抖音上看到一句話:女孩子長大是沒有家的。 很有道理。 王家,是王子騰的家,跟鳳姐沒有什麼大的關係了,賈家,是賈政賈赦賈璉賈寶玉的家,也不是鳳姐的家。即使有血緣關係的王夫人,也不過是一個傳統的家長,關心的也是整個家庭,而不是外甥女的心情。 至於自己的婆婆——邢夫人,更是因為她一直在賈政這邊當家而不滿,墻倒眾人推,在這“眾人”裡,邢夫人是中堅力量,狠狠地將自己的兒媳推向了深淵,沒有一絲一毫的憐憫和疼惜。 隻有劉姥姥,因為她的恩惠,為她追回巧姐,為她盡心盡力。 仗義每從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 枉費了,意懸懸半世心;好一似,蕩悠悠三更夢。生前心已碎,死後性空靈。” 1酒無人勸 從此,每天白天,寒雪裝出居家辦公的認真、陪伴孩子的歡樂,晚上,孩子睡著後,她就走出家門,在小區裡晃悠,有時候帶著身份證走出小區,走到外麵便利店,買兩瓶白酒,揣在羽絨服的大口袋裡,再刷身份證走進小區,晃悠到已經封閉的西門旁邊的小亭子下,坐在冰冷的石墩上喝酒。 一瓶100ml的江小白喝下去,她便開始打電話,給許久未聯係的一個前同事打,至於為啥給他打,她也不知道,也許是因為覺得安全——不用擔心他會傳播出去。 酒精的作用下,她跟他一五一十地講自己的經歷,活生生地從一個文藝女生的形象,變成一個祥林嫂。他則很耐心地聽著,時不時從男生的角度分析幾句。 深夜,冰冷的天氣,冰冷的城市,對她而言,似乎隻有電話那頭的他,可以給她些許的溫暖,些許的寄托,些許的歸屬感。至少,隻有他,才是寒雪當時唯一可以說真心話的人——她不想跟吳辛說哪怕一個字,不能跟婆婆說自己的委屈,更不敢跟父母提自己的遭遇。 每天,她都盼望著晚上的到來,帶著便利店買回來的兩瓶薄酒,去到西門旁邊的小亭子,在那裡,跟他聊到深夜,他們聊以前在同一個公司上班的事情,聊跳槽後的工作經歷,聊現在工作的情況。 又一個夜幕到來,她破天荒地沒有出去,不是不想出去,而是一整天水米未進,她餓得走不動路了。婆婆關切地給她熱了一次又一次飯,她都沒有吃。 東窗事發以來,她都是自己睡在次臥。兩居室的房子,吳辛隻好跟婆婆和孩子睡在主臥。 等他們都睡下後,寒雪拖著虛弱的身子,掙紮著站起來,感到眼前發黑,腳底發軟,險些倒在地上。她扶著門框,忍者渾身發麻,緩緩地在床上坐下。等緩過勁來,她走到門口,換了鞋,輕輕地擰了擰門把手,所幸沒有發出聲音,悄悄地出去了。 初春的天氣,特別是夜晚,還有些寒意。走出單元門的時候,寒雪不禁打了個冷顫,雖然穿著羽絨服,但還是被撲麵而來的寒意弄了個措手不及,她把雙手揣進羽絨服兜裡,往外麵走去。 “再堅持一會兒,買了酒,喝下去,就暖和了。”她安慰自己,加快了出小區的腳步。 便利店原先就在東門門口,咫尺的距離。現在卻要“千裡迢迢”地走好遠的路,繞半個小區才能到。疫情原因,物業為了節省兩個保安,乾脆把東門和西門都關了,隻開著北門。 酒未買到的時候,她還是清醒的,知道喝酒會對身體造成極大的摧殘,就如寶釵勸誡寶玉時說的那樣:“酒性最熱,若冷吃下去,鬱結在腸內,豈不受害?” 杯中盡是俠客塚,深諳其中厲害的她,還是義無反顧地去飲酒。 兩瓶江小白放進兜裡,不想走得太快的她,想了想,在貨架上隨便拿了一個麵包。 行屍走肉般地,來到西門旁邊的小亭子裡,在石凳上坐下。 使勁擰開江小白,虎口一陣一陣地疼,或許是最近擰的瓶蓋太多了。 瓶口剛到嘴邊,才想起還沒有吃點東西,隻好先放下,拿起麵包,胡亂撕開,咬了兩口咽下。 終於喝到酒了,盡管天天喝,她還是每天都盼著這一刻,仿佛隻有酒才是不可或缺的朋友,永遠都不會背叛的朋友。 拿起手機,看著之前自己每天都得登上去看看的購物網站、遊戲app,此時此刻都沒有興趣了。 無心穿衣打扮,購物做什麼? 心情糟爛成這樣,還玩遊戲做什麼? 就連日記,寒雪也不想堅持寫了,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她不想讓這段經歷永存在日記裡,認為這會臟了她的人生。 那麼,乾什麼呢?似乎,也隻有找人聊天了。 那位前同事,她真的不好意思再找人家了,之前每天陪她聊天,怕是出於禮貌,要是自己再不識好歹,天天找人家,豈不是耽誤人家的生活? 可是,找誰呢? 自己的閨蜜,那是萬萬不能的,自己在她們麵前,營造的都是一種嫁與良人、紮根BJ、孩子房子車子齊全的幸福女生,這種事如果讓她們知道,那人設豈不是瞬間崩塌? 現在的同事,那更不可能,倒不是麵子的問題,而是入職時間太短,根本沒有人能熟到閑聊的地步,況且,平心而論,她也不想跟現同事之間有太多的糾葛,“在職不交友”是她一以貫之的準則。 老同學,幾乎沒有在聯係的了,有一個玩得好的女生,現在在老家教書,有家有口的,這個點估計正備課或者哄孩子睡覺呢,哪有時間跟自己閑扯? 還能有誰呢?山窮水盡的時候,寒雪忽然想到一個人,也在BJ,隻不過離她比較遠,大概二三十公裡的樣子。 這個人,就是她的前男友。 手機解鎖,她猶豫著艱難地打出那十一個數字,多年未聯係,她平時從未想起過這個人,沒想到,她的手指卻仍然記得他的手機號碼,這讓她有一點點自我感動,懷疑自己內心深處是否還愛著他。 鼓起勇氣,她按下了撥號鍵。 一聲一聲的“嘟——嘟——”讓寒雪心煩意亂,“怎麼不接啊?”她心中頓時湧起各種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