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堅一直睡到傍晚才醒，見大舅還沒回來，就想著收拾收拾房間，看見舊家具堆裡有張木桌子，就搬出來洗洗擦擦，風乾了放到床頭邊，算是有個可以寫寫畫畫的地方。這種老桌子下邊是個一體櫃，雖然坐在桌前不能伸腿，但可以放些衣服。李小堅就帶了三身衣服。除了現在身上的這身黑色運動服，還有一套在工地上班穿的工作衣，很耐臟，自己也準備和大舅出來乾活的時候穿。還有一套貴一點的，是過年前買的，還沒穿幾次。依次疊好，放到桌下那層櫃子裡。 　　整理好了行李，小堅忽然想起來臨走老媽說的錢，拉開行李袋的小兜，果然一把鈔票，不過什麼金額大小都有，數了一下有一千塊錢。這錢李小堅並不打算花，老媽說是備用的，沒什麼著急的事就不要動了吧，於是塞到櫃子裡，衣服下邊。李小堅自己還有一個月工資沒花，當然也就小幾千塊，自己雖然在工地項目部，每天不乾累活臟活，負責監督工人，檢查安全，看著風風光光，一塵不染，但跟工人出力掙得差太遠了。不過李小堅平時也沒多少花錢的地方，省錢是他最大的愛好，父母從不怎麼擔心他亂花錢。 　　看了一眼時間，已經晚上七點了，還不知道大舅什麼情況。李小堅於是打了一個電話，響了一會大舅才接，那邊說：“小堅啊，現在快到咱們掙錢的高峰時間了，你鎖了門去今天去過的胡記大排檔等著吧，舅剛送完一趟正回去了，馬上到他店了。” 　　李小堅一想也是，晚上大家都吃飯了嘛，泔水自然也水漲船高了，不對，應該是水漲三輪高。李小堅也記住路，走了二十分鐘就到胡記大排檔了。看見胡海，叫一聲胡大伯，說大舅讓他等在這裡。胡海讓他進店坐著。李小堅等了半個小時，王大富來了，看見小堅就說：“外甥啊，今天下午我跑了十趟，晚上咱至少翻一倍，準備大乾一場吧。”李小堅說：“難怪看大舅感覺瘦了，天天蹬三輪啊，太辛苦了吧。”王大富說：“還是外甥心疼我，怕我身體吃不消。那行，今天晚上你蹬車，舅也坐坐車。”李小堅苦笑：“我試試。” 　　兩個人坐著再歇了會，已經八點鐘了，李小堅已經餓了。問王大富：“舅，什麼時候吃晚飯？”王大富說：“現在是日常的飯點，等客人吃差不多了員工才有時間吃飯，伺候完上帝們得到十點多了。”李小堅說：“還要這麼久啊，餐飲業一天也太辛苦了吧。”看著忙的腳不沾地，來回穿梭於各個桌位的服務員們，李小堅不由感慨起來。 　　過了一會兒，胡海老板來了，說：“老王啊，可以走一車了。”王大富聽了騰一下去來，喊道：“走，跟舅裝車。”把車繞到後門，有兩桶泔水。兩個人一人提一桶，放上了三輪後鬥。依照前言，這一趟李小堅蹬車，王大富擠在後座，扶著兩桶滿滿當當的泔水。白天李小堅跟著大舅已經走一趟了，路也記住了，就開始蹬，車子確實沉，大舅也重畢竟。蹬一會兒，拐出來小巷子，來到另一條大街，李小堅忽然哇起來，先映入眼簾的是五光十色的招牌，閃爍的、霓虹的、會動的、會變的，左看右看望不到頭。街上來來往往的人更是數不清了。李小堅在工地呆了幾個月見過的人加起來乘以十，也沒有這條街上的人多。 　　“這也太熱鬧了舅。” 　　“這可是你舅我要打開的市場，食天大街！” 　　“舅咱現在開辟到哪一塊了？” 　　“你看，又急。現在還在另一條輔街了，你是大學生，肯定理解舅，創業初期，萬事開頭難啊。” 　　“感覺有搞頭，那快進軍食天大街吧，我舅這麼勤奮，肯定要不了多久了。我媽還說不讓我來了。這麼大個市場，舅，這個可比你去警察局門口擺地攤靠譜多了！”李小堅看著這個龐大的需求市場，不禁覺得舅舅這次終於正經一回。 　　等了半天不聽舅舅說話，回頭看一下，背影好像在低頭抹眼淚。 　　“舅啊，你怎麼哭啦，難道被我感動了嗎？” 　　“我哪裡哭了，這倆桶泔水味道太辣了，熏得我睜不開眼睛罷了。” 　　李小堅蹬得並不快，也不是因為人多太堵，來來往往的人群看見泔水唯恐避之不及，找書苑ｗww．ｚhaoshuyuan.com 所以是暢行無阻的。但畢竟人多，又是第一次看到這麼多人，李小堅究竟緊張，還是慢慢來吧。王大富也在後座給外甥說起自己的構想，一邊說一邊指著沿途店鋪，也不管李小堅能不能看見。就這麼顛簸一路，到了養豬場，兩個人各提一桶，倒進豬場的大桶，這一趟就結束。 　　豬場朱老板打開手機，說：“錢還給你發轉賬啊老王。” 　　“給我外甥轉吧，這一趟是他跑的。” 　　“老王真是公平公正啊。” 　　朱老板掃了李小堅的收款碼，李小堅看著幾十塊錢到賬，再扣除收購泔水的成本錢，跑一趟屬實掙得太少了。但畢竟是第一天第一趟掙到錢，李小堅還是頗為滿意的。出來豬場，李小堅載著王大富往回走。 　　路上。 　　“舅，明天我也去整一輛三輪吧。” 　　“不用，舅剛看好一輛舊電三輪，再砍幾天價，舅直接拿下。到時候三輪就給你騎，沒事自己想走兩躺就走兩趟，路你也熟了，掙不掙錢大舅都給你發工資，或者不想自己跑，還跟著舅打下手吧。” 　　“行啊，舅你快買電三輪吧，砍不下價就別硬砍了，早買一天你早一天告別苦力，進入電力時代。” 　　“再堅持堅持試一試。真不行就不砍了，虧我三輪也是他那買的，回頭客還不便宜一點，那老板真小氣了啊。” 　　舅甥兩個就開始晚上的泔水輸送了，除了胡記大排檔還有錢大媽餛飩店、老馬家蘭州拉麵、宋記山西刀削麵，這幾家和王大富達成了貿易往來的店鋪。 　　三輪車來回穿梭著。