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狂哈哈一笑,甩了甩膀子罵道:“他們這對狗男女,背後說我壞話,還想趁我修煉時偷襲我,搶奪我的飛劍。我殺他們天經地義,他們死有餘辜。就算鬧到掌門那裡,我也不怕。” 他大義凜然地回答,臉不紅心不跳。心裡卻想:“糟糕。難不成白雲與李長水有交情,或者與高蕓有奸情?這下完了,他爺爺是傳功堂長老,我現在可惹不起他。” 白雲沒有接話,站的筆直,遠眺天邊。他不信張狂的話,說道:“張狂,你爹對我有恩。小時候我去河裡玩水,差點淹死,是他入水救我一命。” 白家是修仙家族,張狂的爹曾是白家雇傭的一名家仆,負責養馬。張狂資質平平,不適合修仙。因為這層關係,才能進入太浩門。也是因為這層關係,記名弟子經常上告他欺辱同門,往往無功而返。 張狂臉色有些不自然,說道:“白師兄,些許小事,不必記在心上。當時那種情況,換成任何熟悉水性的人,都會出手相救。” 有一次,他爹買草料時以次充好,中飽私囊,白家家主最愛的一匹黃驃馬鬧了肚子。一氣之下,殺了他爹。事後,又後悔不已,對張狂母子特殊照顧,百般嗬護。 張狂修行之後,暗暗發誓終有一天,要把白家人殺個精光,一個不留。一旦得到機會,他要叫白家所有人嘗嘗什麼是任人宰殺的滋味。 “我無法報答他,隻能報答他的後人。我也救你一命。”白雲一邊說話,一邊摘下腰間的白色儲物袋,隻見袋口華光一閃,一個白色瓷瓶穩穩落在他掌心。拔下瓶塞,傾倒瓶身,數顆滾圓的白色丹丸落在手心。 “淬靈丹!”張狂失聲叫道。 記名弟子拚死拚活搶奪碎葉針,隻為一顆“淬靈丹”。而白雲隨隨便便,就能拿出來一瓶。這一瓶少說得裝二十顆。 白雲遞給他一顆,平靜地說:“安心修煉,別想其他。” 張狂急忙躬身施禮,瞥了一眼白雲的腰間,眼中貪婪之色一閃而逝,恭敬地捧著雙手接過丹藥,道謝:“多謝白師兄。師兄今日恩情,張狂永生不忘。”如此輕易得到淬靈丹,他高興不已。日後誅殺白家全族上下,一定饒白雲一命。白雲腰間的儲物袋雖然讓他眼饞,可他清楚不是時候。 白袍少年微微一笑,英俊白皙的臉龐,在陽光下的顯得十分陽光:“還有一件事,你要切記。臨行之際,爺爺千叮萬囑,讓我不要碰一顆奇異的白色珠子。如果你見到此物,定要遠遠離開,不要靠近。它是不祥之物。” 張狂內心震驚,眼皮跳了跳,裝糊塗地道:“什麼白色珠子?既然是白長老的告誡,我一定銘記在心。” 白雲微微頷首,沖他施禮道:“我欠令尊的情,已還了。師弟保重。” “師兄保重。”張狂急忙回禮,巴不得他立刻從眼前消失,免得發現自己得到了那顆奇異寶珠。 半日後。 殘陽如血,落日餘暉漫卷天空,金燦燦一片。天邊彩霞點點綴綴,雲層間透出萬丈金光,猶如從仙界拋灑下來的神光一樣,炫目而美麗。 夕陽美景,張狂無心欣賞。今日不看,還有明日。它總會今日落下,明日升起,落下與升起,升起再落下。縱然映照世間美如畫,卻不能填飽修士無窮無盡的欲望。 張狂走了許久,尋到一處比較滿意的地方。 一片密林之後,有一塊隆起十米多高的巨大巖石。它深深插入大地,不見其身,隻露出頭部的一小部分。當初流星墜落大地,蕩平了它四周的土石,露出了它的英姿。萬年來風吹日照,黃褐色的表麵仍然堅硬無比,毫無風化跡象。 他背靠巖石,平心靜氣打坐了一個時辰,不停地吸收白色珠子的靈氣。在他主動的吸收下,白色珠子果然釋放更多的精純靈氣,統統進入他體內。 常理來說,修士吸納天地靈氣進入身體,以身體為爐,經脈為火,沿十二經脈運轉七個周天,方可將雜質全數剔除,剩下的靈氣數量不足十分之三,卻純粹至極,能夠放心地融入丹田,不至於身體有害。 初開丹田者,靈氣入體,立即墜落到黑暗無邊的丹田中央塑造靈胎。靈胎的樣子千奇百怪,成條狀,點狀,方狀,形狀各不相同。靈胎一成,自身散發出的光華驅散方寸黑暗,使丹田之中出現星星之火。 隨著時間日累,境界提高,法力增長。靈胎慢慢茁壯,向著江河湖海發展。大能修士的丹田中,往往呈一條磅礴璀璨的法力銀河,照耀著無邊黑暗。 白色珠子傳出的精純靈氣,省去了他辛辛苦苦運轉周天的功夫,直接將靈氣灌注到他的丹田之內。他體內那根一指長短,麻繩粗細的淡白色靈胎,在這短短一個時辰中,竟然長大了一倍。 “嘶~頭痛~”他忽然睜開雙目,停止修煉。使勁甩了甩腦袋,感到一陣陣眩暈。身體發出警告,證明今日已到極限,再修煉下去,恐怕會走火入魔。 身體的不適讓他緊皺眉頭,麵色痛苦,心情卻十分愉悅。這種修煉到極限的感覺,依靠他自己辛苦修行,半個月也出現不了一次。實在是周天運轉費時費力,難有奇速。 他手握珠子,不停摩挲,珠子溫暖光滑,手感不錯。他好笑地說:“哼哼~不祥之物?明明是個寶貝。白雲啊白雲,你爺爺雖然是元嬰老怪,可這眼光還不如我這個練氣小修。真是有眼無珠。” 他閑來無事,靠著巖壁,一手把玩珠子,一手來來回回捏著黑黑的臉頰。猶豫著無事可做,要不要打些野味烤來解饞。 腦子裡一直想著,身子不願動彈,還是覺得坐著靠著舒服。一拖再拖,直到夕陽下山,星河橫亙天際,月光灑落大地。 月光皎潔,為萬物披上一層銀裝,些許朦朧,幾分涼意。 輕微的腳步聲從遠處傳來,聲音來源在後方。 張狂有些緊張地坐正身體,直直坐好,裝作打坐的樣子。他不知道來者何人,懷揣絕世異寶,心生做賊心虛之感。暗罵:“哪個不長眼睛的東西?跑來攪老子美夢。” “主人,走了一天。我實在走不動了。”一個有些虛弱的聲音傳來,有氣無力,似乎十分疲憊。言語之中,已有幾分哀求之意。 聽到聲音,張狂立刻站了起來。他已知道來者何人,是肖長生和他的奴仆莫忘。 肖長生可是個狠人。他的父親也是記名弟子,為太浩門勤勤懇懇服務了幾十年,因壽元將盡辭職回鄉,頤養天年。長老們念他忠厚老實,任勞任怨,賜他一枚令牌。若他有後,後代子弟可憑借令牌進入太浩,資質好者,全力培養,哪怕全無修煉資質,也予其記名弟子身份,護他一生周全。 他回去後,娶一少女,結婚生子,果然生了兩個兒子。孩子們三四歲時,壽終正寢,撒手人寰。 待得孩子們長大,母親拿出這枚令牌,讓大兒子拜入太浩。這樣安排,一是因大兒子天生殘疾,是個瘸子。二來,二兒子肖長生頭腦靈活,四肢發達,在世間謀生不成問題。 肖長生妒火中燒,為表不滿,半夜放火燒屋。不成想火勢猛烈,鄉親撲救不成,母親與哥哥雙雙殞命。 他拿令牌,拜太浩,成記名,達成願望,三年光陰踏足煉氣期二層。 肖長生很會來事,張狂搶奪別人東西的時候,別人十分抗拒,非得打一頓才變乖巧。他則不同,主動贈送。常常滿麵笑容而來,留下丹藥靈石,滿麵笑容離去。好話不斷,恭維不絕。 久而久之,張狂收他當了小弟。 “大哥!你也在這裡?”肖長生長得白白胖胖,短發圓臉,看清巖石後慢慢走出的人影,他立刻眉眼一彎,瞇成一條縫,露出燦爛笑容,忙不迭小跑上前,把手裡用牛皮紙包裹的東西遞上,說道:“烤鹿腿,特別好吃,大哥嘗嘗。” 一股肉香鉆入鼻中,格外誘人。不用動手就能吃到野味,正合他意。 他並不客氣,接過鹿腿,大口咀嚼起來。鹿肉入口,鮮美鹹香,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回味無窮。 看他大快朵頤,肖長生咽了口唾沫,抱怨道:“找了這麼久,一株碎葉針都沒見到,卻碰上了田雨這個王八蛋。這王八蛋指桑罵槐,把咱哥倆都罵了個遍。” “說什麼?” “他說我是不要臉的跟屁蟲,你是不入流的臭流氓。要不是他們人多勢眾,我非撕爛他的嘴!”肖長生一臉煞氣,罵罵咧咧,顯得十分氣憤。 “哦對了大哥。田雨他們運氣好,找到了兩株碎葉針。”說到最後一句,他的語氣加重了些。意思很明顯,想讓張狂與他一同前往搶奪,事成之後平分。 “是嗎?這小子運氣真好。”張狂打個哈哈,他已經擁有淬靈丹,不願冒險。 “大哥。咱們過去搶他丫的!”肖長生期待地盯著張狂,直白地說出內心想法,他心中一團欲火燃燒,恨不得現在就去宰了田雨,從他們的屍體上搜刮出碎葉針。 張狂微微搖頭,一臉嚴肅:“你也知道。咱們這些記名弟子裡,最能打的就是田雨。他身邊還有幫手,咱倆勝算不高。再找找吧,實在找不到再說。” 肖長生有些失望,點頭答應:“好,好吧。”偷偷端詳了張狂幾眼,見他目光炯炯,神情平靜自然。聯想到剛入試煉之地時,他憂心忡忡,目光黯然,為擔心找不到碎葉針而愁容滿麵。這前後態度截然相反。心中立刻明鏡般亮堂起來,“他也找到了碎葉針,怪不得不答應我。” 他轉身沖身後的奴仆招手:“莫忘,過來休息。”轉身剎那,念頭立起。 我出手偷襲,勝算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