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交談(1 / 1)

寂夜行歌 臨淵囈 3009 字 2024-03-17

“請坐吧。“業歌從房間裡又搬出來兩條凳子,擦了擦上麵的灰,放到小木桌邊上。三人圍著那張並不大的小木桌坐著,使得本就不大的房間略顯擁擠。   業歌本來並不想讓他們進來的,畢竟誰也不想跟幾個行為詭異的怪人共處一室。但他們是夜遊人,還是秉燭的夜遊人,這兩個身份便讓業歌不得不慎重對待他們。   秉燭,在荒土上可以說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作為最大的貨物運輸組織、貿易公司、安保機構以及雇傭組織,甚至可以說這個組織就是世界運轉的核心,聯邦內部的貿易流通有很大一部分都是交由他們負責的。要不是其成立之初便聲明不參與政治鬥爭,也不會成立政權,指不定現在聯邦都得改名。   而夜遊人則是一種身份,是一種能力的象征,特指那些遊蕩在荒土上且能夠在夜間自由行動的人。說到這,業歌突然聯想到自己昨天晚上的表現,難道自己現在也算是夜遊人了?   “呃,感覺,你家裡有點空蕩啊,哈哈。”阮竺尬笑著說道,打斷了業歌的思考,業歌點了點頭,“嗯”了一聲算作回答,畢竟自己剛剛才把房子裡大多數東西都給賣了,能不空蕩嗎。   見沒人搭理自己,阮竺也不再寒暄,直入正題:“業歌先生,據我們所知,你昨天似乎沒能在天黑前回到營地,而是在寂夜中自己找回來的,所以我們想詢問一下,你昨晚在林子裡有沒有遇到什麼詭異的事情,比如說音樂聲什麼的。當然,我們問問題也不是白問的,耽誤了的時間我們會進行補償的。”說著,他將一張灰白色的紙幣推了過來。   那是一張一元麵額的黎金,省點花都夠他吃半個月了。業歌本來也大概猜到了他們要問什麼,而且也準備告訴他們的,沒想到居然還能有意外收獲。他當即就把錢放到窗子下驗著真假,確認是真的後,他麵色凝重地把錢揣到自己懷裡。他沒想到這些人居然這麼有錢,隻是隨便問個問題就給這麼多。他這三年攢下來,加上剛賣掉的那些也才攢了不到三十黎金,這些人隨隨便便就給了一張出來。   “有,昨天晚上我準備回來時遇到了一隻很大的蜘蛛,長得很醜、很嚇人……”業歌一臉誠懇地說著,就沖著錢他也不能欺騙人家啊,但卻被突然的話語聲打斷,“對,阮竺哥,就是他,不會錯的,我記得他的眼睛!”從進門起就坐在二人中間,一直瞪著大眼睛盯著業歌的安可突然喊道。   阮竺給了安可的小腦袋瓜一個爆栗,臉上依舊掛著微笑地看著業歌。   “沒事,業歌先生,你繼續說,不用在意她。”   “嗚。”安可捂著頭,蹲在地上,淚眼汪汪地看向了阮竺,眼神中充斥著不可置信的淚珠。   業歌狐疑地看了二人一眼,原來夜遊人之間的交流方式是這樣的嗎,人際關係真是復雜,隻能說不能理解、盡量尊重吧。   “還有就是,你們說的那個詭異的音樂,應該是我弟弟他放的。小孩子不懂事,大晚上的放了音樂,不過在林子裡應該不算擾民吧。”   業歌說完,小心地看了對麵的阮竺一眼,像是害怕他因為這個找自己麻煩似的。   “你弟弟?”   阮竺的神情認真了起來,他也沒想到,竟然這麼輕鬆就找到正主了,這還隻問了一個問題,對方就這麼誠實地回答了,本來他還以為拾荒者這個群體會很難搞呢,看來這片的拾荒者還挺有素質。   “你騙人,我們在這待了這麼久,壓根沒見到過你弟弟。”安可從地上站了起來,氣沖沖地質問道。   這次阮竺倒是沒有再給她一個腦瓜崩,而是認真地注視著業歌,等待著他的回答。   “你們也看不見他嗎,他剛剛一直跟你們一樣待在院子裡,我回來的時候還看見他跟這位小姐一起賞花呢?”   業歌感覺有些失望,看來就算是這些夜遊人也和其他人一樣看不見自己的弟弟。   阮竺與安可對視了一眼,突然感覺一種詭異的氛圍從四周襲來,明明是大白天卻如墜冰窟。後者沖著阮竺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根本沒見過什麼所謂的“弟弟”,阮竺也皺起了眉,看向業歌。   “你說的‘也看不見’是什麼意思?”   “就是說除了我之外,別人都看不見我的弟弟,好像隻有我能看到他。”業歌一臉平靜,好像早已預料到了這樣的結果。   自從三年前老業失蹤後,弟弟就出現了,他找到了自己,無需言語,隻要一見到便知道了他是自己的弟弟,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此後二人一起在小屋裡生活。弟弟是個很活潑、天真的男孩,經常待在院子裡麵曬太陽,有時候也會出去玩,從外麵帶幾朵花回來,院子裡栽著的那些就是他帶回來的。盡管有些淘氣,偶爾出門兩三天,不過最後都會自己回來的,是個很好的孩子。   隻是有一個很大的遺憾就是,不知為何,除了他自己沒有人能看見弟弟。   當然,也有人說他是傷心過度,腦子出問題了,根本沒有什麼弟弟,隻是他的幻想罷了。   但是業歌明明就沒有傷心過度,他沒有流淚,也沒有難過得在地上撒潑打鬧,隻是一個人坐在臺階上等了一整天。他見過營地裡那些孩子傷心的樣子,所以他覺得自己根本沒有傷心。   於是他打了那個人一拳,很用力的一拳。有一種奇怪的感覺湧上了他的心頭,像是拍打著礁石的海浪,一遍又一遍的撕扯、吶喊。他從未有過這種感覺,那是他體會到的第一種情緒,後來,弟弟告訴他,這叫憤怒。   那件事之後,他就被營長警告了,險些被直接趕出去,也不再有人願意靠近他,大家都說,他是個瘋子。   一個腦子裡裝著兩個靈魂的瘋子。   可是,這明明很不公平不是嗎,明明在父親死後是弟弟一直陪伴著他,和他一起吃飯、一起睡覺、有時候還一起出去拾荒。為什麼那群對自己這麼冷漠的人要對自己指手畫腳、評頭論足,一遍遍地否定弟弟的存在。為什麼他們這麼自傲地覺得隻有自己看到的才是存在的呢?    他很難過,因為這個世界在否定他唯一的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