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奶喝的正酣,木屋外野物鳴叫聲此起彼伏,幾無間斷,坐又坐不住,睡又睡不著,大眼瞪小眼,無聊。 趙亞軍懶漢一樣翻了個身,想到什麼,就開口問:“四達,這四郎河從哪來的呀?” 他的問題總是那麼的隨意,卻有時會讓趙萬林遐想翩翩,他脫口而出道:“從天上來的麼。” 然後暗暗竊笑,繼續鼓搗著手中的神槍。 “天上?”趙亞軍猛一骨碌坐直,似信非信地看著趙萬林,眼珠子都不帶動一下。 田美娥也好奇了。 準確說,他們都起興了,當然也好奇,哪有河水是從天上來的。 “天上下雨,地麵成河,那麼河不是從天上來從哪來?”趙萬林笑著自圓其說。 趙亞軍覺得有道理,便沒再質疑,田美娥看了看趙萬林的表情,就知道他又胡說了。 趙東陽問:“那水是從哪裡來的?” 趙萬林想了想說:“從海裡來的。” “北海嗎?”趙亞軍連忙問。 他指的是四郎河裡的“北海”。 趙萬林瞬間感覺自己的智商都不夠用了,尬笑道:“能問個其他的不?” “那這四郎河為啥叫四郎河?”趙亞軍來勁了,說完又立刻問:“還有北海,為啥要叫北海?” “這個問題問的好。”說完,趙萬林又重重地強調了一遍,“問的呱呱叫。” 隨即,他就呱裡呱啦地講了起來。 傳說在很早以前,人們把“四郎河”叫“害河”,認為這條河是給人們帶來災難的河,一遇到雨季,岸邊的房屋就會被河水沖毀,淹死了不少人, 據說這“害河”邊曾住著四個兄弟,村裡人喜歡叫他們大郎,二郎,三郎和四郎,四郎最聰明,他認為“害河”泛濫是河床失修和植被破壞造成的。 於是四郎就帶人植樹造林,修繕河床,沒幾年,“害河”就變成了“利河”。 有一年四郎在暴雨中守壩時,為保護眾人自己被一塊滑山石砸到身亡,後來人們為緬懷他和他的兄長,便將“害河”改名為“四郎河”。 “所以,四郎河就叫四郎河。”趙萬林最後總結似的說道。 許是因為故事久遠,代入感不佳,趙亞軍聽完就隻淡淡地“嗷”了一聲。 田美娥隻說四郎是個大好人。 “對了,四達。”趙亞軍突然想起問:“那北海呢?為啥叫北海?” 趙萬林隨意道:“北海,因為它在北邊所以就叫北海了。” 然後趙亞軍就不再問了,然後所有人又沉默了起來,不知不覺,睡意就襲了來。 可就在這時,塬上的槍聲又響了起來,他們又給吵醒,然後就又是一陣清醒。 這次那槍聲連著響了十幾下,給趙萬林一種很多獵人打獵的錯覺。 而狼嚎聲似乎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淒婉和哀怨。 醞釀了好半天,田美娥才終於脫口而出,道:“塬上會不會出啥事了?” 然後趙亞軍就好奇扭頭看向了田美娥,他雖不怕來事,來事了可以看稀奇,但就怕三長兩短。 對於此,趙萬林隻是沉默著,自己的老婆和孩子都在身邊,狩獵的本事又都在身上,因此這一刻他沒啥好操心的,除非天塌下來。 可天塌下來也還有個子高的頂著。 他抿一口羊奶,嘴裡嚼一口蛇肉,然後繼續仔細地擦槍管,時不時通過瞄準鏡作出射擊姿勢。 不過相較於神槍,他還是對身旁的短刀感興趣,興之所至,小心抽去刀鞘,然後就立刻去空間稍稍開闊的地方,揮舞了起來。 扁平且略帶凹槽的刀刃一遇到空氣阻流就會發出細微的“呼嗖”聲,趙萬林聽得熱血澎湃,心中呢喃自語,“難道這就是武俠小說裡的劍氣?” 向右一砍……呼嗖! 橫刀一削……呼嗖! 豎刀一劈……呼嗖! 斜刀一提……呼嗖! 不說這刀刃有多鋒利了,單是這“呼嗖呼嗖”聲就讓趙萬林聽的很爽。 他揮舞自如,且有模有樣,把無聊無處打發時間的趙亞軍看的不知不覺就入了迷。 此時趙東陽和趙東明弟兄倆都困得靠著田美娥睡了過去,田美娥半瞇著眼,看著自己男人生龍活虎的樣子,心裡就很有安全感。 過了片刻,就困得沉沉睡了過去。 不知不覺,夜已深了。 趙萬林本想上山上去轉悠轉悠,想到田美娥一醒來害怕,就息了念頭。 隨著篝火一點一點燃盡,趙萬林也上來了睡意,脫下外套給娘幾個蓋在身上,然後靠近溫熱的灰堆睡了過去。 一夜無事,東方露出魚肚白時,趙萬林醒了過來。 木屋內黑乎乎的,似乎比晚上還黑,一道有些刺眼的亮光射了進來,微瞇著眼一看,才知道是屋門開著,本能環視屋內光景。 兩個兒子在自己左手邊,小蝦仁一樣拱起身子酣睡,趙亞軍幾乎一成不變地靠著“弗萊徹”,坐著就睡著了,喉嚨裡還發出嘶嘶的呼嚕聲,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小黑就靠在他身邊,鼻子暖進腹側的厚毛裡。 唯一不見蹤影的就是田美娥。 “她去哪了?” 趙萬林身子本能一蕩,的確良薄外套就抖落到了地上,他順勢撿起,往身上穿去。 大腦中陡然閃過疑念,“衣服咋又蓋到我身上來了?” 急忙起身,稍稍活動筋骨,順手拿了短刀就往木屋外走去。 清晨的溝底空氣極佳,深呼吸一口,絲絲涼意怦然讓人神清氣爽,到處充斥著一股淡淡的青草味兒,目力所及之處,是覆蓋著淡淡露珠的青草地,上山的蜿蜒小路,以及靜靜的四郎河。 “大清早的,她去哪了?”趙萬林越發好奇了起來。 沿著木屋周圍搜尋,剛走幾步,他就看到幾隻野狼的大腦袋,它們正伏在長滿鬢草的小土包背後,距離自己還不到百米遠,泛著綠光的眼睛正饞饞地盯著小木屋看。 趙萬林心中一驚,知道大事不妙。 但他並未慌亂,身子保持前一刻的姿勢不動,微微扭頭,朝野狼的視野看去,原來田美娥就在自己跟前,還不到十米遠。 潮潤潤的澤地裡,她完全地蹲下身,專心刨小蒜,已經刨了不少,看樣子她已經陶醉在滿滿的收獲感中了,忘記了身邊還有危險。 兩隻山羊就站在距離她不到十來米的小塄坎上,靜靜地啃著鮮嫩的天蓬草。 趙萬林終於知道是怎麼回事了,這些家夥分明是饞上了自己的羊。 正想著,從背後忽地閃過一道灰影,速度極快,直撲公羊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