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回家(1 / 1)

寂夜行歌 臨淵囈 3936 字 2024-03-17

“傷口很利落,隻用了一下,整個頭就被砍掉了。”金發女站起身來,說道,還用手比了個刀切菜的動作。   “這隻夜穢的原型是個蜘蛛,腦袋上應該會有個口器,你看這個地方,很明顯缺了一塊,像是被人扯下來了一樣。”   西裝男也推了下墨鏡,分析道。   “而且,夜穢還沒有開始褪虛,那個人應該剛走沒多久。”   “咦,這裡怎麼還有一群小的。”不遠處突然傳來不知什麼時候又跑遠了的安可招了招手,“喂——,莎莎姐、阮竺哥,快看,這裡還有一些小蜘蛛誒。”   “小可,別管那些小的了,母體死了,它們活不了多久的。”安娜向著安可招了招手,“你趕緊過來看看那個人往哪邊去了。”   “哦,好。”安可應了一聲,向著這邊小跑過來。   她站在巨蛛的屍體旁邊,閉上了雙眼,不知何處而來的蝴蝶煽動著隱隱散發著光芒的翅膀,自她的腳邊升起,圍繞著她飛舞,最後停留在她的鼻尖,張開的翅膀覆蓋在她的眼睛上。   “怎麼回事,絢時蝶都親自出來了?”安娜與戴著墨鏡的阮竺對視一眼,都有些擔心地看向緊閉雙眼的安可。   “怎麼樣,你沒事吧,怎麼絢時蝶都出來了。”眼見安可睜開雙眼,安娜忙問道。   “莎莎姐,我沒事,但是我看到了很奇怪的東西。”安可揉了揉眼睛,麵色有點凝重,“這片區域之前的時間好像少了一塊,而且那個人的樣子,我看不清。”   “他好像全身都是黑色的,看不清楚,能看見的隻有那雙眼睛,他的眼睛也是黑色的,而且好像哭過的樣子。大概比阮竺哥要矮一點,看上去瘦瘦的。”   “少了一塊時間?什麼意思,你看見了什麼?”莎莎姐追問道,眼神有些凝重。   “哎呀,沒看見什麼,就是一種……嗯,怎麼說呢,”安可的表情看上去有點糾結,“對,直覺!絢時蝶給我的感覺就是這樣的。莎莎姐,你一定要相信我,女人的直覺可是很準的。”   安娜低下頭,思索了一會,一旁的兩個人都站在那等著她的下一步指示。   “不管怎麼說,那道突然出現的歌聲和莫名少了一塊的時間都已經超出了我們的情報範圍”安娜抬起頭,認真地看著另外二人,“我覺得我們最好先回去一趟,把事情告訴老師再做決定。”   “好。”另外兩人點了點頭,隨後三人一同向著來時的方向迅速跑去。   -------------------------------------   看上去略顯老舊的木門被一隻手輕輕地推開,並沒有發出想象中因磨損而發出的“咯吱”聲,平靜的像是夕陽下坐在搖椅上搖著蒲扇的老人。   業歌邁過門檻,屋子裡漆黑一片,沒有開燈,不過也根本沒有燈這種東西。   他將身上的布袋取下,放在一旁的櫃子上,隨後從水壺裡舀了杯水,又從櫃子裡拿了幾片儲藏好的肉乾,坐到小桌邊上。   他輕車熟路地重復著這套持續了數年的流程,他在這個小屋裡已經生活了近十年了,對裡麵的所有東西都了如指掌。   即使屋子裡麵是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他也能準確地拿到自己想要的東西,更不用說現在眼前的這片黑暗對他來說幾乎不存在一樣。   夜晚的視線從未如此清晰,他也從未在夜晚感受到如此的自在,像是某種一直束縛著他的枷鎖突然斷裂了,在夜晚中便如魚得水。   他好像想起了什麼,又好像什麼都沒有。   紅色的臺子、亮得刺眼的燈、不知道是誰的哭聲、黑色的衣服、和那種令人厭惡的味道。過去的一切都像是被錘子砸成了碎片,胡亂地紮在他的腦子裡,隻要去想,便覺得頭痛欲裂。   忽視那強烈的頭痛感,業歌喝下杯子裡的最後一口水。接著,他站起身來,依舊和以前一樣收拾好了桌子,又將水杯放回原處。而和從前不一樣的則是這一次,他沒有回到自己的房間,而是默默地又坐了回去,低聲呼喚:   “弟弟。”   “怎麼了,我親愛的哥哥?”不知何時,身著正裝的小男孩已經坐在了桌子對麵,破舊的小木桌不知何時也鋪上了黑色描金的桌布,兩杯醇厚的紅酒出現在了桌上。   “要喝一杯嗎,波爾多原產的紅酒,拉菲酒莊1855年釀。”   業歌拿起那盛著酒紅色液體的高腳杯,將杯中液體一飲而盡,隨後他皺了皺眉,誠懇地發表了自己的評論。   “不如直接喝水。”   “是哥哥你不懂享受啦。”小男孩微笑著說道,隨後他也伸出手,想要拿起自己的那杯。   可還沒等到他碰到,酒杯就被業歌拿走了,他皺著眉頭,嚴肅地看著男孩,說道:“另外,小孩子不能喝酒。”說罷,他又看了看杯中的紅酒,像是做了很大的心理準備似的,又將它一飲而盡,“不能浪費了。”,他如是自語道。   弟弟的笑容僵在了臉上,“好吧,哥哥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咯。”不過笑容很快又回到了他的臉上,一個還帶著吸管的塑料杯變戲法似的出現在了他的麵前。“這叫可樂,是一種飲料,小孩子也能喝的。”好像是怕業歌再拿走似的,他還特意解釋了一遍,這才拿起吸管,滿足地喝了一口。   “好了好了,哥哥你快說吧,找我有什麼事。”   “你應該知道的吧,這些到底是怎麼回事?那隻蜘蛛是怎麼回事,你又為什麼突然過來了,我身上的變化又是怎麼回事?”業歌認真地看著男孩,有一種不問出什麼誓不罷休的意思。   “那隻蜘蛛不過是一種醜陋且自作聰明的小偷罷了,”弟弟依舊是微笑地看著業歌,“至於我為什麼在那,不是已經告訴你了嗎?”   “哥哥,你睡得太久了,我隻是來叫你起床而已。而你的身上也沒有什麼變化,那本來就是你的東西,你也一直都是你,無論如何,你的本質是不會變的,不過是睡醒了罷了。”   業歌與男孩對視著,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過了許久,終究還是業歌先移開了視線,他轉頭看向窗外,輕聲說道:   “那‘他們’呢,‘他們又是誰’,為什麼我總是感覺忘記了什麼,在我來這裡之前,我又待在哪?”   “唯有這個,哥哥,你需要自己去找到答案,你所丟掉的東西,隻有你自己才能拿回來。”弟弟依舊看著業歌,神情嚴肅,酒紅色的瞳孔裡像是藏著一隻兇狠的猛獸,他一字一頓地說道,“如果有人擋在你的前麵,那就殺了他,把他撕成碎片,踏在腳下。”   空氣突然變得沉默,業歌愣了一下,突然起身,用指關節敲了敲弟弟的腦袋,“小孩子別老是喊著打打殺殺的,要有禮貌點。”他的眼睛再次看向弟弟,認真而肯定,“如果有人把我的東西拿走了,一定要先跟人家說清楚,講明白,萬一人家隻是拿錯了呢?”   “如果講清楚了,他還是不願意還給我的話,那就……”業歌皺了皺眉,像是真的在思索怎麼辦似的。   “那就怎麼樣?”弟弟仰起頭看著業歌,像是很期待他的答案一樣。   “小孩子管這麼多乾嘛,快去睡覺。”業歌冷著臉,把弟弟推進了房間,關好門,他又回到外麵的桌子上。看著桌上的半杯可樂,他拿起來,學著弟弟用吸管喝了一口,眼中突然一亮,又喝了一口。   直到將杯中液體盡數喝完,才意猶未盡地放下杯子,望著窗外,略微有些出神,喃喃自語道。   “再怎麼說,隨便拿別人東西也是不對的吧。”   “那就……自己親手拿回來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