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粥(1 / 1)

也不知道在那人來人往的夥房門口杵了多久,雪落到花灼灼肩頭又融化,冰涼的雪水滲入他單薄的衣衫,時不時有忙碌的夥計不小心撞到他。   “沒長眼啊!滾一邊去!”   他紋絲不動。   其實現在對於花灼灼來說,更多的感覺已經是麻木了。   花灼灼前額的碎發已經被雪水打濕,卻因北境徹骨的寒冷而又再度凍結。   他就那樣看著這燈火通明的大院人來人往,熙熙攘攘。視野逐漸變得模糊起來,隨之臉上好像有什麼滾燙的珠子劃過一般。   恍惚之間,他看到七歲那年,弟弟和他在一棵桃樹下玩了一下午,重復著捉蟲子埋蟲子的幼稚遊戲,直到日暮西山,裊裊炊煙從山野中升起,白晝將盡,花家的燈火也亮了。   他嗅到娘親煮的飯香味。   “灼灼,落落,吃飯啦!”那是姐姐花暮暮的呼喚聲。   呼喚聲越來越遠,那燈火也終於滅了。一股巨大的悲傷襲來。   …   ……   過了不知道有幾個鐘頭,花灼灼才從昏沉中稍微清醒過來。   睜開雙眼,看見一副陌生的麵容——是一個約莫與自己年紀差不多大的少年。   那少年幽黑眼眸乾凈明亮,初看不染凡俗煙火之氣,再看卻有九分入世之感,眉毛偏淡可仍修長似劍,麵色紅潤,唇角微微翹起,勾勒出他稚氣未脫但又俊朗如玉的麵龐。他著一身如雪白衣,內襯碧霞紅衫,鬢發向後梳成乾練的高馬尾,佩一柄銀色長劍,盡顯少年意氣。   少年見花灼灼轉醒,歪頭沖他露出一個笑,虎牙很是明顯。   “你終於醒啦,我看你渾身是傷暈倒在夥房門口,那些人也太可惡了,不知道是真瞎了還是冷漠無情,竟然沒有一個人幫幫你!”少年似是又回想起花灼灼那淒涼的場景,捏緊拳頭憤恨地罵著,“還好本少俠剛好路過那邊,要不然這大冬天的,你的命就交代在莊主壽宴之前啦!”   -莊主壽宴之前?   花灼灼習慣性地心下一慌,用所剩無幾的氣力抓住少年的手就急忙問道,“現在是什麼時候?!”   少年被他搞得有點懵,“壽宴結束不久吧,安啦,那壽宴很沒意思的,我都懶得去,不過既然有鏢頭在那也就沒我事了,我把你背到我房裡後順便幫你簡單處理了傷口,你額頭燙得嚇人…不過還好你現在醒了。”少年又寬慰地笑了笑,花灼灼這才鬆了一口氣。   -還以為睡了好幾天,那就完了,會被打死的。   花灼灼才注意到自己四肢的開放性創口已經被上了金瘡藥並包紮起來,想必應該是這位少年做的。   “對不起,實在是太感謝你了,剛剛有點失禮,我……”   話還沒說完就被少年打斷。   “沒——事!我剛剛拜托夥房那邊煮了點小米南瓜粥,很補身體的!快趁熱吃。”少年端起桌上的碗湊近花灼灼,用勺子舀起米粥就要喂。   花灼灼感覺這樣未免有點奇怪,本想擺手拒絕自己來,但他這幾天粒米不進、舊傷添新傷、舊疾復發,再加上在雪地裡凍了老久,剛剛還嚇得心都快蹦出來了,實在是沒有力氣再去推開少年這碗熱忱的米粥。   於是少年一勺一勺喂花灼灼把粥喝了下去。   花灼灼感覺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