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在愉快中假期過得總是很快,但是在悲傷中卻度日如年。懊悔不及,又經歷榜上無名的打擊,常嚴濤的心情失落到了極點。他不曾回家,也不曾旅遊,而是利用這個暑假打了很多分工,家教、服務員、工廠工人等,凡是他力所能及,凡是他能想到,凡是他有時間去做的,他都去做了。勤勞不一定能致富,卻能改變生活條件。常嚴濤經過一個暑假的努力,總算掙夠了學費,住宿費和生活費。 就在開學前一個禮拜的中午,常嚴濤剛打完工回來,路上看見甄澈和喜悅有說有笑迎麵走來,常嚴濤盡管滿懷心緒卻也故作熱情地說道: “有對象就是不一樣,澈哥回來這麼早,還有一個禮拜才開學呢?” 喜悅見甄澈仿佛沒聽見一樣,為不使氣氛太尷尬,剛要答話,卻被甄澈用一個關於奧運會因故推遲的話題給引開了,故而甄喜二人誰也沒有答話,從常嚴濤身邊擦肩而過,形同陌路。甄澈此舉讓常嚴濤內心的失落之感再一次加重,很明顯甄澈是故意假裝沒看見自己。 疲憊的常嚴濤此刻什麼都不願意去想,隻想趕緊回到宿舍睡上一覺,因為他已經連著乾了二十個小時的活,累得已經不想說話了。到了宿舍剛要躺下,賈東拉著行李箱回到了宿舍,常嚴濤抬起沉重的眼皮瞄了一眼說了句: “賈東,你怎麼也回來這麼早,咱們宿舍好卷啊!” 說完也不知道賈東知否答話,常嚴濤便昏昏睡去,等他再醒來的時候,已是晚上八點半,宿舍除了他連隻耗子都沒有。黑暗的宿舍在對麵宿舍樓的燈光照映下隻能看見桌子和床的輪廓。常嚴濤就像一個被世界遺棄的人,沒有人關心他是否吃晚飯,沒有人關心他是否是因為生病了,也沒有人問他為什麼也會來這麼早,更沒有人知道他其實一直在學校沒回家。要不是有一兩隻蟋蟀在“吱吱”的叫著,這個世界仿佛真得已經荒無人煙,就剩他一個人孤零零地活在這個世上一樣。 就在他躺在床上一動不動感慨萬千的時候,宿舍的門“砰”的一聲開了。開門的人就像根本不知道屋裡有人在睡覺,故意踹了一腳門一樣。 “東哥,這個暑假你是不是一直在練球啊,感覺你球技見長啊。” “哪有?我感覺你就是光照顧對象,不照顧球,虛了,哈哈哈。”二人有說有笑地調侃著,絲毫沒有要地聲音的意思。燈,忽然亮了。躺著的人的眼睛被那亮光刺痛,哎呦了一聲。我說:“甄澈,賈東你們倆能不能考慮一下,宿舍這還有一位老爺們在睡覺呢。” 甄賈二人也不答話,繼續他們之前談論的話題,依然有說有笑。然後依次洗了個澡,二人洗完澡準備一起去吃飯,這時常嚴濤已經下床整理好衣冠,說道: “走吧,咱們老地方,西門那個小飯館吃點東西去吧。” 甄賈二人依舊跟沒聽見一樣,不作回答。隻見二人一起走出了宿舍,連看都沒看一眼常嚴濤,甄澈出去時還不忘把燈關了,就像不知道裡麵還有一個人一樣,屋裡恢復了剛才的黑暗,所不同的是,常嚴濤從床上到了地上,見此情景,常嚴濤心裡已想明白了大概。 晚上十點,班長在群裡提出要在開學時全班聚一次餐,要大家發表意見,全班大多數同學都積極響應,常嚴濤也回復了收到和同意,吳世也在群裡回復了收到和同意,甄澈和賈東二人卻在群裡公開表示“某人參加,他們倆也不會參加,並建議吳世也不要參加。”班長一時間成了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不過明眼人都能看出這是有意在針對常嚴濤,因為甄澈賈東吳世常嚴濤是一個宿舍的。常嚴濤自然也能看出,見到他們二人有意喊著吳世在孤立自己,並在群裡公開呼籲,這簡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晚上熄燈後,甄賈二人回到了宿舍,常嚴濤氣都氣飽了,哪還有心情吃飯,所以從中午到現在常嚴濤一口飯都沒吃。不過一個人在極度氣憤的時候,即使很餓也能渾身是勁兒。常嚴濤厲聲嗬斥道: “甄澈,賈東!我常嚴濤哪裡得罪你們了?竟遭你們這麼橫眉冷對,我這熱臉貼了冷屁股就算了,你們竟然在班級群裡公然內涵我,我自問對你們真心實意,熱情友好,問心無愧,你們為什麼這麼對我?不說清楚今晚誰都別想睡覺。” 甄澈借著酒勁說道:“就你還有臉質問我們?你做得那些齷齪事,我都懶得說,在群裡內涵你已經很給你麵子了。” 賈東也幫腔道:“既然你恬不知恥說起來了,那我就問問你,吳世對你怎麼樣,主動幫你補課,平時咱們宿舍就你最摳門,吳世哪次不是大大方方的幫你解決你的窘境,你的所作所為對得起吳世嗎?” 常嚴濤知道吳世言出必行,也知道吳世的行事風格,不會是吳世跟同學散播自己的醜行,那就肯定是夏澈把自己做的錯事透露給了他們,但畢竟確實是自己有錯在先,氣勢上就先弱了下來: “對,都是我的錯,我不是人,我是罪人。”常嚴濤留下了無助的眼淚,“是我見錢眼開,是我見利忘義。你們打我吧。” 甄澈憤憤地說道:“打你?我都怕臟了我的手。從今以後,你我不再是朋友,住在這裡是你的自由,但你休想讓我再跟你多說一句話。” 賈東帶著惋惜的口吻說道:“常嚴濤,為了點錢你至於嗎?你有什麼困難,我們都可以幫你,沒想到見利忘義的事會發生在你身上,要不是那封郵件,到現在我們還不知道你是一隻披著羊皮的狼。” “行了東哥,別跟他廢話了,浪費唾沫星子,他這人在人品方麵真得是一言難盡。你想他連自己的父母都害,連總是幫他的吳世他都坑,跟這種人還有什麼好說的。”甄澈這一番話徹底讓常嚴濤的情緒崩潰了。 “你們不要欺人太甚,不要以為你們都生活在一個幸福的家庭,就可以隨意品評別人的人生,你把話跟我說清楚。”說著常嚴濤已經揪起了甄澈的衣領,“我怎麼害我父母了,你又怎麼知道我的父母有多愛我,我有多愛我的父母。” 賈東見狀厲聲說道:“常嚴濤你別在這演了,鱷魚的眼淚休想博取別人的同情。你自己看。”說著把那封郵件給常嚴濤看了看,看得出來發件人正是夏澈,因為那個郵箱也曾經給常嚴濤發過郵件,上麵了除了寫常嚴濤見利忘義,出賣吳世以外,還說他為了錢出賣了自己的父母,以致夫婦被歹徒殺害,要不是歹徒被警察抓禍,常嚴濤還可能為了錢連自己的爺爺奶奶的房子都賣了。常嚴濤看罷悲憤交加,恨不得抓到夏澈就碎屍萬段。但麵對甄澈賈東,他也必須作出解釋,因為他也很在乎別人對他的看法,尤其是好朋友對他的看法,所以斬釘截鐵地說道: “這上麵說我見錢眼開,坑了吳世,我全都承認,但汙蔑我說害了爸媽,坑害祖父母,大逆不道,這簡直是在汙蔑我,我雖然不是什麼道德高尚的人,但我斷不至於連生我養我的親人都害。至於吳世,我隻是泄露了他的行蹤,我完全沒想到會讓吳世有生命危險,至於吳世的研究結果,那是一個叫夏澈的人給我的研究資料,我根本不知道那是吳世的研究結果,不過這一切其確實也做了,事實上也給吳世帶來了損失,我心裡萬分愧疚,我跟吳世也道過歉,都坦白交代了,如果你們還不依不饒的向全世界出去宣揚我的罪行,那我隻能說,隨你們的便。” 甄賈二人被常嚴濤的這一番言論給驚到了,他們完全沒想到一個卑鄙小人麵對正義的指責還能這麼的理直氣壯,義憤填膺。但畢竟是同窗,這件事如果吳世已經知道,還是應該看看吳世的態度,他們總不至於致常嚴濤於死地,而且從常嚴濤的反應來看,這郵件內容的真假還有待考證。二人相視點頭,甄澈說道: “如果你說的都是真的,那我甄澈剛才說的話確實過激了些,不過你對吳世做的事,確實很難讓人原諒,況且你說的這些話真假難辨,也很難讓人相信。” 常嚴濤狠狠地瞪了甄澈一眼,便甩門而出。這時他們宿舍的群突然有人說起了話,原來是吳世看到了班級群裡的消息後說道: “甄澈和賈東你們這不明顯在針對常嚴濤嗎?你們這是怎麼了?” 甄澈說道:“世哥,既然你說起來了,我正好求證一下,你之前的一堆倒黴事,包括機械設計大賽沒獲一等獎都是常嚴濤搞的鬼,他說都跟你說過了,是真的嗎?” 吳世回復道:“真的,他也是被人利用,我也不是那麼在乎榮譽的人,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謝謝你們倆,大家都是兄弟,不要這麼針對他了。” 經過吳世的勸解,甄賈二人的義憤之情也都平復了一些。賈東看宿舍群裡常嚴濤一直也不說話,又是大晚上,反倒有些擔心他了,與甄澈商量了一下,趁宿舍門鎖之前,跑出了宿舍去尋找常嚴濤去了。 盡管已經立秋,夏日的炎熱仍未散去,樹上的禪依舊叫個不停,隻晚上的風吹在身上,讓人感覺似有秋意。常嚴濤一個人漫步在操場,心裡百感交集,感嘆命運的不公,懊悔自己的貪婪,種種不快之意一時間全都湧上心頭,他一個精於世故,富於圓滑的人,竟然留下了眼淚,他心裡沒有痛恨甄澈的刻薄,也沒有怪罪賈東的刁鉆,怪隻怪自己一時糊塗做錯了事。 晚上熄燈後的操場空無一人,安靜的隻能聽到沙沙的風聲和常嚴濤的腳步聲。常嚴濤的悔恨與自責之感越來越深,越老越濃。盡管熱氣未消,但一片樹葉從樹上飄落而下,駐足在了常嚴濤的胸口,讓常嚴濤的內心感到無論多麼炎熱的夏天,終難抵擋秋天的涼意。常嚴濤被這片落葉打破了沉思,這時聽的操場又多了幾個腳步聲,常嚴濤轉過身,打開手機的閃光燈,定睛細看知道是甄澈和賈東來了。 一個人在孤立無援,被世界拋棄的時候,任何一絲溫暖都會使他感受到人間大愛。甄澈說道:“濤哥,是我太沖動,說話確實過分,大家都是兄弟,我跟你道個歉。” 賈東扶著常嚴濤的肩膀用力的一握,常嚴濤也用手拍了拍打在自己肩膀上的賈東的手說了句:“唱歌通宵去,誰去,我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