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淩雲寺(1 / 1)

關河仙誌 落雨作墨 3644 字 2024-03-17

永昭元年,八月十五,中秋。   沿江東下,約二百餘裡處有一水流湍急之處。   兩岸皆是青山,隻是不算高聳,與家鄉關河縣那些小山倒是差不多一般高。   岸北側山壁之上,有一石刻大佛,高約五十丈、頭與山齊,上有螺髻千餘個,光耳朵便有兩丈之長,依山鑿建而成。   臨江危坐,神勢肅穆,大氣磅礴。   佛像的左右兩側還有兩尊護法天王石刻,身高均約五丈有餘,周圍石壁上還有數百龕,上千尊石刻造像。   大佛所在的小山上方有一寺廟,名為淩雲。此佛像亦因此名為——淩雲大佛。   張小寶停舟江上,仰頭觀賞著這尊巧奪天工的佛像。   與山河關大戰那日的那位佛門大祖的法相相比,大小上相差無幾,長的也沒差太多,都是肥頭大耳的。   可能是由於年代久遠,大佛身上的彩繪早已脫落的緣故。也可能是因為大佛胸口處印著的那個巨大“卍”字符不再發出金光的緣故。   反正看久了便覺得佛像壯觀是壯觀,就是少了些些神氣,看著是個死物。   輕輕跺腳,飛舟緩緩升空,準備去山上那座淩雲寺看看。   到了寺門外,卻見大門緊閉,四周紅墻斑駁,爬滿了綠色的苔蘚,頭頂處懸掛的匾額也早已失去了色彩,就是一塊木板上,寫了三個古樸的大字。   看來此寺已經廢棄有一段時間了,感慨一番,張小寶並未強行破門而入,轉身駕起飛舟遠去了。   相傳大佛石像是數千年前一位禪師籌建的。禪師在此淩雲山結茅修行。常見三江水肆虐,發生船毀人亡的悲劇,於是立誌開鑿大佛,欲仰仗佛法,減煞水勢,永鎮風濤。   禪師於是遍行大江南北,籌集人力財力,最終得以動工開鑿。可當大佛頭、胸初剛具雛形,那位禪師便圓寂了,大佛開鑿一事也因此停滯。   後來那場大戰落幕,佛門的一位老祖重拾此事,大佛才最終得以塑造完成。   落成之時,那位老祖便得了正果,成了世間第一尊在世佛,那座佛像胸部刻有的“卍”字符也金光大放,身上彩繪華光流轉,整個石像如同活過來一般。   後來那位老祖圓寂,佛像胸口的金光便永遠的暗淡了下去。   此後雖然佛門世祖輩出,但石像仍隻是一日比一日殘破,不復當年。   張小寶躺在小舟之上,並未刻意去催動,而是任由其隨著江水漂流而下。   明月在天天在水,月光如水水如天。   秦川府,未央城那座令尹大人的府邸小院之中。   一個瘦弱男子坐在石桌旁,仰頭望著天上那輪圓月。   明月在天亦在心,不知何日在懷中。   玉龍山,翰林書院的一處學齋小院當中,女子放下手中的書籍,伸手將一縷青絲別在耳後,抬頭看了看。   眉頭微皺,片刻後輕輕晃了晃腦袋,重新低下頭,捧起書籍。   清風吹過,雲開霧散,月華依舊。   高玄山,玄峰山腰處的一座院落當中。少女雙手托腮,眨了眨眼,兩輪圓月便出現在了那裡。比天上的那一輪,更亮,更圓,更水靈。   隻是少女此刻臉上卻多了一抹憂愁,輕輕嘟囔道:“我又不吃人,就算是怕我,也沒必要跑到山下躲著吧”   少女臉上的愁容更盛了,那輪月光也變的更水靈了。   玄峰山腰的一處小院之中,青年拿著一方帕子輕拭手中長劍,正以月光洗劍。   劍如鏡,照此心。   劍無垢,心無垢,月無垢。   “靈兒,等我”   黃峰山頂之上,一位模樣極為俊秀的青年站在崖邊,舉目西望。   不見白衣,隻見白雲。   昆侖山深處的雪原當中,一座依山而建的華美宮殿之中。一襲白衣站在高高的院墻之中,抬頭東望。   月光依舊,此心依舊。   太華山,玉女峰山腳下的一處院落中。女子們的談笑逗弄聲不斷,一位不合群的女子獨自盤膝坐在一旁。   一把飛劍橫放雙膝之上,上麵貼著張靈符。   一位女子看了坐著的那人一眼,笑著開口道:“真羨慕白姐姐啊,隻是見了一麵便能讓那位上宗弟子動心,還送了好些個珍惜靈符當定情信物,要是換成我,我肯定一張都舍不得用”   坐著的女子睜開眼,站起身,提劍在手。   不見臉上有任何羞惱之意,緩緩開口道:“你們誤會了,我也誤會了,靈符是借的,以後會還。定情一事,莫要再胡說”   月光灑落,正大光明。   北山府,西城邊的的一座小院當中,歡聲笑語,觥籌交錯。   張山峰本來是不想來的,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畢竟再怎麼親也是兩家人了。但是耐不住張大寶的勸,最後自己都覺著不來不行。   張大寶說的不多,喝的酒倒是不少。沒辦法,這院裡就自己一個晚輩,三個長輩能談論什麼。還不就是姐姐什麼時候嫁人,自己什麼時候找個婆娘,都等不及要替他帶孩子了。   本來拉叔叔張山峰來是想讓他做個幫手,替自己擋一擋的,沒想到他反而是最能挑起話頭的那個,每個話題都在自己,姐姐和張小寶身上打轉。   低頭看看了酒杯之中晃蕩的月色,舉杯一飲而盡,不知是月色醉人,還是酒醉人。   但願人長久,千裡共嬋娟。   張小寶莫名的覺得自己有些孤獨,好似天地廣闊無邊,卻隻剩下了自己一人。   其實在離開玉林寺後,自己便有了這種感覺,為了排解這些憂愁,便買了些空白冊子,空閑時就把遇到的風景,事情一一記錄在上麵,這樣感覺便會好受一些,也算是神秀大師說的再看,再想了。   隻是今夜,能寫的都寫完了,但那種感覺還是久久地縈繞在自己心尖,甚至感覺愈發濃鬱。   即便是摒去了所有念頭,也沒有任何效果。張小寶駭然,莫不是自己不知不覺間生出了心魔。若是如此,自己現在到底還是不是自己,是人還是魔。   眾多奇奇怪怪的問題再次席卷而來,每一個都認真思考了一遍後,張小寶有些確定了。   自己確實有了心魔,但是並不嚴重,自己還是張小寶。   月自雲間行,水從身下走。   心似一葉舟,不知向何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