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 尋神者(1 / 1)

“黎白,如此夜色,還不睡麼?”   黎白身邊的女人嬌柔地問著,淡淡的月光透過紗窗照在她那薄如蟬翼的睡裙上,仿佛給她披上了一件來自天穹的禮服。而在她身旁躺著的男人一臉愁容地看著不遠處的房門,似乎是在擔心著什麼。“我在想那個人會不會來。”   “可你說過,那場戰爭已無人生還了。”女人埋怨地嗔怪一句,纖細的手指按在男人的胸上,留下一個微紅的痕跡,“從以前你就一直這樣,每天都在擔心這擔心那的,就連陪我的時間都被剝奪去了。”   “怎麼會,我的心裡一直都有你的位置。”   “那你現在說,是我重要還是那個鬼魂重要?”女人趴在男人的身上,月光照在她那堆滿幽怨的臉上,潔白的肌膚好似無瑕的瓷器一樣。“是想陪著我,還是繼續想那個家夥?”   她湊到黎白的耳邊輕輕地哈著氣,聲音柔軟得像是初春的暖風,吹得男人耳朵濕軟發癢。男人微微一笑,伸手撫著她腦後綢絲般的頭發:“當然是你了,我的寶貝。有著如今的生活和你,那段過往又算得了什麼呢?帝陵,魘,都不過是為現在的生活墊腳,隻有你才是我的全部。”   他的情話也輕輕的,卻點得女人心花怒放。她捧著男人的臉,在他粗糙的臉頰上淡淡一吻:“我就知道,隻有你對我好。”   “嗯。”男人也直起身子,手臂順著發絲摸向女人肩上的絲帶,單薄的睡衣就跟裹著奶糖的紙一樣,一剝即落——   “碰!”   木製的房間門就跟紙板一樣被人輕鬆破開,巨大的響聲嚇得兩人的暖情驟然變冷。隻見一個頭上長角,麵容可怖的魁梧類人站在門外,左手還提著一個被砍得血肉模糊的保鏢。“黎白,長老會第二十位提議員。”類人像丟垃圾一樣將手中的屍體丟在旁邊,一邊用手爪擦著太刀上的血一邊靠近,“許久不見,過得很滋潤啊。”   類人的聲音無比沙啞,每吐一個字都好似將砂紙放進耳朵裡摩擦。女人哪裡見過這種家夥,沒過一會就驚恐地放聲尖叫,方才的嫵媚蕩然無存。“你果然還沒死,蘭家的遺孤。”相比女人的懼怕,黎白則是將手放到枕頭底下,緊接著掏出一把製式左輪對準蘭塵殤。還沒等蘭塵殤開口說話,他咬著牙扣下扳機,在尖叫聲中朝著對方的胸口連開六槍,每一顆從火舌迸射出的大口徑子彈在高速旋轉下撕裂其周邊的風息,蠻橫地在蘭塵殤的身上打出一個血洞。蘭塵殤的身子猛地一顫,在子彈的沖擊下被打得單膝跪地,腥臭的血液從孔洞中流出,很快就形成了一個小血潭。   “這可是用來獵殺大型動物的子彈,”黎白看著冒煙的槍口自豪地說著,“隻要開上一槍,就能將動物的器官打得粉碎,更何況對付你這種類人的家夥。”   麵對黎白的解釋,跪在地上的蘭塵殤隻是喘著粗氣,一言不發。   “我很好奇,像你這樣的家夥憑什麼可以在帝陵占著一席之地。”重新上彈後黎白光著上身走到蘭塵殤身前,用槍頂著他的腦袋,“野蠻、嗜血、殘暴,所有形容野獸的詞語在你們的身上也同樣適用,和人類相比你們更像是未馴化的野獸,稍有不順就會發作來禍害我們。   ”所以,那場戰爭你們的大敗是必然的。”他忽然將槍抵在蘭塵殤的下顎,逼著他抬頭與自己的視線平行,“非我族類,其心必異。若想讓你們的存在變得合理,除非完全服役於我們,否則唯一的下場就是被驅逐。”   他故意提高了嗓音,像族群的族長一樣對著蘭塵殤宣誓著自己的地位。蘭塵殤先是將太刀插在地上,然後從那張布滿獠牙的雙顎傳出嘲弄的冷笑,直到整個房間都充斥著他那滲入的嗓音。   “人類在戰爭中慣用的伎倆,就是利用彼此之間的不對等關係強迫對方屈服於自己。但是人類的的自大和狂妄也會在這種關係上體現出來,就算對方身軀比自己壯碩,麵容比自己可怖,也會想盡辦法去將其馴服。”   蘭塵殤伸出手爪,死死地鉗住黎白握槍的手並將槍口對準胸前的空洞。那個洞口就像瓷器瓶上的缺口一樣遍布著猩紅的紋路,現在卻像某種巨獸的瞳孔,死死地吸住了黎白的雙眼。豆大的冷汗從黎白的額頭滑落,他無法抽回自己的手,就好像自己的手嵌進了蘭塵殤的手爪裡,即便青筋暴突,麵容漲紅也無法收回。   蘭塵殤扣動扳機,熾熱的火舌再次伴隨巨響閃爍起來。可這一次能打穿大型動物的子彈在觸及蘭塵殤的胸膛時像雞蛋撞在石頭一樣赫然粉碎。黎白驚訝地瞪大雙眼,身形卻在這時被蘭塵殤隨意一拋砸在墻上,弄得他頭昏腦漲。   在忽閃的視野裡,蘭塵殤那被打穿的身軀正漸漸的修復,先是細小的組織,再是堅固的骨頭,他的身軀就在那不斷重復的自我修復中再度挺直,直到那副黑紅色的生物質鎧甲縫合上。   “開什麼玩笑!”黎白大吼著再次裝彈,故技重施地對著蘭塵殤不斷開槍,但這一次無論他開了多少槍,子彈都會在蘭塵殤的胸膛上被粉碎,蘭塵殤握著那把龍頭刀鐔的太刀,如一堵會移動的城墻緩緩地朝黎白靠近。   這一次,他再也沒有子彈可以拿出來。   “怪物,怪物!”心中的恐懼蔓上黎白的臉龐,雙腿也不停使喚地癱軟下去,“別過來!隻要留我一命,什麼都可以好說的。錢,女人,地位,隻要你願意,我什麼都可以補回給你!”   那把太刀嗜血的蜂鳴縈繞黎白在耳邊,像是死神逼近的喪鐘吵得他頭痛欲裂。   在蘭塵殤即將抬手將其斬殺時,兩顆催淚瓦斯骨碌著從門外滾來,緊接著四五個全副武裝的士兵在瓦斯釋放的時候沖進門來,紅外線對準蘭塵殤的背脊後便毫不猶豫地扣下扳機。   “已確認目標‘龍’,現在進行討伐。”   隊長乾凈利落地向總部報告,然後趁著蘭塵殤的視線被遮擋時疾步繞過對方,將黎白和女人都拉到身邊。察覺到腳步的蘭塵殤低吼一聲,回身朝著士兵們甩出一道凜冽的劍風,在強大的風壓下房間內的窗戶被吹得咯吱作響,彌漫在其中的催淚瓦斯也忍受不了,順著風便奪窗而出。   “調整陣型!”見隊員們都安然無事,隊長下達命令的同時舉槍對準了蘭塵殤,其他人也紛紛排成一排,再一次扣下扳機。   蘭塵殤左臂一揮,灑出一抹類似粉末的深紫色物質,接著用力揮刀向其砍去,接觸了刀刃的紫色粉末像掙脫束縛的野獸一樣化作利箭直直地朝士兵們沖鋒。“臥倒——”隊長話剛到嘴邊,那紫色的利箭就已閃到自己的麵前,那是快過命令的箭矢,在眨眼之間就可要了自己的命。但那支箭簇即將碰到隊長時霎時分開,繞過對方的同時直逼身後的黎白。   屋內頓時充斥著黎白的慘叫。深紫色的物質在觸及他的那一刻,一朵妖艷的紅花便在被紫色包裹的手臂上綻放,可那並不是花朵,而是黎白的手臂炸開了,上麵的血肉在紫色的吞噬下化作血泡,沿著手臂一直侵蝕到身體的各個部位,上一刻手臂上細長的血絲還在風中搖曳,下一刻就被紫色抹殺得一乾二凈。   他的臂骨一截一截地暴露在外,那紫色的氣息好似嗜血的魔鬼大口大口地將黎白的血肉啃去,沒過一會半邊身體就隻剩下森森的白骨,身上的血絲狂野地朝著身外噴去。   “救救我……”黎白艱難地吐著字,在痛苦中顫抖著向女人伸手。原本還在床上纏綿的女人現在像是遇到了瘟神一樣尖叫著遠離著,生怕這股紫色傳染到她身上。漸漸地,黎白的喉嚨也發不出半點聲音,最後的掙紮也以一種極度扭曲的姿勢而停止,所有人都被眼前的白骨嚇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士兵們甚至專門給他空出了一個位置,讓他的屍骸像展覽品一樣掛在那裡。   啪的一聲,骨架散裂,那噬人的紫色將他作為人的最後一絲存在都盡數破壞。藏匿其中的紫色匯聚起來再度化作箭矢,像有意識地繞過眾人再度回到蘭塵殤身邊。蘭塵殤動了動手臂,右手一揮將手中的刀收回鞘中。“罪人已審判,沒有什麼事情我就離開了。”   他慢悠悠地走向門口,紫紅相間的霧氣就環繞在身邊,就像一層保護罩將士兵們隔絕開來,沒有人知道貿然接觸會不會嗬黎白一樣下場。隊長吞咽著口水,警戒地看著蘭塵殤,隻要他的手指還放在扳機上,這個距離足以將他的頭給打出窟窿。可蘭塵殤就好像沒見到他一樣,低著腦袋若無其事地朝著外麵走去,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視野中,所有人才緩了一口氣。   “報告,討伐失敗……”隊長顫巍巍地打開對講機,“對方釋放了一種類似硫酸的物質,這種物質可以繞過非目標單位,保護目標被侵蝕死亡了。”   “有無損傷。”那頭的普利森嚴肅地問道。   “除了目標以外,皆無大礙。”隊長掛掉對講機,心有餘悸地看著地上散落的碎骨,“這家夥究竟在為什麼而獵殺,專挑這種議員下手的目的又是為何?”   哥倫比亞的深夜,暖黃的路燈在淡薄水霧下如綢絲般展延,街道和市集在喧鬧之後陷入死一樣的冷清。遠處通明的燈火是值夜班的守夜人在工作,他們要在漆黑的夜晚提防一切可能的意外。   “此次前來,有何事?”蘭塵殤站在一棟廢棄樓的樓頂,瞳孔裡沒有一點神采。步罹心摩挲著手掌,眺望著遠處的星星燈火:“你的事情,看上去是完成了。”   “可這種心情,並不像想象中的那樣暢快。”他木訥地扯了扯嘴角,“怨恨、不甘、懼怕,在漫長的討伐中我能感受到的隻有那些人類的這些情緒。每每了結他們,我心裡都空虛無比。可這是為什麼呢?明明那年的自己是如此的憎惡他們,可真正手刃了他們的時候,卻沒有那麼舒暢。”   “在九州有句話,叫‘冤冤相報何時了’。”步罹心舉起手,往嘴裡輕輕地呼了口暖氣,“人生在世,總會被某些執念牽著走。它就像一根無形的繩子,等我們真正到達那個地方的時候,它就自動消失了。”   “這就是你們所說的空虛嗎?”   “那麼,你還能記起那麼做的目的嗎?”他淺淺地問。   “報仇。”蘭塵殤的語氣十分堅定,絲毫沒有剛才那種喪氣態,“從內域的支援被斷絕的那刻起,我們外域就隻剩下彼此。即使敵眾我寡,大家也是拚到最後一口氣,我不能讓他們流的血,在這些賣國的奸賊手中付諸東流。隻是讓那家夥知道我現在的作為,不知道會不會反過來批鬥我一番呢……”   一陣冷風吹來,將他紮起來的白發吹起,細場的睫毛下一紅一紫的瞳孔如同瑰麗如寶石,鑲嵌在他白凈的臉龐上。“這個地方,真的會有神存在嗎?”蘭塵殤雙手靠在布滿鐵銹的欄桿上,順著步罹心看的方向望去。步罹心背靠欄桿,努了努嘴:   “距歷史記載,中轉站是由一位名叫‘亞當斯’的神明創造,作為太古時代最後一位神明,他在臨死前把自己的力量分為了‘自由’與‘秩序’二者,並交付於兩位候選人使其成為新的神明。兩者力量相輔相成,很快就在中轉站立下了新的律法。   “但有句話說得好,叫‘一山不容二虎’。長久的分權治理很快就因為理念的沖突而發生分歧。在世界歷1820年時,兩位神明就為了統治與對方開戰,兩人從天上打到地下,所到之處皆化為虛無,如今的哥倫比亞和凡瑯史特就是當年二位的交戰分割出來的城市。最後兩位打到了亞當斯遺跡的時候,其中一位神為了保住中轉站以自己的力量將亞當斯遺跡與中轉站分割並封印,以至於它徹底消失在現今中轉站的地圖裡。”   說著步罹心扭過頭,伸手從衣兜裡拿出一罐飲料嘬了起來,“我說啊,如果你要復仇的話,完全可以通過水路繞過中轉站去到神居的。難道說你來此地就是單純地尋求復仇?”   “我想改變歷史。”   “嗯?”步罹心饒有興趣地挑了挑眉。   “我聽說書人說過,在凡瑯史特的邊境有一個峽穀。”蘭塵殤指著隱於黑夜的高樓說,“那個地方曾是亞當斯遺跡墜落時割裂出的峽穀,據說因為那裡還有神跡的殘留,從那裡跳下去的話可以穿越到亞當斯遺跡。我想賭一把,若是真的能見到神,我想讓他們改變那段歷史,讓帝陵回歸到應該的時間點。”   “你怎麼就確定神會改變時間呢?”步罹心低聲問。   “古書上記載:‘神者,通達天地之理,時空變幻,自然之舉’。既然他們是神,那這種事情肯定也能做到,隻要我能真正的去到那裡。”蘭塵殤伸手,從脖頸那掏出一枚水晶製作的薔薇項鏈,潔白的項鏈在月光的照耀下閃著溫和的光彩,為蘭塵殤的眼眸增添了一絲微弱的光澤。   如果她還在等我的話……   “這算不算另一種執念呢?”步罹心將罐中最後一點飲料喝完,隻手拿著空罐陪著蘭塵殤看夜幕,“雖然身為古老民族‘魘’,但你和其他的相比,對完成目標的渴望比本能的殺戮多得多。”蘭塵殤啞然了一下,低低地說著:“其實我以前也和你說的那種嗜殺的家夥們差不多。”   “算了,還是談正事吧。”步罹心話鋒一轉,“因為《鐵律》的實行,現在當地的外來者都被驅逐到中轉站的中下層,進而導致兩個地區都分別出現了名為‘自由反抗軍’和‘逆生教會’的組織。反抗軍自不用多說,重要是‘逆生教會’這個組織。這個教會崇尚中轉站的一種名為‘逆夏卡巴拉生命樹’的組織,大肆宣傳吃下其果實便可得到真正的自由,永生不被律法束縛。而實際上吃下果實的人不僅會被生命樹控製,其軀殼也會變成非人類的形態,大概就跟你魘化的情況差不多,這種家夥被稱為‘逆生者’。目前已經有不少的人加入到了這個教會,而且還有逆生者潛伏於中轉站的各個角落。”   “如果他們擋路的話,我會盡數摧毀的。”蘭塵殤冷冷地說著,左手撫摸著被某種細膩綢緞裹著的右手腕上,若是仔細看的話,還會發現有些許血絲從綢緞中跑了出來。步罹心點了點頭,繼續說著:“我之所以告訴你這件事,是因為這種東西已經超脫了正常人所能操縱的範圍,一定有什麼家夥在這幕後推動者教會大肆宣傳,如果能揪出那個幕後的家夥,說不定能套出些有關神明的東西。”   “……我知道了。”   步罹心說完朝他點了點頭,爾後抬手打了個響指便消散不見。蘭塵殤從懷裡摸出一張有些年頭的照片,輕輕地拂去上麵的灰塵,語氣輕柔得像是與故人交談:   “你現在在哪裡呢……”   “本臺報道,昨日議員黎白被名為‘龍’的刺客於家中殺害,死狀及其慘烈。據目擊證人所說,刺客利用了一種類似硫酸的物質當作箭矢射中了議員。而對於議員的死,逆生教會的信徒們表示非常感謝,他們甚至將這名刺客當作教會的崇拜對象,認為他這是在為他們所受的束縛進行抗爭。但具體情況還得等待相關部門給出答案,本臺也會隨著繼續跟進……”   普利森關掉電視,滿臉憂愁地趴在桌上。一百個!整整一百個議員在一年內全被同一個殺害,無論他們怎麼派出部隊去活捉、阻擊,甚至殲滅都無濟於事,現在那家夥的影響力已經在哥倫比亞響徹,隻要和他們唱反調的勢力都在歌頌他所做的事跡。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告訴我,你的目的究竟是什麼?”他看著貼在墻上的懸賞,那形似惡魔的麵容仿佛也在死死的盯著他。   “對了,他說過一句話!”忽然腦海中閃過的回憶讓他從桌上重新坐起,“‘你以為來到新地方,改頭換麵就能忘記過去了嗎’,那家夥在獵殺的時候幾乎都會說出這句話。”   所以,他們身上一定有什麼他所不知道的過去,吸引著龍不斷地進行追獵。   普利森推開堆疊如山的文件,從零散的紙張中抽出一本文件夾。他的目光在電腦上的檔案中遊離,捏在手中的鋼筆也在紙上沙沙作響。   “這些議員,無一例外都是外來者。”他看著筆記本上的記錄,若有所思地皺起眉頭,“他們的出身都和‘龍’一樣來自同一個地方,這兩者之間的關係……”   “治安官。”此時秘書的到來打斷了他。他將鋼筆夾在寫好的頁數裡,回首藹笑:“怎麼了?”   “首相要召開緊急會議,我特此來通知你的。”秘書左右看了看,確認四下無人才湊到他耳邊悄悄說:“這次首相好像很生氣,會不會是因為‘龍‘的緣故啊。”   “我自己想辦法。”他拍了拍秘書的肩膀,拿起放在椅上的外套朝外走去,“如果沒什麼事情的話你就回去吧,這個時間點令堂應該放學了。”   “哦,好。”聽到這句話的秘書愣了一下,“想不到您知道我兒子放學的時間,這讓我有點意外。”   “你之前說過。”他扣上衣扣,稍作整理後就踏出了大門,在秘書匆忙的腳步中前往雷諾瑯大會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