了,她的眼睛不知道該放在那裡,隻能一直目視前方,臉紅一直蔓延到脖子後麵去。 直到路知風站起來,她才顫著嗓子說了一句:“你,你快去洗手吧。” “好。”路知風順從點頭,“你在這裡等我。” 他倆現在正在站在樓梯口,李清越自然應允,她看著路知風進了衛生間,突然想起莉莉叮囑她的,要好好補妝以保持完美。 她看見前麵有間候場室,於是走了進去。 候場室很大,也是婚禮類型的裝飾,裡麵一個人都沒有,李清越雖疑惑但也沒有多想,她踩著羊絨地毯站在偌大的鏡子前,端詳著自己的妝容。 剛理到頭發,她就聽見門外急匆匆的腳步聲。 不是吧?又來? 李清越身體先一步反應,躲進了梳妝臺下,她心裡哀嚎著,這都算什麼事? 門一下子被打開,前後腳進來兩個男人,前麵的男人進來就坐在沙發上點了根煙:“交給你辦的事怎麼樣了?” “老大,那女人身邊經常有人,不好下手啊。”另一個男人話語裡很是為難,“警察也盯著,很難辦。” “那你就想辦法啊!”沙發上的男人動了怒,“要是讓秦邵傑占了先機,那我還怎麼跟老爺子交代?” “老大,要不我們多找點人,把她給......” “蠢貨,那跟秦邵傑有什麼區別?”男人吐煙氣的聲音格外低沉,“你別忘了那天路知風是怎麼找到老爺子那要討個說法的?” “秦邵傑挨了那麼重的打你沒看見?” “那......那怎麼辦?” “蠢啊,那女人不是窮嗎,你擬個高薪職位招聘,把她單獨騙出來。” “秦幫這麼多條刑罰,總有一條能讓她開口。” 李清越手指無意間抓緊了地毯上的羊絨毛,她都聽傻了,原本的麻煩還沒處理完,現在又有了麻煩,而且是比直接綁架稍微高級一些的利誘。 用高薪工作引誘她,真是有用且無恥的方法。 兩人的腳步聲遠去,李清越從梳妝臺裡爬出來,她站在鏡子前,沉默地看著自己。 其實秦邵傑沒說錯,怎麼樣的衣服和妝容都遮不住她從骨子裡露出的窮酸,貧窮是個可怕的詛咒,它圍繞在她的人生中,給她的每一步都設下了層層陷阱。 她拿什麼跟這些有權有勢的人鬥呢? 失魂落魄地李清越回到和路知風約定的地點時,路知風已經等了很長時間,他看著李清越,眼中淡淡的無奈。 但是下一秒,他就看出了對方的不對勁:“你怎麼了?” 李清越抬臉,用力閉了一下眼睛,臉色蒼白地笑了一下:“我沒事,就是...... 她的聲音不由自主地哽咽了一下,以往也有這種無比麻煩的情況,但路知風這一問,還是讓她差點破防。 她捂著嘴向路知風拚命擺手,同時控製著眼淚不要流,路知風不明所以,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到底怎麼了,不舒服要告訴我。” 手掌完全覆蓋住她的手背,溫熱的觸感讓李清越心底安穩了下來,她抬起眼,對著路知風笑了。 “沒事,我們去那邊吃點東西吧。” 婚禮儀式就要開始,穿著白色婚禮西裝的秦哲遠舉止優雅地從二樓下來,舉起香檳向宴會廳中人示意。 李清越這才看清楚秦哲遠的長相,他和秦邵傑長的並不相像,而是儒雅斯文那一掛,若說秦邵傑的氣質就像沒拴繩的瘋狗一樣,暴躁又狂野,那秦哲遠就像隻貓,文靜而又不失狡黠。 路知風輕輕用身體擋住李清越,他這才後知後覺到,秦家和李清越素有嫌隙,他怎麼能不提前告知她這是個什麼樣的宴會就把她帶過來了,李清越剛才不舒服也是因為看到秦家的人嗎? 整場儀式,李清越沒看到秦邵傑,倒是看到了秦家父母,秦啟剛坐在主座上,老去的臉龐上,一雙眼睛還透露著難以忽略的威嚴,剛才還跟潑婦一般的貴婦人,此時正溫順地挽著秦啟剛的手臂,滿是順從與乖巧。 秦哲遠敬完雙方父母,胳膊彎上挽著端莊大氣的新娘,兩人正輪番桌敬酒。 敬到他們這時,新娘子看著路知風,敬的酒握在手裡遲遲不喝,她盯著李清越,意味不明地問路知風:“知風,這位是?” 李清越嚼著牛肉乾的嘴一停,怎麼回事?這淡淡的火藥味,難道新娘子是路知風的前女友? “朋友。”路知風冷硬地回答,順帶擔憂地看了一眼李清越,生怕她會不高興。 李清越的表情挺坦然,看不出半分不悅,路知風鬆了口氣的同時又有點小失望。 就連他自己也說不清心底的失望是源自哪裡。 “朋友?”新娘子漂亮的眼睛眨了眨,她無視身旁丈夫對她悄悄的提醒,“隻是朋友嗎?我看你們關係很親密啊。” “之前你和小婷分手的時候,小婷可是哭了好久,哦。對了,小婷今天也來了,你有沒有和她打招呼啊?” 新娘子突然轉過身,對遠處一個穿青藍水紋禮服的女孩揮手:“小婷,快過來。” 原來是前女友閨蜜啊,還不如前女友呢,這個更難纏。 李清越已經感受到頭疼了,她這一晚上過得真是夠夠的。 關荷婷小碎步跑了過來,在對上路知風眼神的一剎那,她羞澀地低下了頭:“怎麼了,娜娜。” 秦哲遠也皺了眉頭,他又暗暗戳了戳孫妙娜,示意她收斂一點。 孫妙娜擺出了替閨蜜教訓男友的高傲感:“你有沒有和知風打過招呼,哦,對了,都忘了問,你旁邊的女孩叫什麼?” “和你無關。”路知風冷冷回答,他將杯中酒一飲而盡,“走了。” 他拉起李清越的手就想走。 孫妙娜截住了他:“你和小婷才分手多久,這麼快就另尋新歡了?” 她的話語是步步緊逼:“我倒是看不出來你身邊那個有什麼比小婷強的。” 說著,她上下打量了李清越一眼,笑的頗有意味:“難不成,有什麼特殊的本事?” “娜娜!”關荷婷小小聲驚呼,她悄悄看了一眼臉已經黑透的路知風,“別說了。” 嗬,她本來都打算息事寧人走了,這算什麼? 李清越猛然轉頭,甩開路知風的手,大步走到孫妙娜麵前,直視著她:“你說什麼?” 本來今晚對他們這些特權階級就憋著火呢,這一下倒好,完完全全把她點著了。 “我有什麼特殊本事,你來說說。”李清越伸手出去,一把抓在孫妙娜雙胸之間婚紗的縫隙上,“你說的這麼篤定,試過?” “你瘋了?”孫妙娜想掙脫開她的手,又怕力氣太大李清越把她的婚紗扯下來,隻能又氣又怒地提住自己胸前的婚紗。 “這位小姐,你一定是理解錯了,娜娜她沒有什麼別的意思。”關荷婷走上前想要去掰李清越抓在婚紗上的手,“你先放開。” “你給我滾一邊去,怎麼,拉偏架還得往我頭上潑臟水?”李清越的眼神從孫妙娜轉到關荷婷身上,“我不知道你跟他有什麼瓜葛,但是冤有頭債有主,你和你這個王八蛋閨蜜從我身上使什麼勁?” “你們怎麼不敢沖著他使勁,這不是欺軟怕硬嗎?嗯?” 關荷婷不敢動了,她尷尬地站在原地。 這裡引起了不小的騷動,不少人都朝這邊看來,離得近的人已經是驚呆了,這些上流社會哪見過這種架勢,圍觀群眾眼裡都閃爍著吃瓜的光芒。 “快放手!”秦哲遠自然也不會任由她們這麼糾纏,眼神示意路知風把兩人分開。 “清越!”路知風上前去抓李清越的手,卻被她無情拍開。 秦哲遠伸手護在了孫妙娜的胸前,怒聲低喝:“放手,快放手?” 李清越的手抓的更緊,她的眼角抽了抽,腦海裡不由得回想起在候場室聽到的那些話,忍不住怒火上湧:“狗東西。” 秦哲遠都被罵蒙了,他茫然地張了張嘴:“什,什麼?” “你個沒道德的狗東西,娶了個沒素質的瘋婆娘,你們一家人都是瘋子,我祝你們,不得好死!” 李清越說的咬牙切齒,四下一片寂靜,圍觀群眾麵麵相覷,不知道這女人和秦家有什麼關係。 秦哲遠不是沒見過李清越的照片,聽到這話一愣,再仔細看李清越的臉,突然間怔住了。 李清越?她怎麼在這?而且還和路知風在一起? 此時在二樓看完全程的秦邵傑默默咽下嘴裡的酒,爽,太爽了! 李清越不是沒理智,她當然不會在這傻等著秦家人的製裁,所以她鬆開孫妙娜的婚紗,轉身就走。 罵完就跑,刺激,好刺激! 她快步走到酒店門口,一輛超跑唰的一下停在了她身邊,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破相的秦邵傑慵懶地靠在駕駛座上:“這位美麗的小姐,願不願意賞臉坐我的車?” 那還用說,李清越果斷上車,路知風追出來的時候,人已經沒了蹤影。 “去哪?”興奮過後就是疲憊,李清越脫下高跟鞋,煩躁地連同那個一直嗡嗡作響的手機一起丟在腳底下。 “你想去哪?”秦邵傑反問她。 李清越沉重地呼出一口氣:“去海邊吧。” 每次她不開心的時候,她就會去找個地方待一待,李清越喜歡大海,每當看到海浪翻滾的時候,她就在想,其實所有事都沒什麼大不了。 當然他們最後沒有去成海邊,而是被交警抓到了公安局。 秦邵傑蹲在監房裡,心虛地摸摸鼻子,他向坐在大廳椅子上,兩眼無神的李清越安慰道:“沒事的,很快就出去了。” 李清越聞言,轉過頭看他,臉上麵無表情,暗地裡快把牙咬碎了,她從旁邊的報紙簍裡抽出一疊報紙,卷成一個筒,伸進鐵籠裡就要打他:“你還有臉說,誰讓你喝酒開車的。” “女士,冷靜!”旁邊的女警沖過來攔著她,“隻要扣完分,交完罰款你們就可以走了。” “扣什麼分?”秦邵傑仰起頭,樣子很無辜,“我的駕照還沒下來呢!” 交警大廳裡一靜,繼而響起更激烈的阻止聲: “女士,快把我們的警棍放下!” 時煜正了正脖子上的領帶,進了門卻見婚禮現場的氛圍奇奇怪怪的。 他正不明所以,秦哲遠鐵青著一張臉,示意時煜跟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