嶧陽裡。 李豐萬萬沒想到,呂布擊敗樂就的速度如此之快。 不知不覺間,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計劃就已經破產了。 這事,擱誰都不甘心。 於是,他改變作戰計劃。 兵分兩路,一路佯攻葛嶧山西南峰,一路直撲小山大營,準備給呂布來個釜底抽薪。 但是他剛出發不久,就接到了一封文書。 拆開一看,他竟然發現文書上麵,戳有左將軍、揚州牧的印章。 看完之後,他整個人氣得渾身發抖,冷汗直冒。 文書上洋洋灑灑寫了一大堆,其中最讓他憤慨的有以下幾條。 第一,指責他選擇宿營的位置,距離陳紀大營超過五裡,命令他將宿營地向陳紀大營方向挪一挪,距離控製在三裡以內,理由是方便協同作戰和嚴密包圍城池。 第二,指責他沒有處理好士兵如廁的問題,命令他嚴格遵守一營一廁的原則,並且要求,一定要把廁坑設在下風口的位置,出恭之廁與小溺之廁也要嚴格分開。 第三,指責他沒有管理好士兵的生活問題,食物殘餘和其它垃圾隨處丟放,命令他一定要妥善處理,挖坑填埋,或收集在一起,焚燒成灰。 還有諸如此類的事情,足有數十條。 最後一條,要求他放棄進攻葛嶧山,馬上撤軍,而後立刻趕往張勛大營議事。 他看得頭皮發炸,汗毛倒豎。 要不是顧及體麵,他真想直抒胸臆,破口大罵一番。 但是看到那鮮紅的印章,他還是忍住了。 人在屋簷下,哪能不低頭。 他深吸一口氣,舒緩一下自己的情緒,而後對送書之人,輕輕說了句遵命。 送書之人走後,他反復思量,卻怎麼也想不通,一個堂堂的左將軍、陽翟侯、假節、揚州牧、徐州伯,怎會如此挑剔自己的部下。 他忽然想到了一個人,匡亭之戰的先鋒大將劉祥。 彼時,袁術也是這麼給他發號施令的。 結果,大家都知道了。 袁術被曹操一頓胖揍,狂奔六百裡,才逃過一劫。 難道這一次,他又要故伎重演嗎? 其實,李豐大可不必如此生氣。 因為有人比他還慘。 對,說的就是樂就。 他帶領殘兵敗將,急急南逃。 一路上,他肚子氣得鼓鼓的。 還沒到營門,就把佩刀給拽了出來。 甫一入營,就大叫後衛部隊帶兵將領的姓名。 待那人出來,他二話不說,上去就是一刀。 那將領趕忙閃身躲過,道: “將軍何故如此?” 樂就罵道: “豎子安敢賣我! 吾在前線拚命,爾為何無故退兵?” 那將領委屈道: “非是吾不顧將軍死活,實是接到左將軍命令,不得不從耳。” 樂就一聽,心中大惑,厲聲道: “胡說! 吾身為主將,尚未聞左將軍有何命令,況汝下將耶?” 那將領忙回身入營,取出一封文書,遞給樂就,道: “將軍若是不信,請觀此書。” 樂就一把抓過來,定睛瞧看,頓時心頭一涼。 他的部下沒有說謊,文書上麵清清楚楚地戳著左將軍的印章呢。 可這事解釋不通啊。 他在前線賣命,上司卻越權指揮自己的部下,致使他差點丟了性命,這事你敢信? 如果是真的,那他以後可真得留個心眼,別死了,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想到這,他不免有些心寒。 他捫心自問,已經算是積極上進之人了。 自從到了淮南,他沒少巴結上司。 金銀財寶,粉麵嬌娃,哪樣也沒少送。 結果換來了啥? 與他持同樣想法的,還有劉偕。 他的遭遇與樂就如出一轍。 二將本想吃個啞巴虧,就這麼算了。 可是,他們發現自己無論如何,也咽不下這口氣。 俗話說,忍一時,越想越氣,退一步,越想越虧。 二將問清原委之後,連口水都沒來得及喝,就翻身上馬,直奔張勛大營去了。 今兒個,左將軍要是不給個說法,這事絕對完不了。 呂布囑咐眾將,緊守葛嶧山各處營寨,而後策馬返回下邳。 一入牧府,他就直奔後院糜竺的房間,問糜貞道: “令兄傷勢如何?” 糜貞道: “已醒了。 隻是流血過多,身體非常虛弱,這會正在屋內熟睡。” 呂布道: “沒事就好。 吾有一事相問,煩請告知。” 糜貞道: “何事?” 呂布道: “刺客下手如此之狠,想必與令兄仇怨頗深。 汝可知彼為何人?” 糜貞想了想,道: “家兄以經商為業,又與吾夫君交情匪淺,要說沒有結怨於人,怕是虛話。 然因瑕眥之怨,而必欲置其於死命者,吾實不知。” 呂布點頭,道: “令兄醒來時,煩請一問。 若其知曉,吾當據名抓人,還其公道。” 糜貞點頭稱謝。 呂布見問不出什麼,轉身離去。 糜貞在身後叫住他,低眉順目道: “吾前日出言不遜,還望君侯莫往心裡去。” 呂布笑道: “這世上誤會我呂布之人,何止百千。 吾若都往心裡去,不消曹賊來攻,早自隕滅了。” 頓了頓,他又道: “據我所知,劉備極有可能尚在人世。 若更有消息,吾會立刻派人告知夫人。” 說罷,他轉身前往刺曹,問龐襲道: “李豐等人的詳情都摸清了沒有?” 龐襲搖搖頭,道: “重兵圍城,刺曹行事頗為不易。 曹性雖在敵營,亦未能搭上聯係。 若要探明詳情,尚需時日。” 呂布道: “橋蕤現押在州獄,汝可問過此事?” 龐襲點頭,道: “彼雖與李豐等人同為袁術麾下將領,然平日裡各統一軍,駐地相隔甚遠,並無多少往來。 隻曉其為淮北人,餘皆不知。” 呂布道: “既然如此,汝當繼續緊盯此事。 另外,行刺糜竺之人,是否已查出眉目?” 龐襲還是搖搖頭。 呂布輕嘆一聲,正要叮囑龐襲,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要繼續詳察之時,刺曹下邳主事張弘突然闖了進來。 他見呂布在場,慌忙拱手道: “卑職見過君侯。” 呂布見他麵帶笑容,道: “何事如此歡欣?” 張弘趕忙道: “我給君侯道喜了!” 呂布道: “喜從何來?” 張弘從袖筒中摸出兩封文書,遞給呂布,道: “東海國相許汜派人來報,張遼將軍已擊退萇奴的大軍。 高順將軍亦有來信,言其已挫敗紀靈,迫使其退兵三十裡。 這難道不是喜事嗎?” 呂布拆開文書,仔細一看,不由得喜上眉梢。 張遼趁萇奴率大軍強渡沭水之時,親募八百壯士,出城突襲,一戰斬殺敵軍千餘人。 萇奴先行渡河,若不是部曲拚死護衛,隻怕也已命喪疆場了。 經此一戰,萇奴再不敢越沭水一步,隻得在沭水東岸紮營。 而高順麵對紀靈的強攻,與嚴畯、李忠通力協作,把小沛守得鐵通相似。 三人又趁紀靈敗軍之際,偷開城門,發動夜襲,殺得紀靈潰不成軍,隻得退兵三十裡紮營,這才穩住陣腳。 呂布看完後,心道,有這些得力戰將,何愁大事不成? 不料張弘又道: “君侯,俗話說,有喜就有悲。 這……” 呂布見他言語支吾,就知道沒什麼好事,沉聲道: “何事?但說無妨。” 張弘道: “袁術自統大軍,不日即到城下。”
第一百二十章 氣抖冷(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