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 燈塔(1 / 1)

“燈塔?”   見蘭塵殤有些疑惑,薩裡爾清了清嗓子,耐心地和他說著:“是的,這裡是沃頓區無家可歸者的歸宿,也是遠離逆生教會,被和平之翼的治安保護著的安全區域。”   “安全的地方嗎……”   蘭塵殤透過窗戶望去,空曠的操場上三五成群的孩童們在踢皮球。他們在彼此的歡笑中相互追逐,為對方的進球而喝彩。站在場外的醫護人員們也輕輕地拍著手,和顏悅色地為他們打氣。若不是剛才經歷了一場恐怖襲擊,眼前的這一幕仿佛將蘭塵殤帶到了遠離硝煙的天堂。   可他很快就發現,映入他眼簾的大部分都是女性或是兒童,哪怕隻是與街道有著一墻之隔的宿舍樓,門口連個保安亭或是安保人員都沒有。“你們這裡,連防禦設施都不設置的嗎?”出於內心的危機感,蘭塵殤好奇的問道。薩裡爾對此隻是淺淺一笑,說:“福利院不太需要這種警衛。”   驚詫在一瞬劃過蘭塵殤的眼眸。   “感到奇怪是正常的。”捕抓倒蘭塵殤表情的薩裡爾走到門口,向他招了招手。蘭塵殤跟了上去,離開充斥著藥水味的醫療區,他們來到了相對熱鬧的大廳,一來到大廳,那些還在互相嬉鬧的孩子們就一窩蜂地圍了上來:“薩裡爾爸爸!”   “今天你們有沒有好好吃飯啊?”薩裡爾也是喜笑顏開地蹲下來,伸手摸著最前麵的幾個孩子的腦袋,“不能浪費阿姨們辛苦煮出來的飯菜哦。”   “沒有浪費!”孩子們的的聲音充滿朝氣,像拂過青草地的暖風一樣滲人心脾。薩裡爾站起身,拍了拍有些臟了的衣角,揮著手對著那些孩子說:“去玩吧,鈴聲響起的時候記得乖乖回宿舍。”   “好!”在齊聲的歡呼中孩子們再度散開,各自找著自己的玩伴去玩耍。薩裡爾站起身來,說道:   “這些孩子很多都是從戰亂中僥幸活下來的孤兒。他們大多數甚至連和父母再說一句話的機會都沒有,就得為了生存和明日的食糧而奔波。”   “所以你不設置安保,是想讓他們忘記槍炮的轟鳴聲嗎?”   “嗯。”薩裡爾點頭,“雖然這聽上去十分的不切實際,但對我而言,每個孩子都是這個世界上潔白無瑕的存在,屬於大人的紛爭不應該將懵懂無知的他們牽扯進來,這樣做隻會將他們本心的真善美完全的抹煞。”   “真善美是嗎……”   蘭塵殤看著那些孩子,他們當中有些因為戰火失去了胳膊或是大腿,和玩伴玩耍的時候都不能離開隨身的輔助器械。不過那些孩子們並不對他們抱有歧視,跌倒了就聚起來將其扶起,跟不上隊伍的就自發地放慢腳步,攙扶著對方慢慢地融入集體。   “曾幾何時,我們也是這樣相互扶持的。”他情不自禁地揚起嘴角,卻發現不知為何有些艱難。仿佛自己的嘴角被掛上了秤砣一樣,哪怕隻是稍稍動動,都會不自覺地垂下來。“孩子,你也不是這裡的人吧?”薩裡爾察覺了他的異樣,動身給他倒了杯溫水。蘭塵殤接過他遞來的水,輕輕地答道:“嗯。”   “爸爸爸爸!”這時一個滿臉泥土的孩子跑了過來。看到對方臉上如此狼狽,薩裡爾立即從懷裡拿出一塊手帕,一邊擦著對方的臉一邊問:“怎麼了?玩得一身泥。”   “雨觴哥哥什麼時候回來啊?”孩子的聲音在薩裡爾的擦拭下模糊不清,“我好想和他玩撲克接龍,他玩得可好了。”   “雨觴……?”   孩子稚嫩的聲音在蘭塵殤的耳中響徹如滾雷。他激動地蹲在孩子麵前,雙手抓著對方的肩膀:“你見過雨觴?那個留著藍色挑染的男生?”   他的聲音久久地回蕩在大廳內,咄咄逼人的架勢沒過一會就將那個孩子嚇得哭了起來。似乎是察覺了自己的失禮,蘭塵殤小心翼翼地退到一邊,像個犯錯的孩子一樣把頭埋得很低很低:“抱歉,有些激動了。”   相比於兩個人的不知所措,氣定神閑的薩裡爾溫柔地摸了摸孩子的腦袋,從衣兜裡拿出一根棒棒糖遞給他,得到安撫的孩子立即收起了哭相,拿著棒棒糖就樂嗬嗬地離開了。“看樣子你知道他的過往。”薩裡爾背著手,轉身看著蘭塵殤。蘭塵殤抬起眼眸,不輕不重地回了個“對。”   “帝陵,這個以武力強盛著稱的城市對我而言就是個吃人的城市。”蘭塵殤和薩裡爾一齊走在被陽光包裹著的走廊上,像是兩個年齡相仿的老友敘舊一樣,“有權勢的大人們為了自己的地位,會在孩子學會行走時就強迫他們揮舞刀劍,因為想要穩固自己的地位或是加入八部眾,不僅要有一定的名望,家中的孩子也要有著超脫常人的實力,因此每個孩子都會在八部眾的規定時間裡來到特定的角鬥場,拿起自己趁手的武器互相廝殺。可懵懂的孩子們哪見過這種事情,大多數在握住刀的時候就已經瑟瑟發抖,為了能讓考核進行下去,監考官一般都會以武力來脅迫孩子們進行決鬥,隻要有怯戰的人,他們都會毫不猶豫地抹殺掉,為了生存那些孩子們往往會丟棄自己心中的憐憫,像獵殺牲畜一樣對著他人下刀。這些人裡有的是從小玩到大的發小,有的是結識不久還未深入了解彼此的同學,上一秒還和自己有說有笑,下一秒就可能死在對方的砍刀之下。   “但這個規則裡有一個非對等的要素,就是禦三家的魘係家族也可以參加這種選拔。他們的孩子大多自三歲起就可以掌握自己種族的殺戮本能,將他們丟入普通人的選拔場地就和將一頭饑渴的野狼丟進雞群一樣。再加上彼此的種族不同,魘在殺戮的時候是不會像人類那樣對彼此有憐憫,殺則生,不殺則死,求生的欲望促使著他們將所有擋在麵前的家夥盡數清掃,每每歸於寂靜的時候,場上唯一站著的就是渾身鮮血的有著人類外貌的暗魘。他們就算活了下來,也會在受害者家長的討罵聲中度過童年。因為他們的出生比人類高貴,作戰能力也比人類要優越得多,所以他們會承受原本屬於大人的怨言,一直到成年。”   薩裡爾看著駐足望陽的蘭塵殤,這個年輕的男孩的側臉上布滿了不屬於他這個年紀的憂愁,那濃密如烏雲的灰霾從他的瞳孔中漫出,悄無聲息地順著影子落入虛無。過了一會他摸了摸纏著絲綢的右手臂,對薩裡爾淺淺笑:“我們還是說說雨觴吧。”   “嗯。”   “我和雨觴的認識,其實也說不上什麼奇特。”他擼了擼右手的袖子,“那是一個和以往沒差別的晚霞,我在為晚上的作業而煩惱時,他主動地走了上來,問道:‘是不會作業嗎?’   “我點了點頭,對眼前主動上前的他感到驚訝,因為我是禦三家之一的蘭家子嗣,身上的狂魘血脈足以讓聽聞過的人聞風喪膽。但他在聽我說完自己的來歷後不但沒有懼怕,甚至很主動地問我有關暗魘的知識。可以說他是我在帝陵裡第一個認識的朋友,第一個不因為種族隔閡接納我的朋友。   “不過他的家庭並不是很好。家中的長姐沒有掌握帝陵人獨有的術式——‘瞳術’,唯一通曉的父親也在事故中性情大變,隻要家中有些許不順他意的事情出現,就不分青紅皂白地對著他們一通打罵。雨觴在結識我之前,有很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在這種緊張的家庭氛圍中度過,為了擺脫這種畏縮的自己,他時常會找我訓練體術,就算被我摔得遍體鱗傷也不會喊停。瞳術方麵薄弱,就會在周末的時候泡在我家的書庫裡研讀,經常待到晚上十點多才會離開。我有很多次都想讓他休息,可他說一旦自己休息下來,家裡的姐姐和媽媽就少了一個後盾,帶著這種想法,他成為了我們那個年級最強的瞳術師。   “在父親被送入療養院後,他為了追查其原因,利用自己的力量在黑市贏得了屬於自己的情報網,或許是童年的創傷所帶來的應激,隻要有觸及到他逆鱗的存在,無一例外都被他送入了地獄。在那段時間他被譽為了帝陵的‘魔王’,一旦他展開了自己的術式領域,在無法反製的情況下大多都會被他的術式給貫穿身體,然後成為一棵鮮血淋漓的鐵樹。那時候我感覺他仿佛變了個人,從一個要強但會喜笑顏開的朋友,變成一個冷血且草菅人命的殺手。那些誕生於他手中的術式砸在我身上的時候,悲痛遠遠大過了一遍遍刻在身上的傷痛。或許一個人要是想擁抱黑暗,或許隻需要幾次深入心扉的刺激,而我卻沒法在他墜入深淵的時候拉他一把。   “他是一個很復雜的朋友,就算再冷血,也會在我奄奄一息的時候將我從遍地的灰燼中拉回來,我能聽到他急切的呼救聲,感受他為我做心肺復蘇的雙手溫度。或許他和我一樣對帝陵有著刻骨銘心的憎恨,但我們彼此在充斥著各種欲望和血腥的角鬥場中那份扶持,大抵是堅守在被黑暗侵蝕的心中的那份光。   “隻是在最後我沒有去救到他。”   陰暗的雲緩緩地遮住太陽,將射在地上的影子漸漸淡去。薩裡爾走到他身邊,伸手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了。”   “相比之下,您才辛苦了。”蘭塵殤謙虛地說著,“對我來說,聽到朋友還健在的消息就已經很滿足了。也很多謝你們能夠照顧他。”   “如果順利的話,他應該成功進入和平之翼了。”薩裡爾說道,“起初診斷的時候他的大腦不知道因為什麼東西沖擊導致記憶斷層,不過好在他的自理能力並沒有喪失,靠著這一年的學習順利考取了學位。”   “那就好。”   “那你呢?你的打算是什麼?”薩裡爾望著窗外飄浮的雲朵,“想必你的目的地不是這裡吧?”   “我要去凡瑯史特,去到神祇曾經存在過的地方。”蘭塵殤堅定地說道,“如果這裡的神還存在的話,那他一定有方法能改變帝陵過去的一切。”   “但哥倫比亞和凡瑯史特的交界橋已經被逆生教會給占據了。”薩裡爾皺起眉頭,“那個地方和平之翼已經打了好幾個月的攻堅都沒打下來,你一個人去是否有些冒險了?”   “我會殺出一條血路的。”   蘭塵殤的語氣驟然變冷,凝成一把無形的刀刃刺入薩裡爾的心中。方才還對過往感到悲傷的他,在談到逆生教會的時候神情大變,臉上的憂愁蕩然無存。“那裡的家夥,我可以殺死。”蘭塵殤擦了擦乾涸的嘴角,臉上露出一副有些駭人的笑容。薩裡爾忽地想起了什麼,咽了咽口水,不確定地問了一句:   “你就是和平之翼通緝的‘龍’嗎?”   他在電視上看過和平之翼放出的案發影像,那些議員在受害時那個身影都會用沙啞的嗓音訴說著對方的罪行。“我的耳朵不會騙我,就算現在你的嗓音沒有那樣的沙啞,那種說話的語調我也不會記錯的。”   外邊的陽光刺破了雲層,再一次射在蘭塵殤的身上。這一次映在他腳邊的影子已不再是人類的模樣,反而是一個身材魁梧的長角影子。蘭塵殤收起笑容,微微地點了點頭:“嗯。”   “放心,我很快就會走的。”似乎是但心薩裡爾會有所顧忌,蘭塵殤連忙補上一句,“感謝你對我傷勢的照料。如果我的存在對你產生了困擾,我會離開的。”   說著,蘭塵殤就轉過身準備離開。   “等等。”這時薩裡爾快步上前,拉住了蘭塵殤的手臂,“你的傷還沒好,不妨在這裡稍作歇息再離開。”   “歇息嗎?”蘭塵殤看著拉住他的那雙布滿老繭的手,若有所思地問道。   “我知道,你是和平之翼通緝的對象。”薩裡爾堅定不移地說道,“可我是福利院的院長,院長的職責就是照顧每一個因戰亂而到達這裡的人,對我而言,現在的你也是一個負傷的孩子。”   對於眼前這個兩鬢有些斑白的男人來說,蘭塵殤或許真的是一個孩子。   “我不會給你們添亂的。”沉默了一會後蘭塵殤收回了邁出去的腿,“如果真的有可以幫得上的事情,叫我便是。”   他對著薩裡爾笑了笑,那笑容依舊清澈無暇。薩裡爾也跟著笑了笑,鬆開手時走廊上卻來了一個醫護人員:“院長,今天是去采購食物的日子,我們這裡的食物有些告急了。”   “那麼快就不夠了嗎?”聽到這個消息的薩裡爾神情立刻嚴肅了起來。他拿過醫護人員手中的賬單,簡單地翻了下後低聲說著:“開銷大了很多啊。”   “這段時間來避難的人員比以往多了很多,我們的食物分配和住所分配也有些緊張了。”醫護人員緊張地報著數目,“這樣下去,我們可能得趕走一些人了。”   “不可!”聽到這句話的薩裡爾斬釘截鐵地打斷了醫護人員的話,“我們不能違背初衷,就算告急也不能以難民的生存為代價。”   “可我們從和平之翼那裡得到的收入也……”   “我或許可以幫上一點忙。”蘭塵殤走到兩人身前,從衣袖裡拿出兩張支票。在看到支票上的暗魘印章後,薩裡爾驚得眼睛都要瞪出來了:“這,這是帝陵的支票?而且還是兩張?”   “手上還有點閑錢,或許能解決你們目前的問題。”蘭塵殤這輕鬆的語氣對兩人來說簡直重如山巒,要知道在中轉站,隻有和帝陵有所交集的國有商路才會有這種由八部眾頒發的大麵額支票,哪怕隻是一張,都足以在換金所得到一筆不菲的收入。   “給孩子們買點好吃的,別餓著了。”蘭塵殤將雙手插進口袋裡,閉上眼呼出一口氣。   “多謝。”薩裡爾將支票交給醫護人員,雙膝一軟就差點跪下,“如此大的麵額,我,我不知道該怎麼答謝你才好。”   “我說過,真有我能幫上忙的事情,喊我就是。”   說完蘭塵殤就往外邊走,剛來到外邊的時候,一群小孩就簇擁著把他給圍住,忽然被這樣圍著的蘭塵殤神色一愣,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好。   “哥哥,陪我們玩吧。”   “就跟雨觴哥哥那樣陪我們跳飛機。”   對於孩子們來說,眼前這個穿著一襲黑衣的哥哥就像童話故事裡神秘莫測的王子一樣,可蘭塵殤並不知道,隻是呆呆地揮著手說:“我,我不會玩……”   “我們教你。”   在幾個孩子的帶領下,蘭塵殤被拉到一片由瀝青鋪成的地麵上,在那裡孩子們拿著五顏六色的粉筆在地上畫了幾個有些潦草的格子,在那裡孩子們丟著石頭,然後在同伴的呼喊聲中踩著格子一蹦一跳。“給!”身邊的男孩踮著腳塞給蘭塵殤一塊石頭,為了照顧對方,蘭塵殤特地把身子俯了下來,好讓那個男孩能夠將石頭遞到他的手中。“隻要丟出石頭,就能跳格子了哦。”   “丟一下就好了?”蘭塵殤掂量著手中的石頭問道。   “嗯!”   蘭塵殤輕輕地講手中的石頭丟出,棱角分明的石塊在地上翻滾了幾圈後安靜地躺在了格子外麵。然後他跟著前麵的女孩一起在格子上蹦跳,敞開的大衣不斷地上下翻飛。   “好誒!”當蘭塵殤跳到最後一個格子的時候,他身後的孩子們不斷地歡呼著。看著熱情洋溢的孩子們,蘭塵殤也不自覺地笑了起來,他的心有那麼一瞬間被他們的笑聲給治愈,即便有著陰雲密布,透射下來的光芒依舊溫和。   他從口袋裡拿出幾塊糖果,微笑著塞給了幾個小孩,得到糖果的孩子們歡喜地拆開糖衣,一臉滿足地將糖果塞進嘴裡。“我的呢我的呢?”其他孩子見有糖吃,紛紛湊上來將蘭塵殤圍住。蘭塵殤再次掏口袋時,發現已經空空如也。   “等哥哥買些糖果回來再給你們好嘛?”他尷尬地笑了笑,“出門的時候帶少了一點。”   “好!”   “那你們要好好聽院長的話哦。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蘭塵殤理了理衣服,在孩子們的笑聲中朝著福利院外邊走去。來到外邊的時候,他回頭看了看逐漸亮起燈是福利院,輕輕地喃道:   “很溫暖呢。”   來到市集,這裡的小販和早晨相比已經沒有那麼多了。大部分的攤位都已經蓋上了防塵布,這無疑給蘭塵殤找攤位增加了點難度。“也不知道賣糖果的還在嗎……”他四下觀望著,步伐一直都沒有停下來,最後終於在一間坐落偏僻的店鋪前看到了琳瑯滿目的糖果。   “你好,給我來點糖果。”見到有客人,躺在椅子上休息的老板瞬間從上麵彈了起來,在看到對方臉上還纏著繃帶時還嚇了一跳:“歡,歡迎光臨。”   “這些口味,每個都來點吧。”蘭塵殤指了指放著糖果的櫥窗,“孩子們愛吃的口味都來點。”   “哦,你說福利院的孩子們啊。”老板明白了蘭塵殤的意思,手腳利索地給他包了幾包滿當當的糖果,“之前院長來的時候就和我說過孩子們喜歡的口味,這次我多包點給他們。”   “多謝了。”蘭塵殤接過糖果,給了錢後趁著老板不注意時將其收進了偷偷撕開的裂縫裡。別過老板之後,他獨自走在回去的路上,看著天上明月漸漸取代艷紅的夕陽。   “……黑山羊,休走。”   忽然耳邊傳來的低語讓走進一處巷子裡的蘭塵殤心頭一寒。沒等他張開罪獵,大腦的深處就像被什麼東西給重擊了一樣,讓他頭暈目眩。   再次睜開眼,他已經來到了一處陌生的區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