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初秋,天氣還微熱,蟬鳴陣陣,一中再次迎來新鮮血液的湧進。 彼時江年還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少爺,成績差,性格頑劣,不服管教,他的父母也不喜歡他,但再怎麼說,他也是江家的小兒子,不能讓外人說江家小兒子是個連高中都考不上的文盲。 所以江父托關係讓他進入了一中,在這個有錢就無所不能的時代,隻是進個高中並不是多大的事情。 他的父母從小就不喜歡他,即使他表現再好,他們喜歡的仍然是那個身體孱弱確擁有高智商的哥哥。 江父江母本是商業聯姻,兩人沒什麼感情基礎,在結婚一年後生下江珩,他們對江珩抱有很大期望以及寵溺,甚至二人隻打算要這一個孩子,怕孩子多了會引起不必要的爭端。 江珩也沒有愧對父母的期待,從小懂事聰明,智商極高,樣樣優秀,典型的別人家的孩子,但唯一美中不足就是他生下身體孱弱,易生病。 怕他出事,江父江母簡直用盡心思將他護好。 這樣其樂融融的一家,江年的到來實屬意外,他們本要打掉這個孩子,但由於江母的身體受不了,打了會嚴重損害身體,他們無奈隻能留下這個孩子。 江母懷這個孩子的時候反應很大,什麼都吃不下,吃了也是吐,原本貴氣的豪門夫人在懷孕期間麵色漸漸蠟黃,身材走形,無數次想打掉它,但是身體不允許。 看著因懷孕美貌不復之前的江母,江父回到家的次數越來越少,而在江母懷孕九個月初,江父出軌了,被江母抓到,江母大怒因此動了胎氣,生產時差點留在手術臺上,身體也受到了很嚴重的後遺癥,產後更是患上了產後抑鬱癥,江年誕生後也沒有看過他一眼。 自此美好的家庭產生裂隙,江父對江母心存愧疚,也沒有精力去照顧小兒子,在江母看來,她的婚姻的不幸是小兒子導致的,如果不是小兒子,江父就不會出軌,他們還是其樂融融的一家。 這種遷怒甚至都是沒有理由的,這也導致江年自出生後都是由管家管大,連名字都是江父隨意取的。 從小被忽視的江年渴望得到父母的關愛,小時候拚命努力學習,得到老師的誇獎,回來興奮地對父母說換來的隻有他們的不耐煩,認為他大驚小怪,換做哥哥,他們又變成了慈父慈母。 逢年過節的家庭出遊從來沒有他的份,他在這個家中隻是個可有可無的人。 久而久之,江年看清楚了這個事實,他不再逢迎討好江父江母,逐漸放任自己,他變得頑劣,不服管教,成績除了數學外一落千丈,更甚至於一個高中都考不上。 江年並不在乎,但江父江母卻認為這是丟了他們的臉,又想盡辦法把他送入了一中。 他們在乎的永遠不是他這個兒子,而是那份臉麵。 進入一中後,他也從來沒有來上過課,除了第一天報道的時候,他被江父煩的象征性的來了一下。 那是他趴在桌子上,興致缺缺的看著臺上一個又一個的自我介紹,無聊的都快要睡過去了。 在他眼皮打架的時候,一個溫柔的嗓音傳來,帶著江南女子的軟調,一下子勾醒了他,他睜開眼,那是他第一次見安歲。 女孩紮著高馬尾,穿著白色短袖衫,搭配牛仔褲,腳下穿著一雙小白鞋,明明是最普通的搭配,卻彌漫著青春的氣息。 她長相溫柔,典型的江南美人長相,眼睛澄澈明凈,像世間最剔透的寶石,嘴角微微揚起,眼眸中透著明媚的光,給她的溫柔獨添幾分明麗。 她站在講臺上,沒有第一次介紹的窘迫,從容而淡定。 她說她叫安歲,平平安安的安,歲歲年年的歲。 江年不得不承認,從他望向她的那一眼起,就注定了有什麼東西開始不一樣了。 說一見鐘情也不太準確,就像他對某個陌生的物品突然來了些興趣,有些好奇而已。 那是他二人的第一次初見,平凡卻又與眾不同。 高一軍訓過後,學校突發興致與隔壁職高一起舉行了一場籃球友誼賽,美名其曰是促進兩個學校之間的友誼。 但可能一中的校長對自己的學生太過自信,認為他們不會輸,但卻也不想想,一中成績絕對是杠杠的,但是論體育項目,一中的學生們隻想說簡直太高看我們了。 職高那群人長期練這些,而他們哪怕也會練習這些體育項目,但哪能和天天練的比? 一中的男生們簡直想罵人,但卻又不得不參加,畢竟這也是關乎他們母校的光榮。 不過參賽的裡麵有江年這個王牌,他們心裡還稍有些安慰。 江年本不願參與這件事,但奈何和胡凱那個混小子打賭輸了,願賭服輸,所以他應他的要求來參加這場比賽,不過,沒當首發,而隻是當了替補。 比賽地點在一中的體育場舉行,江年本身就是個個中高手,他說不上喜歡籃球,隻不過在打籃球的這個過程中能讓他短暫忘卻某些事情,久而久之,他的技術越來越好,而打籃球也變成了一個習慣。 職高那群人知道江年要上場,原本十拿九穩的勝利似乎開始變得不確定起來,但又抱著僥幸,認為他隻是一個替補,應該不會上場。 果然,在比賽開始後,上半輪一中隊被職高隊打得節節敗退,比分低的慘不忍睹,一中這邊緊急修改方案,換江年上場。 臺下的江年輕嘖一聲,眼神透著煩躁。 一邊的胡凱扒著他的肩膀,賤兮兮的對江年說道:“年哥,加油啊,展現你瀟灑的英姿的時候到了,上去把他們打得落花流水。” 江年一臉無語地把胡凱的手從他的肩膀處抖開,說道:“滾。” 對麵的看到江年上場後,心一下捏緊了,眼神如臨大敵。 而江年卻沒有這樣的感受,他打著哈欠,隻想著快點結束,然後回家睡覺。 果然,這下半輪進行的很快,江年也不負眾望,一人solo全場,將比分拉平。 看到江年漫不經心的將一個完美的三分球投進籃筐,一中這邊的啦啦隊發出狂歡尖叫。 而對比一中這邊的狂歡,職高那邊氣氛顯得心事重重。 職高隊隊長望著對麵漫不經心喝水的江年,察覺到對方的視線,江年挑了挑眉,二人視線在空中交匯一秒,然後雙方互相移開。 職高隊隊長眼眸沉了沉,語氣也帶著些許沉重,“下午的決賽,江年是關鍵,他絕對會是一個勁敵。” 周身的隊員擔憂地看著他,“那怎麼辦?我們豈不是要輸了?” 職高隊隊長沒說話,眼神沉沉的看著球場,陰沉的眼底劃過一抹暗光。 江年並不知道別人的想法,就算他知道也不會放在心上,此時的他遭遇了一些小麻煩。 他被一群女孩團團圍住,甚至還有高二的學姐,顯然,江年在場上的表演已經俘獲了一群女孩的芳心。 在青春期這個靦腆卻又大膽的時期,尤其是高中時期,對異性的朦朧好感以及刺激都是初中遠遠不能比的。 盡管在一中這種學風嚴謹,嚴禁談戀愛的地方,也不乏有很多少男少女去體會戀愛帶來的甜蜜與刺激,尤其像江年這樣的男孩,有顏值,氣質乾凈,沒什麼風月緋聞,身上還有種不訓的少年傲氣,無疑是最吸引女孩的。 更何況他還會打籃球,打籃球這一項真的是男孩們加分項,這加大了女孩對江年的征服欲。 誰說隻有男生對女生才有征服欲?女孩對男孩也有,隻不過表現的沒有那麼強勢而已。 江年看著圍在他周身的人,不耐的皺了皺眉頭,眼神中充斥著煩躁,他不喜歡這種被圍著的感覺,但這些又都是女孩,他又不能強硬推開,但嘰嘰喳喳的真的很煩人。 但好在胡凱他們及時趕了過來,把江年從女孩堆裡拯救了出來。 才短短一個月,胡凱幾人的大名便在一中聲名遠揚,不過不是什麼好名聲罷了。 因為江年在籃球場的表現,她們竟然忘了這位少爺也是和這群人混在一起的。 不少女孩臉色微有些難看,紛紛讓開了位置,沒有再圍在江年的身邊。雖說他在籃球場上是很帥,但是下了籃球場他還是那個二世祖,拋去江小少爺的名頭,不過就是個無所事事的小混混罷了。 不過除了此時圍在江年身邊的女孩們,還有一人站在出口通道的那邊。 安歲是被趙巧妤拉來這裡當誌願者的,專門給隊員們送水和葡萄糖,安歲本來不想來,她對這些沒興趣,但拗不過趙巧妤的軟磨硬泡,她說她太孤單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讓安歲來陪陪她,所以她隻好來了。 不過在離場的時候,趙巧妤有東西落在了體育館裡麵,她去拿,叫安歲在出口處等她。 江年倒是沒想過能在這裡見到她,二人視線相交,又彼此移開。 他看到她輕皺了皺眉,然後給他們讓路。 江年輕笑一聲,其他人一臉疑惑的望著他。 江年沒說什麼,隻是看著安歲。 他對她的印象還是開學的那次,雖說他們是一個班,但是也沒啥交集,更何況他不常去上課,經常逃課,所以二人也還是在不熟的階段。 短短一個月,她似乎變了一些,除去了那份明麗,變得更為成熟內斂,青春張揚的高馬尾變成溫柔慵懶的低馬尾,眼睛裡平平淡淡,明麗不在,整個人溫柔又內斂。 安歲被江年的眼神弄得有些不自在。 好在趙巧妤趕來及時,她就趕緊拉著趙巧妤逃離這是非之地。 趙巧妤不明所以,不過也沒問,兩個女孩互挽著,興奮的說著籃球場上的事,但大多都是趙巧妤再說,安歲靜靜地聽著。 “歲歲,你是不知道今天職高那邊趾高氣揚的,好像勝利就已經是他們的一樣,哼,結果不還是跟我們打成了平局。” 不過下一瞬趙巧妤又悻悻地說:“不過也是因為江年,不然我們就真的輸了,還是輸得很難看的那種。” 然後趙巧妤又開始無腦吹江年在籃球比賽的英勇風姿, 突然,安歲拉了拉她的袖子,趙巧妤疑惑的看過去,安歲朝前指了指,這一看差點沒讓她原地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